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魅思整容医院,与想象中的不同,这家医院的规模颇大,一整栋楼都是他们家的。傅柏云停好车,趁着舒清扬看笔录,他上网查了下医院的情况,发现还挺正规的。
院长徐昌辉以前在大医院当外科医生,后来医美流行起来了,他就趁机自立门户,开了整容医院。因为服务好技术好,非常有口碑,一些流言说由徐昌辉亲自负责的手术预约已经排到了半年后。傅柏云不知道是不是夸大其词,他只确定了一件事。
“温美美的地下情人就是他啊。”
舒清扬抬起头看过来,傅柏云调出徐昌辉的照片给他看,正是温美美的手机待机画面上的男人。
“婚外恋、小三、验孕棒,我有点抓住这案子的眉目了。”
“什么验孕棒?”
“哦,就是在温美美化妆包里发现的。”
傅柏云把王科的发现讲了一下。舒清扬下了车,傅柏云跟上,谁知他又突然停下脚步,问:“我刚才有没有吓到你?”
“吓到?”
“我有时候会很大声说话,不是故意的。”
“噢,没事,还好。”
“那就好,过会儿要是我又放大声了,你就跟大家说是你做错事了,我在骂你。”
“喂喂喂,你有躁狂症就有呗,干吗要拉我下水?”
“一、我没有躁狂症;二、这个解释最能令人信服。”
“那也不能为了使别人相信就让我背锅啊。”
舒清扬盯着他看了三秒,点点头,“那就算了。”
他说完,大踏步走进医院。傅柏云急忙跟上,“不能就算了啊,真要吓到人怎么办?”
“所以你同意我的建议了?”
“并没有。”
“那还是算了。”
“我说,咱们就不能找到一个折中的办法吗?”
舒清扬加快了脚步,根本不听他说。傅柏云只好耸耸肩跟上,有种这个黑锅他是背定了的预感。
算了,第一次合作,哪能没点摩擦啊,相互体谅,相互体谅。
医院前台有两位服务小姐,其中一个看起来岁数不大,胸牌上写的是李晓君,另一个就世故多了,应对也比较老练,主动开口向他们询问。
她的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再看她的胸牌,傅柏云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她叫隋圆,真是人如其名。
舒清扬说了要求,隋圆有些为难,说要先请示一下。
她给院长秘书打了电话,不多一会儿,秘书出来了。
秘书不仅长得漂亮,身材也好,黑发盘在脑后,戴着金边眼镜,显得精明干练。傅柏云觉得她应该是个很好的工作伙伴,但不会是个好朋友,因为气场太让人难以接近了。
她请两人出示警察证,傅柏云今天休假没带,舒清扬倒是带了,他把自己的证件递过去。秘书看看证件又看看他,那眼神像是在检查假钞。
傅柏云出于好奇,探头看了一眼,有点明白苏小花为什么说舒清扬帅了,他把头发好好整理下,再剃了胡子,那绝对的一表人才啊。傅柏云觉得秘书小姐一定很想问他——先生你是不是整过容啊,还是照着怎么邋遢怎么整的那种?
还好秘书没问,她把证件还给舒清扬,指指自己的胸牌,说:“我姓林,院长现在正在给患者做手术,大概还要十分钟才能出来,请你们稍等。”
她带两人去了院长办公室,端了茶水来,问:“你们也是来问温美美的事的吗?刚才你们同事来过了,院长也都回答了。我们的病人都是预约来的,不能因为配合警察就把预约时间往后挪,还请你们体谅。”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你们长话短说,不要耽误我们赚钱。
“我们问的问题不一样。”舒清扬不卑不亢地回答后,问,“你整过容吗?”
“呃?”
林秘书一愣,傅柏云也挺尴尬的,在桌子底下拽拽舒清扬的衣服,暗示他说话先过下脑子,别那么欠考虑。
林秘书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托托眼镜,问:“这个跟温美美的案子有关系吗?”
“也许有关。”
“我没有整,我还是喜欢爹妈给的样子。”
“那温美美呢?”
“她?”林秘书眼中流露出不屑,“整过吧,她那张脸一看就是动过刀子的。”
“听你的意思,她不是在这里整的。”
“不是,她来时就是那样子了。”
“她在这里主要做什么?”
“秘书。”
傅柏云举起手,插话问:“你们医院这么忙?院长需要两个秘书?”
林秘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她也常进手术室,做院长的助手。”
舒清扬问:“她以前做过护士?”
“她是院长面试进来的,我不清楚。”
就算面试的人是徐昌辉,作为资深秘书,舒清扬觉得她不可能不清楚。她在私人问题上都做了回答,但一涉及关键地方就避而不谈,看来是出于徐昌辉的授意。
好在徐昌辉的手术很快就做完了,他听了秘书的汇报,走进来,一脸的不快。
“你们警察查案怎么还一波接一波的,害得我的手术都拖延了。我们是私人企业,赚钱都要靠着上帝呢,可比不上你们公务员,做不做事都能拿到钱。”
“我们问的问题不一样。”舒清扬重复了刚才的话。
傅柏云真心怕他接着问徐昌辉有没有整过容,他看看徐昌辉那张胖脸,小声嘟囔:“这个样子,应该是原装的。”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
徐昌辉大概是破罐子破摔了,走到他们对面坐下,说:“不错,我和温美美是情人。她怀孕了,我们本来打算年后就结婚的。谁知道会出这种事……你一定会问我的未婚妻出事,为什么我好像一点都不难过,对不对?我怎么会不难过?可预约的手术我能不做吗?做手术要绝对专心,要是我把个人感情带进去,那是对患者的不负责任。”
他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了。傅柏云觉得他还是挺伤心的,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他问:“你们交往多久了?”
“快三年了吧……”徐昌辉擦擦眼睛,突然反应过来,问,“你不是说问的问题不一样吗?这哪里有不一样?”
“那是他问的,不是我。”舒清扬回答后,接着问,“我刚听说温美美还做你的助手,她是学护理专业的吗?”
“这个……”徐昌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舒清扬紧接着说:“我想看下她的履历。”
徐昌辉犹豫了一下。大概觉得这些东西也瞒不过去,便向秘书摆摆手。秘书离开了一会儿,把温美美的履历拿给舒清扬。
傅柏云凑过去看,履历是温美美三年前面试时提供的,上面的照片拍得很漂亮,瓜子脸桃花眼,是很多男人喜欢的类型。她的工作经历倒是简单,大专毕业后在一家私企做了一段时间的文书,之后就一直在魅思医院工作了。
舒清扬看完,问:“她不是护理专业毕业,怎么会做你的助手?”
“这个……”徐昌辉有点尴尬,说:“她是来应聘文书的。不过之后不久有一次手术室出了紧急状况,是她配合我解决的。后来我听她说以前她为了照顾奶奶,去学过护理,还有护士资格证,只是搬家弄丢了,所以求职时就没写进去……不过她真的是有技术的,没实践经验的人做不了那么好。我让她负责手术可不是因为……因为跟她是那种关系。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是私人医院,可不会自己砸招牌。”
他连声强调,舒清扬看向林秘书,林秘书点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那好,履历我先留着,等案子结了再归还。”舒清扬收了履历,又问,“她在你这儿整过容吗?”
“当然没有。虽然我是整容医生,但我个人还是喜欢真实美。她是开过眼角什么的,不过这都是微整。现在的女孩子啊,有谁没弄个双眼皮开个眼角的。刚才的,还有接下来我要做的手术全都是割双眼皮的。”
“来你这里的患者大多数的诉求都是这种的?”
“大多数是,一来是便宜,二来手术时间短,心理负担轻。”
“男人也来做吗?”
“做啊,垫鼻子埋线的都有。当然,跟女性患者相比,男性的人数还是少的。”
傅柏云在旁边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们是来查案子的,怎么改成美容咨询了?但舒清扬的表情太认真,他不敢打断,免得舒清扬的狂躁症发作。
徐昌辉也反应过来了,打量着舒清扬,问:“你也想整?我觉得你不用。你这五官长得挺好的啊。你换个发型,好好捯饬下,绝对比那些整过容的都要好。”
“有关这方面,回头我再跟你咨询。我想先看下温美美的更衣柜,麻烦带下路。”
舒清扬起身告辞,林秘书带他们出去。徐昌辉还没缓过劲儿来,跟在后面问:“就这些了?你不问我别的问题了?”
“哦,对,还有一个,”舒清扬转过头问,“你说打算和她结婚,你现在是单身吗?”
“还不是……不过!不过已经在谈了,我和前妻……啊不,是跟我太太都说好了,最晚年底就离。”
这人可真够渣的,傅柏云忍不住了,嘲讽道:“您的生活安排和您的工作一样忙啊。”
他们走出办公室,徐昌辉又追上来,问:“美美的死是不是跟我太太有关?”
舒清扬没回答。傅柏云只好打着官腔,说:“一切还在调查中,如果有消息,我们会和你联络的。”
林秘书带他们去女更衣室。路上她打量着二人,说:“你们和刚才来的那两位不太一样啊。”
“我今天是休假临时出任务,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平时也和他们一样的,呵呵,一样的。”
“你们做警察的挺辛苦的。”
“徐院长也很辛苦,他好像又要去做手术了。”舒清扬说。
林秘书点点头:“没办法,突然出了事,警察来问话,把时间都占了。要是不争分夺秒,今天的手术就做不完了。”
她进了更衣室,用备用钥匙开了温美美更衣柜的门,里面有三层:最上面放着几件内衣,中间挂着两条裙子,傅柏云看了下Logo,都是名牌,最底下放了双鞋,鞋跟不高,他想会不会是因为温美美怀孕了,所以特意选择这样的鞋。
柜门上嵌着镜子和小盒子,里面塞了几管口红和一些纸巾。傅柏云看了一遍,觉得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可舒清扬却一样一样拿起来仔细看,连胸罩都不放过,一边看还一边在嘴里嘟囔着什么。
傅柏云站在旁边,别提多尴尬了,要不是知道舒清扬的身份,就凭这举动,他一定把他当变态抓起来。
林秘书也是一脸的惊异。为了维护警察的光辉形象,傅柏云把她拉到一边,问:“温美美住哪里?”
“就住附近的公寓,不过她平时不太常去那儿。她喜欢住宿舍,宿舍就在我们大楼顶层,都是免费给员工住的。”
“待遇这么好啊。”
“也是为了大家工作方便嘛。”
“她是不是和徐院长幽会的时候才去公寓住?”舒清扬在对面突然问道。
林秘书有点尴尬,点点头道:“是的。”
“多久去一次?”
“呃,大概是一周一两次吧,我不是很清楚。”林秘书说完,马上又说,“她出事和我们院长真的没关系。今天手术特别多,她出事时,院长正在给患者做脂肪填充手术呢。我们手术都有录像的,做不了假,你们同事刚才也看过了。”
舒清扬又不说话了,傅柏云不知道他的心思,只好接着问:“那这么忙,温美美还休假?”
“她前阵子就说身体不舒服,常常休假。院长不说什么,别人也不好说话。我见过她有孕吐反应,可能是怀上了。”
舒清扬说:“所以徐院长才急着离婚对吧?”
林秘书面露尴尬,托托眼镜不说话了。
傅柏云觉得舒清扬这人不仅有躁狂症,还非常善于尬聊,一句话能把天聊死。趁着他又对着东西嘀嘀咕咕,傅柏云赶紧问:“他们的事徐太太知道吗?”
“知道,就是为了儿子一直没离。现在她儿子高考完了,所以我想她应该会同意离婚的。”
“徐院长答应给她多少钱?”舒清扬检查完更衣柜,过来问。他每次都问到敏感问题,林秘书更尴尬了:“这个……是他们私人的事,我不清楚。”
“通常秘书对私人的事更清楚,对不对?”
舒清扬又往她面前逼近一步,凌厉的目光透过发丝射出来。林秘书终于妥协了:“据说财产分一半给徐太太,外加让出20%的公司股份。”
傅柏云觉得这个条件算很优厚了,对徐太太来说,与其和老公同床异梦,不如拿了钱开开心心地过新的人生。
他看向舒清扬,好奇他会有什么新的发言。但舒清扬没再问,让林秘书带他们去顶楼温美美的宿舍。
宿舍是两人一个套间,温美美也不例外。她的室友去上班了,房间里没人。林秘书说右面的房间是温美美的,两人跟随她走进去。
房间还算干净,就是衣服和杂物到处乱放,各类东西堆叠在一起,看来温美美不擅长规整。
舒清扬戴上手套,上前一件件拿起来查看,最后是胸罩和内裤。傅柏云咳嗽了两声,心想我不介意背锅了,求求你还是大喊大叫吧,这怎么都比偷窥……呃不,是明目张胆地看人家胸罩要好得多。
林秘书要过去,傅柏云慌忙上前一步拦住,及时挡住了她的视线。“那个……她还有室友啊,我还以为以她的身份,会选单间呢。”
“我不清楚她和院长是怎么谈的,不过院长挺欣赏她这一点的,说她不搞特殊化,情商高。”
“她和同事们处得怎么样?”舒清扬问。
傅柏云转过头,就见他又拿起另一个胸罩来看,他只好继续把自己当盾牌。
林秘书说:“我不住这里,不清楚。不过没听说过有矛盾,她挺会来事的,要不院长怎么会……”
发觉自己说漏嘴了,她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舒清扬把胸罩丢开,走过来问:“她工作怎么样?”
“还行吧,她的护士工作比秘书工作做得好。”
舒清扬接着又去衣柜和书桌翻找,拿起桌上一本爱情小说看了看,啪地丢在一边。傅柏云心想大概他的躁狂症又发作了,急忙堆起笑,对林秘书说:“有蚊子,打蚊子呢。”
舒清扬翻了一圈,傅柏云也心惊胆战地跟着他走了一圈,还好舒清扬没有太怪异的举动。电脑被马超拿走了,他便看了衣服和化妆品,看完后,外面刚好传来脚步声。林秘书看看表,说:“小刘下班回来了。”
三人走出去,一个穿制服的女生正要进自己的卧室,看到他们,一脸的惊讶。
傅柏云看了眼她的胸牌,她叫刘敏,很乖巧的模样,看不出多大岁数。他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在医美机构工作的女生就算不化妆也很像乔装过啊。
林秘书说:“他们是警察,温美美出事了,他们过来做调查。”
“温美美出事了?”
刘敏刚下班,还不了解情况。她从上到下看了看舒清扬和傅柏云两人,接着又从下到上看了一遍,脸上写满了“你们是警察?”的表情。
“她遭遇意外过世了。你和她是室友,了解她平时都有什么嗜好吗?”舒清扬走上前,直截了当地问。
刘敏突然被警察询问,有些紧张:“不、不了解,我们就是住一个房间而已,平时也没交流,她那个人挺……”
她看看林秘书,犹豫了一下,又说:“她是做秘书的,跟我们的工作性质不一样。平时就是碰到了点头打个招呼,她这个人还是挺有礼貌的。”
“那不叫有礼貌,叫装模作样。”
房门被推开,有人探头进来抢着说。她五十多岁,手里拿着吸尘器。林秘书介绍说这是他们医院的保洁员王阿姨。
王阿姨在外面打扫走廊,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对舒清扬说:“你问错人了,她那种人眼睛长在脑门上,哪会跟我们交流?我上次扫地碰了她,她还瞪我呢。”
刘敏说:“都是误会,阿姨您别介意。”
“什么误会?别看她嘴上说没事,其实心里是瞧不起我的,那眼神我看得懂。装什么装,不就是给人家当小三的嘛!呵呵,小三扶正了,了不起啊。”
王阿姨叽里呱啦一顿说,刘敏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舒清扬给傅柏云打手势,让他做记录,又问:“她平时常去哪里?”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去院长给她买的房子那边呗。我遇见过好几次,她都装看不到。呵呵……要不就是在宿舍上网聊天,看她那样也没啥朋友,所以晚上从来不出门。”
傅柏云苦笑着做记录,觉得王大妈比刘敏这个室友知道得多多了。
“你见过她嗑药吗?”
“没有,这肯定是没有的。我们这儿连抽烟都禁止,因为对医院形象不好。她还想小三上位,怎么会抽烟嗑药呢。”
刘敏点头附和,证明王阿姨没说错。王阿姨打开了话匣子,不用舒清扬多问,就主动往下说:“她白天休息也不怎么出门,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就是那个宅……什么的。”
“宅女。”
“对,宅女。她都那么白了,还怕晒太阳,出门又是戴帽子又是戴墨镜口罩又是打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吸血鬼呢。”
刘敏纠正道:“不单纯是这样的,是因为太阳晒多了会长斑。做我们这行的都得注意外表,我们如果皮肤状态不好,患者也会不安的。温美美只是穿戴得比较夸张一点。”
“平时会有朋友来找她玩吗?”
“不会,这栋楼除了工作人员和患者还有患者家属外,是禁止外人进出的。她要是有朋友,也是在外面碰头。”
舒清扬问完了,给她们留了自己的手机号,说如果想到什么情况,可以随时和自己联络。
林秘书送他们出了宿舍。王阿姨还没说够,拉着他们唠唠叨叨。幸好隋圆抱着几个快递包裹经过,王阿姨看到她,跑了过去,说:“怎么这么多东西啊。真是的,网购时买那么多,到拿的时候就都不见影了,就是欺负你好说话。给我,我来拿我来拿。”
她接过快递,跟着隋圆走了。林秘书说:“就像王阿姨说的,外人进不来,每天来的快递都堆在前台,影响医院的形象,所以大家谁有时间,就会帮忙搬一下。”
傅柏云说:“温美美的快递一定很多吧。”
“特别多,她有购物依赖症,几乎每天都有快递来,我还送过好几次呢。”
林秘书把他们送到门口,离开了。舒清扬没有马上走,而是目送林秘书走进医院。傅柏云探头看他,舒清扬的半边脸都被头发遮住了,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说……”傅柏云举起手,问,“你不会是真想整容吧?”
舒清扬收回眼神,看向他。傅柏云被那眼神盯得很不自在,呵呵干笑道:“当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你有没有发现古怪?”
“没有啊。”傅柏云努力回想了一下,没发现哪里有问题,他反问,“你看出古怪了?”
“也许你更适合当民警。”
舒清扬说完,跟傅柏云要了车钥匙,回到车位。傅柏云要上车,被他拦住了。
“今天的工作结束了,你可以回去了。”
“结束了?我们接下来不是还要去温美美的公寓看看吗?”
“技术科的同事应该已经过去了,不用我们。”
“可是王科让我跟着你……你要查什么,我配合你……”
“我要回家,下周见。”
傅柏云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是该下周去科里报到的,不过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他还想问问舒清扬打算怎么做调查,舒清扬已经关上车门,绝尘而去了。
这都是什么人啊。
看着远去的车屁股,傅柏云又是无语又是无奈。回想了一遍刚才调查到的消息,他觉得在这个案子中,徐院长的太太很有嫌疑。按说舒清扬是老警察了,他不可能没留意到这条线,该不会是故意把自己丢开,独自去调查了吧?
他有心打电话给王科请求指示,手机拿出来才想到他还没人家的号码呢。看看周围没有公交车站,他叫了辆出租,上了车,打算先回警局。
手机在这时候响了,是杨宣打来的,一接通就说:“我刚看了新闻,你相亲的那家店出命案了?”
“拜你所赐,我已经在调查了。”
“那位许小姐没吓到吧。”
“没,一看就知道你当初根本没认真听介绍人是怎么讲的。许小姐不是普通医生,人家是法医,幸好有她在,帮了大忙。”
“那挺好的,你看你还没上新岗位就立功了。”
“立什么功啊,我遇到了个神经病同事,字面上的意思,我刚才在配合他做调查,可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然后呢?”
“没有然后,调查完了他就说他要回家,把我踢掉了。”
“嗯,这世上没有谁的思维是无法理解的,只是你还没抓到要点而已。事做完了没有?做完了就过来一起吃饭吧,我顺便帮你分析下他的人格行为。”
“好。”
傅柏云答应了,让司机开车去杨宣工作的地方。可是车往前跑了没多久,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他接听了,却是前不久才跟他相过亲的女法医。一听到许小姐的声音,他立刻坐正了身子。
“不好意思,在咖啡厅拿你的手机时顺便看了号码,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声线既温柔又有个性。傅柏云在电话这头连连摇头。
“没事没事,本来我就该先给你号码的,是我考虑不周……你打给我,是不是有发现了?”
“暂时还没有,舒清扬跟你在一起吗?我打他手机他不接。”
得,搞了半天他还是个备胎。
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傅柏云有三秒钟的挫败,但他很快就像小强似的振作起来,说:“别提他了,我们刚才从整容医院出来,他说要回家,就把我丢下了。我打算先去吃饭,回头去科里报到。”
“他就是那个死样子,你别在意。我也下班了,既然要吃饭,不如到我家来吧,尝尝我的手艺。”
“呃……”
“怎么?不方便?”
“方便方便!太方便了!”
女神发出邀请,傅柏云直接把和死党的约定丢去脑后了。问了许清滟的住址,他让司机把车掉头转去自己家,路上又给杨宣发消息说要赶着查案,今晚就不过去了,回头有时间再聊。
傅柏云跑回家,在衣柜里翻腾了半天,找到上次参加同事婚礼时特意买的名牌西装,穿上后,又对着镜子打好领带,跑了出去。
他妈妈在客厅看电视,看到儿子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转了一圈换了身行头,又风风火火地跑出去,问:“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换西装干什么?”
“我碰到大案子了,晚饭不用准备我的了。”
“查案也不用穿这么隆重吧,这孩子……”
等他妈妈说完,傅柏云已经跑得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