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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朝斜后的窗外侧移一瞬又收回。
“我且问你，文玉郡主如今想投靠的人是谁？”
“……”
刑羽抬眸，“卫公子，你想找族人的下落，恐怕只有在晋东军中才有答案。”避重就轻的回避了问题。
他倒是愿意衷心到底，卫辰珏并不意外这种态度，若非心腹，文玉不会放心让他们占山称王，梁裕霄也不会花这么大力气歼灭他们。
“进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身纯白的少女走了进来。
一屋子的男人瞬间惊呆了，一双双眼睛纷纷回避，卫辰珏皱着眉移开视线，他想起之前缺失的一边袖子，那衣裳已然难以遮体，她大概想要换掉。
蒋云朝从身上脱下外衣，拿去放在了门边的桌台上，“姑娘换上吧，你这…呃，天凉，当心冻着。”
悸看了眼那衣服，没有伸手。
“先穿上。”卫辰珏说道。
果然是，她在这个世界看到的人们，穿着都裹得很严实。
他看着少女穿好衣裳，问道：
“可能杀了他们？”
几人一惊，顿时朝他看去，悸则是淡然地点了点头。
“等等，卫公子。”聂子谦突然出声，“如果你想知道郡主的打算，”
“子谦！”
“她有意投靠殷王，这段时日我等一直在准备德妃娘娘生辰的贺礼。”
“子谦…”刑羽扑向他不可思议的想要阻止，却被聂子谦一把按了回去，“你觉得我会和你一起送命吗！”他把头转开来，不愿去看刑羽的眼睛。
三皇子殷王，还有他的生母德妃……
卫辰珏一眨不眨地盯着悸的神色，在殷王和德妃的称号出现时，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他在心中判断着，是否至少说明，现下他周围恐怕有三股势力，其中之一指向殷王，而另外两股盯上了冀北军兵符。
他紧接着说：“说说晋东军营的情况。”
刑羽想了想，“卫公子可是在找族中女眷？”
“两个月前，我们曾护送一批人到达军营，皆是女子。”
“你们？”卫辰珏皱眉问道。
刑羽点头，“除了朝廷从侵犯中发落的女囚外，军营也时常从外面弄一些女人充作军妓，毕竟军营体大，士兵众多。”
“你们劫掠了良家女子？”蒋云朝质问。
“不是。”刑羽否认道，“劫人暴露的风险更大，我们做匪是为敛财，不会引火上身。若将军有指令，我们会去青楼楚馆买，其他则是官员商贾之间的来往人情，只要有人送就会接，我们只负责送去军营。”
“你觉得澜沁在你们上回送去的人里？”卫辰珏问。
刑羽只说有此种可能，“上一次朝廷押送军妓还是在将军府出事之前，时间对不上，而我们送的那一批里，就有一个来自京城。当然，除非卫姑娘另有人专门送去，亦或是…”
亦或是，那人骗了他，卫澜沁并不在晋东军营。但不管怎么说，目前卫澜沁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只能是那边了。
军妓…
卫辰珏双手紧紧握拳，指骨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声音细弱，但悸听得很清楚。
那是，愤怒的意思吗？
是因为，那个人说，有一个他的家人，被送去做军妓。
军妓…到底是什么？
她上一回提问的时候，卫辰珏和蒋云朝都没有解释清楚。
他的反应是不是说明，对人类来说，军妓是个不好的东西。
他的家人，在被伤害，因此他会愤怒…
卫辰珏突然想到什么，“你说有一个女子是从京城而来，具体是什么人相送的？”
刑羽愣了一下，“好像是…吏部侍郎方大人，指名说是要送给将军的人。”
吏部侍郎，卫辰珏在心中暗自琢磨，回想着京城人脉的个中关系。
“有什么办法可以进入军营吗？”看他心事重重，蒋云朝替问道。
这倒是有些为难，“我等去军营的次数虽不少，但多是为押送人员或银两，对军营地形了解不多，若说得上清楚的…”想起些不好的事情，几人脸上都颇为暗淡，“只有曾是将军派来的亲信，初一、初五他们了。”
蒋云朝有些担心，到头来他们只得到了一个大致的线索，但恐怕连晋东军的大门都进不去。
“说什么不干劫人的勾当，当初在邱县时，你们的人可是一上来就要带走姑娘的。”他鄙夷的撇了一眼。
想到这，刑羽和聂子谦的脸上也有些尴尬，那时他们听人禀报说有个极其美貌的女子。刑羽大多数时候心思都放在任务上，想要尽快替郡主达成所愿，至少趁自己的身体还能撑得住。
他也有个自己的心愿，就是希望刑朗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娶妻生子，得享天伦。他帮郡主敛财，自己也同样攒着积蓄，想为刑朗以后的日子做打算。
但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身份，可以为刑朗正常的说亲娶妻，至于那些青楼楚馆的妓女他看不上眼。刑朗的上一个妻子，就是他们有一回劫掠路人时，对方拼死抵抗而全数丧命，只其中有个女子，相貌说得过去又出身良家，他想了想也就带走了。
只可惜那女人抵死不从，便是他们好吃好喝待着，最后也落了个郁郁而终的下场。
同时他发现，刑朗对于生活中突然出现的陌生女人并不排斥，甚至主动和对方友好相处，这让他看到了希望。因此他听到悸的存在时，忍不住动了心思，让初五去把人带回来，再试一次。
哪想就这么一回，让他踢到了硬板，如今再看，甚至不知究竟是福是祸。
蒋云朝听着他们的解释，感慨之余仍说：“你们所为无论事出何因，都搅乱了章豫府百姓的安稳，还不算那些被你们烧杀劫掠之人的性命。便是文玉郡主得偿所愿，你们就能洗清罪孽飞黄腾达吗。”
刑羽笑着摇头，“我不过一苟延残喘之人，所求从不是成为达官显贵。”
“你们即她所行的恶，无论你求什么，当你的价值结束，她都不会满足你的心愿。”卫辰珏说道。
“或许等待你的，就是成为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