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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招待隔着拉门在外面说:“您的东西送到了。”话音刚落,她就提着祯子的行李箱走了进来。

“这么快?请问送行李来的人走了吗?”祯子想当面道谢。

女招待说:“就是刚才送您来的那位先生提来的,他还在门口。”

祯子很意外,她没想到本多会亲自把行李送来。她赶紧冲下楼去,看见本多站在门口的石板上。

“真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您会派个人,真没想到您会亲自送来,真是感激不尽。”

“没什么。我正好手头的工作处理完了,就顺便给您带过来了。如果这里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直接跟旅馆里的人说,不用客气。”本多站在那里客客气气地对她说。祯子今晚的住宿费由公司来承担,他刚才的那番话就是这个意思。

“谢谢。您不上来坐坐吗?”祯子抬起头来问。

“不了,我这就告辞。”本多回答说。这明显是他考虑到时间已晚的推辞。

“那怎么可以?”祯子觉得不让他喝杯茶就走未免有失礼数,但天色已晚,自己又不方便和他一起出去。正为难着,她瞥见从门口上台阶后旁边有间会客室,就把本多请到了那里。

这是一间西式的会客室,约八叠大,里面摆着几个坐垫。祯子叫女招待来,点了两杯咖啡。

“您不必费心,”本多刚在椅子上坐下,便立刻低头掏出烟来,“您肯定很累,我马上就告辞。青木也托我问候您。”

祯子低下头来,回想起青木那张总是板着的脸。

“青木明天一早就返回东京了。不过,他中途还要去两三个地方。”

虽然本多没有明说,祯子也能猜到青木是要去寻访丈夫的下落。至于那两三个地方,应该是公司客户的所在地。

“这次真的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对不起。”祯子又一次道歉。

“没关系,谁都有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不过,您这次也跟着操了不少心啊,而且事情出得还这么早。”

祯子知道本多是指他们新婚不久就出了这样的事,脸上不由得飞起几朵红云。

“本多先生,正如您所说的,我跟鹈原结婚没多长时间。我不知道这样说好不好,对于鹈原婚前的事,我一无所知;即便是婚后,我对他也不甚了解。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您能想到什么线索吗?有没有什么可能导致他失踪的事?”这个问题从白天起就一直搁在祯子的心里,这时她总算说出口,触到问题的核心了。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本多垂下头来说,“可我想不到什么。我也问过公司里的同事,有关鹈原先生,听不到一点不好的评价。他工作认真,不花天酒地,也不爱好赛马、打麻将那种博彩游戏。还有一点,在您面前说有些失礼,鹈原先生也不玩女人。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只知道工作、没有什么兴趣爱好的人。所以,您所说的失踪理由我想不到。”

祯子听着本多的话,却感觉那些话都没有进到自己的心里,而是一边听一边溜走了。祯子有些不满,却不知道这些不满来自何处。

“鹈原究竟是自己主动失踪的,还是……”余下的话祯子没有明说,但本多也听明白了,她想说的是:“还是受到别人逼迫或是伤害才失踪的呢?”

“我想现在要断定鹈原先生是主动失踪为时尚早,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他主动失踪的理由。十一号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说过会再回到办事处来,而且桌子里的东西也没有整理。”

是啊。祯子想起鹈原曾寄给她一张明信片,说他十二号会返回东京,所以按理他应该是计划十一号离开金泽的。但是本多却说,鹈原告诉他十一号要去高冈办点事,办完后十二号返回金泽,再从金泽出发去东京。高冈位于金泽和东京之间,如果在高冈有事要办,完全可以中途下车顺道去办啊,非常方便。有什么必要再折回金泽呢?

祯子对本多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本多也点点头,说:“您说得很有道理,鹈原先生为什么在十一号去了高冈之后,第二天又要特意折回金泽,这一点是个关键,应该弄清楚。或许,解开了这个谜团,就能找到开启秘密之门的钥匙。”

祯子感到自己心跳加剧,她问:“鹈原的第二个住处不会在高冈吧?”

“这个我也想过,但结论是不在。”本多回答说,“事实上,在您来以前,我已经去高冈调查过了。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鹈原先生住在那里。况且,正如您刚才所说,如果鹈原先生住在高冈,完全可以直接从那里返回东京,没有必要再折回金泽。我觉得他的住处应该在别的地方,一个没有直达东京的车、必须绕道金泽的地方。”

听了本多的话,祯子忽然想起今天早晨本多说他怀疑鹈原在说谎,其实根本没去高冈一事来。

如果一切都如本多所说,那么鹈原为什么要说谎?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为什么要向公司的同事刻意隐瞒自己的住址呢?这样一来,祯子知道自己先前为什么会对本多的话心存不满了。

“我好像明白本多先生为什么在我们赶到以前就去警察局要求寻找鹈原的尸体了。”祯子说。

从本多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被攻了个措手不及。

“是因为鹈原隐瞒了自己的住址吧。也就是说,您感觉到他在竭力隐藏着某个秘密,而这秘密可能直接导致了他的失踪或死亡。”

本多拿起茶杯凑到嘴边,他需要时间想清楚该怎么回答祯子。

“到警察局报案后,一般都要先查一下已发现的身份不明的死者,这只是例行公事。”本多喝了一口咖啡,“我觉得您多虑了,我已经和您说过很多次了,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我相信鹈原先生现在很平安。”

祯子却避开了本多的视线。她并不相信本多的安慰之词,相反倒认为自己的直觉是对的。可丈夫苦守着的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呢?祯子把目光投向奶油色的墙壁,墙上挂着一幅金泽的风景画,这让祯子想起了放在箱子里的两张照片。

祯子让本多稍等片刻,自己回房间把那两张照片从箱子里找出来,然后拿给本多看。“这是我在鹈原的一本书里找到的。我也不知道它们跟鹈原失踪有没有关系,您看看是不是能找出些线索来。”

本多把照片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一张是日式与西式结合的高档住宅,另一张却像是普通的民居,简陋而寒酸,还能看到房子后面山野的一角。

“我不知道,”本多一脸纳闷,“这两栋房子我都没见过。照片是鹈原先生照的吗?”

“我想是他照的,他有架相机。”

“这种漂亮的房子在东京也能见到,可是它没有什么背景特征,既猜不出地点,也说不准具体位置。”本多的看法与祯子不谋而合,“至于这栋简陋的房子,很明显就在本地。因为门口小,房檐长,还有木格窗子,这些都是本地民居的特征。不过,现在还不知道它的具体位置。”

说完,本多把照片翻过来看了看,说:“这是在照相馆里洗的,你看这上面的三十五和二十一都是照相馆做的标记。相纸已经不新了,说明不是最近冲洗的。您见过鹈原先生到什么照相馆洗过照片吗?”

“我们结婚之后没见他洗过,我不知道。”

“是吗?那也许公司里会有人知道,我去问问看。”

“本多先生,还有件事我想拜托您一并问问,就是照片上的这两栋房子,说不定公司的同事里会有人知道呢,麻烦您问问有没有人知道在什么地方。”

“好的。”本多把照片放进衣服口袋里。虽然祯子没有明说,但本多隐约感觉照片中的房子和鹈原刻意隐瞒的住所之间存在某种联系。

本多站起身来,说:“不早了。”

“真是多谢您了。”祯子把本多送到玄关,再次致谢。她心想,今后还不知道要给这个人添多少麻烦呢。

回到房间,祯子先愣了一会儿神。今天一早起来,她的神经便紧绷着,直到此刻才算松弛下来。白天听到的许多件事此刻走马灯似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茫然地看着,仿佛在看一道遥远的风景。

丈夫为什么十一号离开办事处要去高冈,之后还要再次返回金泽呢?本多说这里可能是关键。祯子又回想起他说的那番话来:“我觉得他的住处应该在别的地方,一个没有直达东京的车、必须绕道金泽的地方。”

祯子往旅馆前台打了个电话:“请问有石川县的地图吗?请拿一份给我。”

不一会儿,接电话的女招待就拿了一份地图来,说:“您要去旅行吗?旅行可是件乐事,不过现在不太适宜,您要是春天来,还可以爬能登山呢。”

对于她的话,祯子只是微笑不语。

祯子摊开地图,仔细查看。经过金泽的铁路线少得可怜,有一条七尾线,通往能登半岛北端,这条线到了金泽的下一站——津幡就分为两条支线。津幡站距离金泽只有一站,普通快车会在那里停靠,因此应该把经过此地的线路也考虑在内。除此以外,还有一条从西金泽站发车,沿犀川南下,途经白山溪谷的支线;一条从金泽开往河北潟,终点是粟崎的支线,以及通往大野湊海岸方向的两条私营铁路线,这些支线加在一起总共有四条。

除了支线,还有其他的铁路线可以利用。比方说,如果想乘坐主线的火车西行去与东京反方向的福井,应该怎么走呢?如果乘客要去的站普通快车不停,而那一站距离金泽又很近,就必须坐普通列车到金泽来换乘。

火车以外还有公共汽车,线路同样四通八达,很难确定哪一条才是要找的。虽然能够把出发站锁定在金泽站,但在交通发达的今天,依然无法推断出十一号丈夫从金泽站去了什么地方。

祯子放弃了,不再看地图做无用功。

现在她知道的事实只有这些:十一号鹈原去了某个地方,他原本是计划返回金泽的,但是一去便杳无音信。

祯子忽然记起以前经常在报纸上见到的关于失踪的报道:一位年轻的学者在去上班的途中忽然失踪;一位公司职员说是要出去散步,却一去不复返;一个少年在外游玩的时候忽然没了踪影。这些失踪事件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的家人都想不出什么合理的失踪原因。祯子还记得一本周刊杂志上刊登的一篇文章里说,这类事件在全国屡见不鲜。

丈夫的失踪也是其中的一件吗?他也没有要人间蒸发的理由,但忽然间踪影全无。而且他也并没有要自杀的意思,他告诉同事说第二天还要回来,桌子里未及整理的东西也说明了这一点。

但是,祯子却又不能确信丈夫失踪毫无理由。至少存在一些肉眼看不到的因素,比如鹈原刻意隐瞒自己住址这一空间因素,以及一切都是发生在他们新婚后不久这一时间因素,说不定都与他的失踪有关。

想到这儿,祯子打电话给前台,说要打两个东京的长途电话。

电话立刻就接通了,先接通的是鹈原哥哥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鹈原的嫂子。

“喂,是嫂子吗?我是祯子。”

“是你啊,”嫂子嗓门提得老高,“怎么样?找到了吗?”

“还没有。这边办事处的人在帮我找。”

“哦,真够让人担心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吗?”嫂子担心地说。

“没有,我们报案了。您那边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啊。你哥哥也很担心,不过他现在不在家。要是有什么事,我让他去一趟。”

“要是不耽误哥哥的工作,就拜托了。”

“我知道了,回头我会告诉他的。你不要太担心了,说不定什么事都没有呢。但眼下可真够让人烦心的。”嫂子语无伦次地说了一通,挂上了电话。

祯子给兄嫂打这个电话无非是尽做弟媳的义务,其实,鹈原的哥哥要是真的来了金泽,反而会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接下来,祯子就等着自己家里的电话接通了。妈妈可能会很担心,但祯子有必要了解鹈原宪一,特别是他的过去,不是通过丈夫那边人的介绍,而是通过与自己和丈夫都不相干的第三者调查。

祯子心里有一种预感,丈夫是由于跟自己结婚才失踪的。虽然这从逻辑上似乎很难讲通,但目前也只能这样理解。 5P9X3I+GTEPJJyC6qWzybtGlAPlhTR9BFgczyvuHxzgvNaYBzcL0khEhMMavu5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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