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扬来到路口,刚好一辆卡车经过,呼啸着驶了过去。他看向另一边,那边是红灯,过了不久,变绿灯了,只有一辆甲壳虫驶过,之后卡车那边的车道又跑过几辆车,都是长途运输车,从便利店出来的车也是走运输车的那条路,那条路连着国道,所以来往车辆相对较多。
舒清扬站在路口看了一会儿,转回便利店,傅柏云已经和店长说明了情况,在里面看监控。店长看到苏小花,立刻板起脸,问:“你怎么又来了?”
苏小花躲去了舒清扬身后,直到舒清扬掏出证件,店长才放行,苏小花冲他做了个鬼脸,谁知舒清扬却对店长说:“你做得很好,不要单独向记者透露信息。”
苏小花垂下了头,跟着舒清扬进去,小声说:“我这么帮你,你还拆我的台。”
“要不是看在你帮忙的份上,我都不会让你进来。”
舒清扬走到监控屏幕前,傅柏云把事故发生前后的视频都看了一遍,现在在看第二遍,见他们进来,他按了暂停,说:“镜头被动过手脚,什么都找不到。”
舒清扬看向画面,发现探头被巧妙地转了角度,只能看到客人腰部以下的位置,休息区那边也被遮住了,他看了下时间,这个现象是在八点半以后发生的,店长说之后没多久就出了大车祸,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拉去那边了,再加上晚上只有一个店员,比较忙,直到今早他才注意到监控角度出了问题,重新做了调整。
这一切都做得很巧妙,同时也证明了那不是单纯的交通事故,而是精心设计的谋杀。舒清扬走到休息区,从这里刚好可以清楚看到十字路口的情况,他看着外面的风景,在脑中模拟凶手的行为。
凶手对张璐习惯和行动十分了解,知道她每晚去那间酒吧喝酒,知道她大概会在酒吧待多久,知道她会经过这条路口回酒店,而交叉路口的车道连接国道,这个时间段经过的大都是大型车辆,所以凶手既可以设计张璐撞车死亡,又能保证被撞车辆的受损度降到最低。或许当时经过的是普通车辆的话,他就会终止计划,因为他的目标是张璐,他是个狠毒的杀人犯,却没有丧心病狂,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张璐这几年都在国外,她被杀不太可能是因为结怨,从她最近的行为可以推断她的死亡还是出在三年前的事故上,有人不想她继续调查下去,想让秘密永远成为秘密。
舒清扬把录像又倒回去重看了几遍,苏小花在旁边看得着急,很想说话又不敢说。过了好久,舒清扬突然按了暂停,画面定格在一个穿牛仔裤的人身上。
镜头只拍到了他的裤子,除了可以判断那是个男人外,没有其他明显特征,他是在探头出问题后进来的,没有逛货架,而是直接买了杯饮料,去了休息区。
之后有客人陆陆续续从休息区出来离开,尤其是出车祸的时间段,大家都跑出去看热闹,牛仔裤男也在其中,后来有些人回来了,但他没有回来。
苏小花终于忍不住了,问:“这个人有问题啊?”
舒清扬没说话,放大定格画面,男人正在往休息区走,手里拿了个东西,镜头只拍到了东西的一角,四四方方的,画面模糊,看不清是什么,只能推测那可能是笔记本电脑。
舒清扬让傅柏云把相关视频都复制下来,又联络王科,说了他们的发现,他担心刘小小和江山也会有危险,建议暗中保护。王科同意了,说马上处理,又告诉他说监控搜索到了杨宣的行踪,他在一条叫长宁街的街道附近转悠,他们人手不够,由刑侦科的同事协助,已经赶过去了。
傅柏云复制了视频,离开便利店后,苏小花见他们有急事,说自己另外叫车走,让他们不用管自己,她说完就跑,被舒清扬叫住,叮嘱她这次的事件很危险,让她别单独调查,也不要跟相关人员接触,她点头答应了。
“根据她以前的种种表现,我对她的保证不太信任。”路上,傅柏云说。
“我也不信,不过轻重缓急她还是拎得清的,怎么说她在这行也做很久了。”
舒清扬一边说着一边查看长宁街的地图,这一片都是住宅区,人多监控也多,他不明白杨宣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傅柏云说:“他说要找凶手,会不会吴小梅就住在这附近?”
“小柯应该在查了,不过吴小梅既然从事犯罪活动,她就不会用真名租房,甚至不会用吴小梅这个名字,只怕不好找。”
车里沉默了一阵子,傅柏云心里有事,没再说话,舒清扬继续看手机,他把地图转成实景,又看了一会儿,忽然眼前一亮,发现街道旁有棵很粗的垂柳,这棵柳树前不久他曾在照片上看到过。
他有点明白杨宣会为什么会去长宁街了,正想着,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我知道杨宣为什么不相信你们,因为你们凡事都讲求证据,然而现在没有证据证明凶手当时在现场,所以他说了你们也不会信,他只能冒险自己去找凶手。”
那是夜枭的声音,最近这声音很少出来刷存在感,舒清扬有些惊讶,马上想到杨宣为什么会确定警方没找到凶手在现场的证据了,潜意识在提醒他那些情报都是夜枭告诉杨宣的,在心理战术上杨宣远远不如夜枭,导致他在不知不觉中被牵着鼻子走。
所以当下最重要的除了找到杨宣外,还要尽快控制吴小梅的行动。吴小梅杀了人,很可能自暴自弃继续杀人,而杨宣急于解脱嫌疑,也有可能做出过激的行为。
两人赶到长宁街,和刑侦科的同事们碰了面,看大家的脸色就知道扑了空。傅柏云一问才知道大家把附近都找了个遍,没找到人,杨宣又一次神奇地人间蒸发了。
附近都是住宅区,又是深夜了,他们总不可能挨家挨户地问。冯震提出先请派出所的同事注意观察,他们则负责从吴小梅的关系网入手,调查她的亲戚朋友或是以前的同事是否住在长宁街。
大家正聊着对策方案,傅柏云发现舒清扬不见了,他看向四周,就见舒清扬大步流星去了对面。
这里是老城区,拐角有棵很粗的垂柳,垂柳四周还围了栏杆,舒清扬走到树下仰头看,又转头朝四面张望,忽然穿过街道,跑进前面的住宅小区。
傅柏云追过去,其他警察也要跟,他摆摆手表示没事,有自己就行了。
傅柏云跟着舒清扬跑到某栋楼的楼下,刚好保安经过,舒清扬出示了证件,让他开门。保安看他表情严峻,没敢多问,利索地开了门,还主动问是不是在抓逃犯,需不需要他们协助。
舒清扬拒绝了,说只是普通检查,不麻烦他,他只要不对外说就行了。
两人上了六楼,舒清扬径直来到最右边的房门前,掏出了钥匙环上的细铁丝,傅柏云看到,抢上一步拿过来用铁丝撬开了门锁。
舒清扬看在眼里,赞道:“你的技术越来越熟练了。”
“只要我们不拆伙,相信今后我会更熟练的。”
等傅柏云说完,里面的门锁也打开了,他推门进去,说:“明明有保安的,为什么偏要自己来?”
“因为这是吴小梅的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舒清扬打开走廊灯,里面很静,不像有人。他们来到客厅,客厅东西不多,收拾得整洁干净,电器家具看上去都是配套提供的,墙角有个垃圾桶,他扫了一眼,里面是空的。
“这里不像有人在住。”
傅柏云去了厨房,锅碗瓢盆都没动过,浴室里也挺干净的,他接着又去了旁边的卧室,说:“这里也挺空的。”
“我这边也是,除了墙。”舒清扬在另一间卧室说。
傅柏云跑过去,一进门就看到墙上贴的照片,不由“哇”了一声。
左边的几十张都是杨宣的,有开车的,有在餐厅吃饭的,还有在诊疗室的,有一些从取景角度来看是偷拍,但有些是正面照,杨宣还面对镜头做出微笑的表情。
右边的照片是李一鸣的,他的照片数量相对来说就少多了,拍得也敷衍多了,由此可以看出吴小梅并没有花太多心思接近他,至少不像研究杨宣时那么用心。
除此之外还有两张夜枭的照片,不过都离得很远,而且是模糊的侧脸,看来她对夜枭很忌讳,偷拍时不敢靠得太近。
“前一部分应该是吴小梅接近杨宣之前偷拍的,她调查杨宣的习惯和爱好,找机会认识他,李一鸣只是顺路钓到的猎物,李一鸣和我们比较熟,吴小梅接近他除了了解我们的行动外,还想制造错觉,让我们怀疑李一鸣。”
傅柏云看了一圈照片,目光落在最边上的位置,墙上有图钉的痕迹,却没有照片。他伸手摸摸:“有人先我们一步来过了,他拿走了可能会指证自己的照片,却没有拿走夜枭的。”
“那个人应该很了解夜枭,他特意没拿走,就是在给我们下马威,也可以从中看出他很崇拜夜枭,认为夜枭的照片不需要特意掩盖。”
“神经病的朋友大多也是神经病,不过吴小梅拍杨宣和李一鸣的照片可以理解,她为什么要拍夜枭的?”
“因为她不甘心被操控,从我们接触她的那几次就能看出,她不仅要强偏执,还很聪明,虽然是个好棋子,却不太好控制。她应该在按照夜枭指令做事的时候就考虑自己的出路了,以便万一以后出事,她也有办法应对,所以她私藏的肯定不止照片,找找看,说不定先来的那个遗漏了什么。”
舒清扬边说边翻找起来,傅柏云打开床头柜,把手伸进抽屉下面摸索——在经历了一次有人往布谷鸟身上藏SD卡后,现在嫌疑人把东西藏去哪里他都不会觉得惊奇了。
抽屉底下没有,他又去找一些罅隙,说:“如果真有的话,希望还没被拿走。”
“不会的,通常盲目崇拜他人的人,智商都不怎么够用,他算计不过吴小梅的。”
就在傅柏云对舒清扬的毒舌表示无语时,舒清扬正在一张张地触摸照片,随后发出叫声,抓住最上面的一张杨宣的照片扯下来,翻过来一看,照片后面果然有个用透明胶带粘住的Micro SD卡。
傅柏云看直了眼,跑过去问:“你怎么知道吴小梅会把东西放在照片后面?”
“因为这里最显眼,吴小梅都已经完成跟踪接近目标的计划了,干吗还一直保留这些照片?即使保留,也完全可以收起来放去抽屉里,她还特意贴了夜枭和另一个人的照片,就是要做出她还会实施大计划的误导。实际上最重要的不是照片,而是藏在照片后面的东西,真是个聪明又狡猾的女人!”
“难道她的同党不会认为这些照片很重要,一定要销毁,然后全部都撤下来吗?”
“这里足有四五十张呢,一张张取下来也不是件轻松的事,事实上那个比我们先来的人不就被误导了吗?他只拿走了他认为危险的那几张,剩下的这些最多是证明吴小梅是跟踪狂,除此之外什么作用都没有。幸好来的不是夜枭,否则这东西早就没了。”
舒清扬把卡插进手机,很快,一段录音传出来,是夜枭和杨宣的对话。
“为什么你对舒清扬这么感兴趣?”
这是杨宣的声音,傅柏云看了一眼舒清扬,接着就听夜枭说:“这不是感兴趣,是关心,我把他当成我最好的朋友,可他曾经害过我,所以心里一直对我感到愧疚。医生,你知道人在做错了事后会有两种反应吗?一种是承认自己的错误,另一种就是坚持自己的立场,认为对方是错的,把他自己的恶行正当化、合理化,这样他就不必担负愧疚,可以说服自己是正义的一方,这就是他这么排斥我的原因。不过我不会在意的,我想总有一天他会理解我的苦心,明白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你有过挚友吗?如果你有的话,一定会理解我的做法。”
义正词严的发言,其中还带着恨其不争的惋惜,夜枭的声音轻柔温和,很容易让人陷入感同身受的误区。傅柏云叹道:“我要不是知道前因后果,说不定就被他感动了。”
“我也是,差点以为自己是坏人。”
傅柏云刚给舒清扬做了个“你可千万别这么想”的手势,就听杨宣说:“我也有挚友,如果他陷入误区,我也会倾其所能去帮助他。”
“但这种帮助也是很痛苦的,因为他拒绝我的关心,他一直坚持所谓的正义,然而他却不明白正义的定位在哪里。法律不该仅仅只是一个工具,还应是一道警训,是一柄悬在每个人头顶上的利剑,让所有人感到敬畏。人性里有必要的善,也少不了必要的恶,善恶不是殊途,而是双刃剑,缺一不可。”
接下来是大篇幅的演讲,傅柏云承认夜枭的话非常具有煽动性,而且他又擅长偷换概念,他正是运用这种手段笼络了众多信众为己所用。
演讲过后静音了稍许,两人又谈起了指南针,一听到这个词,傅柏云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不过对话没提到他们关心的问题。夜枭先说人生需要指南针的指引,否则一旦走错方向就很难再回头,杨宣说很巧合,他最近做梦就梦到了指南针,他在爬山时失落了指南针,和同伴差点迷失在山谷中,接着话题便扯去了人性方面上。
录音是几段拼接起来的,听起来只是心理医生和患者的对话。傅柏云说:“这些与犯罪毫无关系,吴小梅为什么要特意录这些,还藏起来?”
“心理医生的办公室通常都有防止被偷录的设备,普通窃听器起不了作用,这种特殊窃听录音装置应该是夜枭给吴小梅的,吴小梅私下偷偷复制了一部分,你看对话,夜枭一直在引导杨宣聊指南针,杨宣提到的梦或许就是在服下某些致幻剂后看到的,下药的可能是吴小梅,我想她的目的是——如果有一天可以控告夜枭,那这些录音会作为佐证,证明她没说谎。”
“所以那晚吴小梅去诊疗室也许是另有目的。”
“也许……”顿了顿,舒清扬又说,“杨宣是故意让我们发现他在长宁街的,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查到了吴小梅住在这附近,但他肯定猜到了吴小梅的家会留下线索,而这些线索有助于帮他洗脱罪名,他在引导我们帮他找线索,所以现身后马上又消失了。哼,他和吴小梅还真是够般配的。”
“可他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麻烦?他把知道的事情告诉我,我一定会相信他,会帮他调查。”
舒清扬的目光投过来,傅柏云问:“我说错了吗?”
“他会这样做,可能性有两个,往好处想,你是警察,身份特殊,他不想连累你;往坏处想,他不相信任何人,也包括你,所以他宁可用自己的方式找出凶手。”
“……”
“也许两种都有吧,看你更希望接受哪一种。夜枭虽然说了很多谬论,但有一点没说错,人性不是非黑即白,很多时候善恶殊途同归,即使是同一个人,所处的环境不同,对善恶的选择也会不同,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呢。”
舒清扬收好SD卡,又仔细检查了其他地方,确定没有遗漏的物证后,和傅柏云离开。路上,他提醒说:“我们找到吴小梅房子的事先不要对别人说,免得打草惊蛇。”
“明白,不过我有个疑问,你是怎么知道吴小梅住那里的?”
“有天赋的也不光你一个。”
“我以为你的天赋是毒舌。”
“好吧,是小灰说的。”
这个回答听起来更不靠谱,傅柏云却笑了:“我接受第二个解释。”
两人回了局里,舒清扬让傅柏云去值班室补觉。傅柏云走了后,舒清扬去了技术科,里面只有小柯在,他正靠在椅背上睡觉,对舒清扬的到来毫无察觉。
桌上堆了一大堆调查资料,舒清扬拿起来翻看,哗啦哗啦声把小柯惊醒了,他揉揉眼睛,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嘟囔说:“不要再给我派任务了,派了我也要先补觉。”
“帮我查件事。”
舒清扬在纸上写了调查内容和注意事项,塞进小柯手里。小柯不情愿地支起眼皮看了看,下一秒眼睛瞪大了,很利索地坐直了身子。
“不困了?”
“不困了不困了,你这招太振奋精神了,简直就像那个不可能任务,你是想让我查所有……”
“对,所有的记录,不过这是我私下让你查的,有结果直接跟我说。”
“明白明白。”
小柯连连点头,舒清扬在他惊异的注视下出了技术科,回到办公室,打开便利店的监控和附近道路监控重新看起来。
便利店门口没有装监控,看不到凶手是怎么离开的,不过案发前后车道上没有出租车经过,所以凶手自己开车的可能性很大,舒清扬便把排查范围放在了来往的车辆上。
舒清扬搜索了几遍,提取了几个可疑的人,再调出便利店那个穿牛仔裤的人,依据脚长计算出他的身高和体型,和那几个可疑的人进行核对,分析数据很快就出来了,和一个男驾驶员的吻合。
他戴了帽子和口罩,看不到长相,好在监控拍到了车牌。舒清扬又继续查车牌,上车牌的是某家租车公司,车是凶手租来的,具体情况就得直接去租车公司询问了。
舒清扬打了个哈欠,拖过两把椅子往中间一拼,躺了上去,决定趁天亮之前先补个觉。
早上,科里开例会,舒清扬整理了调查到的资料,分别给了同事,他说已经确定交通事故是人为,但目前还没有掌握实际证据,今天会继续调查。
接着是马超,他还在大厦附近监视保洁员李大贵,用耳机和大家联络上,说昨天一整天李大贵都在大厦,只有休息的时候去超市转悠了一圈,买了些水果零食,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可疑行动,也没有和外界联络过。
不过监视这事不能着急,所以马超说今天会继续跟,有消息再汇报。
昨天因为突发状况,王玖就从监视行动中撤下来了,改为调查张璐的朋友圈,收获不大,大家都说她这次回来后神经兮兮的,所以并不想和她过多接触。
蒋玎珰问到的情报稍微多一点——在山难发生之前,张璐曾邀请某个朋友当她的伴娘,她们不是很熟,朋友就问她是不是邀请了所有人,她说没有,婚礼只是走个形式,只要有个见证人就行了,后来发生事故,张璐就出国了,走之前连招呼都没打。
交流完情报后,王科让蒋玎珰和王玖分别去暗中保护刘小小和江山。舒清扬还没吃饭,他给小灰准备了食物,顺手拿了根胡萝卜,咬着胡萝卜出了办公室。
小柯站在走廊对面,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呢,一看到他,立刻朝他摆手。
舒清扬走过去,小柯把手里的资料推给他。
“有能力修改安保公司系统和信号器的人没几个,这是我筛选的所有黑客的资料,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可他们要么没动机要么没时间,有动机又有时间的还被关在里面呢,你说诡异不诡异?”
舒清扬看了下名单,总共有十二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孙长军也在其中,还排在前几位。
有前科的小柯都做了重点记录,说:“黑客的自我显示欲都很强,除非他不玩电脑不上网,否则不可能不留下记录。就比如说孙长军吧,虽然以前我不认识孙长军,但我知道‘狐狸’这个代号,所以不存在漏掉的可能性,就连几个金盆洗手的我也都查了。”
“那过世的呢?”
“啊?”
看小柯的表情就知道他没反应过来,舒清扬说:“既然是黑客,那修改数据造成假死对他们来说并不困难吧,这部分你查了吗?”
“死人?”小柯咳嗽了两声,“没有,糟糕,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可能性呢?啊对,因为这个做法太极端了,他在现实中确定死亡就等于说他不存在了,谁会为了玩黑客干掉自己呢?”
“能被夜枭怂恿的人,他的人格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缺陷,而且我只是假设这个可能性存在,因为其他假设你都已经排除了。”
“那我马上去查!”
小柯拿回资料转身要走,又转过来,说:“你昨晚说的那事我还在查,等我的消息。”
傅柏云走过来,看着小柯跑远,他说:“他在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我让他调查一些事,还没结果,先去吃饭,吃了饭,咱们去租车公司。”
两人去隔壁粥铺吃了早饭,开车去了租车公司询问情况。
接待小姐查了租车记录,那辆车是四天前租出去的,租借时说借五天,但第三天客人就把车停在了公司的停车场,没打招呼就离开了,负责租赁业务的同事说打客人的手机也打不通,导致他们收的押金还有多收的租金都没法归还。
她随后又拿来了租车合约和租车人的身份证复印件,两人一看,都无语了,租车的是吴小梅,身份证也是她的。
“她到底帮夜枭做了多少事?”傅柏云忍不住叹道。
舒清扬说:“应该说夜枭利用了多少人帮他做事。”
他向接待小姐询问租车女人的特征,接待小姐只记得她比较瘦,说自己感冒了,办手续时一直戴着口罩,看起来也没怎么化妆,不过她喷了很好闻的淡香水,从衣着谈吐来看是个很有修养和品位的人,所以接待小姐压根儿没想到这样的人会与犯罪挂上钩。
“你能说明一下那是什么类型的香水吗?”
“嗯,说不上来,就是觉得闻着很舒服,我也喷香水,买的都是品牌的,我想应该不是品牌系列的。”
接待小姐能解释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两人听着她的描述,看了租车和还车时的监控,租车的人不是吴小梅,不过气质和吴小梅非常像,留着长发。由于探头角度关系,只拍到了她的侧脸,她戴着眼镜,外加一个大口罩,很难确认真正的长相,还车时监控镜头被调去了其他方向,没有拍到当事人停车时的画面。
租车公司规模小,在租车手续上不是很严格,也没有刷信用卡预付的操作,对他们来说只要车还回来了,还多赚了押金和租金,就没再调查,清洗了车辆后昨天又租出去了。舒清扬听了接待小姐的解释,心想就算凶手在车里留下了线索,也都被清洗掉了。
舒清扬拿着复印资料从公司出来,傅柏云对女人的照片很在意,一直反复地看,舒清扬问:“哪里不对劲?”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好像哪里有问题,但她又不是在教堂广场带走小孩的那个人。”
“看来夜枭的教众又增加了。”
“他的长相和气质的确很容易蛊惑年轻女性,更别说他还很擅长狡辩。”
傅柏云把女人的照片传给小柯让他调查,果然不出他所料,罪犯数据库里没有女人的情报。
舒清扬说:“还车的人应该是黑客,这女人只是个小卒,她没有本事调整监控探头。”
“可他们弄辆车应该不是很困难吧,为什么要特意租车?还用了吴小梅的身份证,这不是在向我们提供吴小梅的线索吗?”
“只要不是凶手本人出面,租车其实更安全,因为我们无法根据车牌追踪下去,虽然吴小梅暴露了,但那也证明不了什么,我们不能因为她租了辆车并且车在车祸现场附近出现过就公开缉捕她。我们现在能确定的是开车的是那个牛仔裤男人,他拿了笔记本电脑,在车祸发生时一直坐在便利店的休息区,仅此而已。”
傅柏云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为什么我觉得两起案件相互有关联?”
“至少两个案子里吴小梅都有参与,夜枭不在意她暴露有两个可能性,一个是用吴小梅的名义去租车,可以混淆我们的判断。还有个可能是这个棋子对夜枭来说已经没用了,他打算放弃。”
“如果是第二种,那吴小梅可能有危险,我们得尽快找到她。”
傅柏云越想越心惊,联络小柯说了他们的调查情况,让他转告技术科的同事,加快速度找人,小柯一口应下,说一有消息就马上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