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放过我…求你…”

……

她既非杀人如麻的恶魔，也不是悲天悯人的圣者。

若为神，又岂能同众生为恶。

……

“住手。”

她的兵刃终止于最后一个祈求者，没有轻蔑，没有宽恕。

刚从死亡边缘求得生机的人跪在她脚下，像是在感恩神的恩赐一般。

卫辰珏走近身边，将他径直踢开。

又一脚踩在他胸口上，冷声问道：“卫澜沁在哪里？”

“不、我我不知道…”初一的神情从惶恐瞬间变为痛苦，挤压胸膛的力量越来越重，“三、三公子…我真的、不知道…”

“她是不是在晋东军营。”卫辰珏继续问道。

“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公子！”

卫辰珏又慢慢加重了力量，只留给他一口气的喘息，“若不知，如何还同我交易你的性命？”

脚下的人甚至控制不住地翻起白眼，“是、是她要求、这么说…”

“他是谁？”

“我不知…”

胸腔中的空余仿佛彻底被消除，初一急迫地抓着靴子，“只有她、和将军知道！…她在将军、身边…”他又获得了一丝喘气的机会，“我从将、将军那领命的时候，那个人就在，她让我、让我这么说…”

“他不是晋东军的人？”

“不、不是，但…但将军，也对她很恭敬…”

卫辰珏眉间的皱痕渐深，若他的猜测没错，能对梁裕霄下达命令的，整个朝野无非就那么几个。而正当下，身后传来了一声询问。

“卫三公子，若此人已无用，可否交给在下处理？”

他回头，刀疤眼残缺着一只手臂站在那。卫辰珏没有应答，将视线转向更靠后的刑羽，对方也在看着他们。

脚步放下的一刻，初一还是没能在相成的刀下活过下一个瞬息。

“叛徒。”

刑羽咳声叫来了聂子谦，“把药给他们吧。”

聂子谦递上了两个瓷瓶，“白色那瓶里面是你和另一位公子的解药，红色这瓶，”他看向站在另一边的悸，“是姑娘的，至于她和大哥在外中的毒，我还需诊断过后再行调配解药。”

卫辰珏从他的话里听出了问题，“她中了两种毒？”

准确得说是三种，聂子谦回头看去，随后在刑羽的示意下解释道：“这药是解她临行前服下的一种毒，不过先前她在寨子里用的饭食中有软筋散，原本经过一段时间能自然消除，只是或许，初九下的毒里有配合软筋散生发的药性，才导致她出现力竭的迹象。”

“三种？！”蒋云朝惊讶道，立刻上前询问悸的状况，“你现在感觉如何，赶紧休息一会儿吧。”

悸还是一如既往地后退回避，蒋云朝见状怕自己吓到人家，赶忙停了下来。

“等等。”卫辰珏说着，把手中的红色瓷瓶扔向她，“找个地方，让大家休息一下。”最后这句是对着聂子谦说的，当下的几个人里，状态还算好的也只有他了。

此处附近的屋舍都在黑衣人袭击时被烧毁了，火势直到刚才才见减弱，最近的只有回到关过卫辰珏二人的屋子。

就在这时，少女再次消失在众人面前，几人原地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她出现，蒋云朝有些担心。

“随她去吧，她应该知道怎么找过来。”卫辰珏对她消失的地方注视了好一阵，让聂子谦带路一行人离开了。

远处，悸站在一棵树上，正下边是一个鬼祟的身影，等到所有人离开，才悄声穿过树林，他没有察觉自己的存在已然暴露，却也并无性命之忧。

悸并不知道此人出现的原由为何，也并不关心，只因他不在方才攻击的黑衣人之列。

服下解药后，卫辰珏原地打坐，用内力调整体内的气息，至于蒋云朝，只需要好好休养一阵就行了。

初九下的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聂子谦通过给刑朗诊脉很快有了判断，在没被波及到的仓库里找了药材调配出药方，他自然多配了一份，交到蒋云朝手里。

刑朗的手臂看着严重，实际上止了血也就没什么大碍，刀疤眼的断臂也很快被包扎起来，用过药后虚弱地靠墙坐在地上。

伤势最严重的还是刑羽，他本就有顽疾，身子比常人更弱一些，初一让人动刑的时候根本没想给他留活路，待几人回到屋舍后他便体力不支昏了过去，聂子谦大部分时间都守在跟前。

刑朗也在守着，眼瞧着刑羽的身体不停冒冷汗，每有异样便出声问聂子谦怎么回事，刑羽会不会有事，后者却只能紧皱眉头。聂子谦也不确定，刑羽究竟能不能熬过一个晚上。

手中紧紧攥着床上之人的衣角，他自小修习医术药理，却不愿从医，后来阴差阳错的遇到了刑氏兄弟……

刑羽有自己在意的人和事，有效忠的目标，可他没有。

如果，他心想如果，如果刑羽真的不行了，他就要带刑朗离开。

“你为了她放弃举业，还带着兄弟做匪盗，若你自己熬不过来，别怪我带人全部抽身，让你心中所愿，到头来一事无成。”

聂子谦低声念叨着，好似这么说真的能戳中刑羽的脉门，刺激他醒过来。

听到这话，卫辰珏突然睁眼，“他考过科举？”

聂子谦怔愣一瞬，继而点了点头，“嗯，还考中过秀才，只可惜后来…”他的声音逐渐有些颤抖，他想起本为同伴的背叛，一切不过是缘于上位者的纷争，他们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要沦为任人宰割的池鱼，“阿羽…”

刑朗看不懂他的情绪，还以为他在担心刑羽有什么不好，一下子就急了，“子谦，怎么了？刑羽怎么了？他是不是不行了！”

听到这话，正在假寐的刀疤眼瞬间清醒，挣扎着起身要过来查看情形。

那边煞有快要乱作一团之势，而卫辰珏的内息已经调理得差不多了，他起身先是看了看蒋云朝的状况，见他睡得安稳又走向刑羽的床边。

“让开。”

他出言打断，刑朗并未在意，依旧专注于刑羽的状况，刀疤眼则是一脸警惕，倒是聂子谦，他突然想到什么，带着刑朗让出了位置。

卫辰珏一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并靠，摸在他颈间的脉搏，随即将一股内力注入进刑羽的体内，二指控制的内力沿胸膛、胃腹一路向下。

聂子谦的眼中闪过感激，刑羽的身体太弱了，便是服下药物也很难自己调理，若能有他人的内力帮他打通筋脉助药性发挥自是最好的方法，可刑朗心智有缺，无法同常人一般学会运用内力，他才一度只能听天由命。

却没想到卫辰珏愿意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