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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两次出诊,触目惊心

(1)拖马滑冰

一个傍晚,我刚给赤脚医生讲完课,准备做饭吃,二队有个急病人叫出诊,托人带过来一匹马,我想带个赤脚医生回去都没余地,只好单枪匹马前去出诊。去二队路上要翻一座山,路经山南侧的巴尔达湖。湖水中间有个地方较浅,是平时过往的“路”。冬季结冰时就成了一条冰路。由于马是二队病人家的,去二队时,它轻车熟路。半夜赶到病人家里,看了病人,是个高烧病人,肺部检查不像肺炎体征,其他检查也没发现异常。按上呼吸道感染用点药,又打了一针退烧药,我就往回赶。此时,外面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而且越下越大。

家畜有个特点,天黑以后往家走它跑得快,往外走它不想走。好不容易到了湖边,这匹马死活不往冰上走,没办法我只能下来牵它走,但是一到湖边它就往后退。我在平原也没有马的力气大,何况是在高原缺氧的条件下,怎能和马搏斗,反复牵他几次我就气喘吁吁了。可总得想办法回去啊,后来我一狠心,既然你不过冰,我想骑上马往两侧找找看有没有让他看不清冰面的地方,骑马跑了一阵,找不到突破口,又策马扬鞭返回原地,想在冰面上撒点土或砂子,可是雪越下越大,草地和湖面白茫茫一片,这样冰天雪地的去哪里找砂子呢?我在附近找了几个来回无果,此时连累带饿我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我稍作休息后,只能万分无奈地继续打马前行。马的两只前脚踏上冰面时立即滑倒了,它双前膝跪在冰上还试图挣扎着站起来,我顺势将它推倒,此时它四蹄全落在冰上,它想站起来也没那么容易了。这时我看了一下距离,此地离对岸大约400米,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拖着马往对岸奋力走去。这时马也不再挣扎了,乖乖地任我拖拽着。我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终于把马拖到岸边。它大概也明白了我的用意,到岸边时,它两前腿一用力,踏上岸边的土地,虽然有雪,但是还没上冻不算滑,它往前一用力,一个踉跄站起来了。

我终于舒了口气,骑上马朝公社方向飞奔而去。此时我的棉衣已经被汗水和雪水浸透了,帽子也全湿了,迎着北风越走越冷。尤其是翻过山后,北风呼啸着,吹着雪花打在脸上,开始像刀割一样地疼痛,渐渐地我的脸部都失去知觉了。远远地朝公社方向看去,有束光在那里画圈,我想那应该是医疗站方向,便朝着光的方向赶去。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我听到学员们在风雪中大声呼喊我的名字,他们担心我迷失方向,此时我既感动又感慨。

凌晨4点多我终于到达驻地,此时我的脸部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嘴也张不开了。用手揉一阵,可以张嘴说话了,学员们以为我是路上遇到野兽给吓的。学员们帮我生火烤衣服,我则倒下就睡着了。第二天我起床后准备漱口时,发现我的嘴又张不开了,我以为得了面神经麻痹,可是感觉正常,最后发现是下颌关节处压痛明显,原来是下颌关节炎。我找出伤湿膏贴上,感觉此处冒凉气似的。由于张不大口,早上只能勉强喝点学员们给我准备的酥油茶。

(2)小河沟翻船

1977年春季的一次出诊,至今想起来都令我后怕。

熬过了漫长又寒冷的冬季,终于迎来了春暖花开的季节。可是在内地令人向往的美好时节在藏北高原却是个危机四伏的季节,一不留神可能就会让人葬身泥潭或消失在涌动的暗流里。

一天上午,四队的一个牧场请求出诊,虽然骑马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可是病人家既没有来人,也没有派马。临时在四队找了个还没人骑过的小马驹,给它备马鞍时尥蹶子,往马鞍上挂药箱它又乱蹦乱跳。等我骑上以后,它听到药箱里药瓶碰撞声它又蹦跳起来。好在我这时的骑术有长进,它最终没把我甩下来。马就是这样,一旦它拿你没办法时也就没脾气了,最后乖乖地把我送到病人家里。看完病再骑上它的时候已经顺从多了。

往返的路上有一条从雪山上流下来的小溪,看上去50厘米左右的宽度,但去时它有个跨越的动作我不以为意。我想起小学语文课本里“小马过河”的故事来,以为是小马过河的小心谨慎罢了,而且这条路我也不止一次地走过,平时也没有河。可是回来时还没到河边它就往后退,甚至想往回跑,我想过来时就是这条小河,都跨过来了,怎么回去你不过?我扬鞭打它,它又做个后退动作,准备助跑。我坐稳了等它跳,眼见它前蹄已经跨过河去,可就是在落地这一瞬间整个马陷进泥水里,而且我的两只脚也陷进去了,此时这头可怜的小马驹还在泥里挣扎,可越陷越深,肚子有一半都埋在泥水里。我想完了!难不成我就要和这匹小马一起葬身这条小河沟不成?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拔出两条腿,双手按着马鞍,顺势向岸上跳了出去,我着陆的瞬间,我感到地表一颤,感觉下面是空的,地面让我砸个坑。我一骨碌爬起来,想到小马可能要完了,想赶快为它减负,解开肚带已经来不及了,我拿出刀迅速割断肚带,将马鞍拿下。可这时小马已经没力气了,它奋力地喘息着,腿在泥里猛蹬着,可它越用力挣扎,陷落的速度就越快。我心急如焚,跳过小河牵它,可它真的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这时我想必须给它强烈点的刺激,否则就要眼睁睁看着它被淤泥吞噬了。我打开出诊箱,找出一把手术刀,突然对它臀部猛刺,这时小马可能是疼痛刺激,也可能是求生欲望的作用,猛然蹿跳了起来,前腿踏上坚实的地面。我趁机跳到前面用尽全身力气把它往外拉,终于小马的两只后腿也上来了。待小马上岸时我发现,它全身都湿透了,上面是汗水,下面是泥水,看来它和我一样都竭尽全力了。

下乡之前,有些老同事曾经给我介绍过下乡经验,说骑马有讲究,马不走的路,不要走,马不过的河不要过,因为马蹄子小,比人感觉灵敏,有些地方人过去没事,可是马踩上去就会陷进去,他能感觉到地下暗流。晚上遇到大型动物,你看马敢不敢走,马敢走就是家畜,马要不敢走那一定是野兽。这时回想起来自己犯了致命的错误,既然马不想走就不该强迫它,险些葬送了我俩的性命。正所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西藏高原地区有很多湖泊和沼泽地,沼泽地表面也可以长草,看上去和其他地面一样,可是踩上去时会有浮动感,地表结实一点的人可以过去,可是马就不一定能过。我出诊去的时候小马那一跃就说明地下有问题,但我选择相信自己以往路过时的经验。以往走过这里时大多是冬天,冬天的藏北地表上冻土层能达到2~3米深,几乎和地下冻土层连在一起,所以是很安全的。据青藏高原综合科考队研究,藏北地区的冻土层可达20多千米厚,可春季解冻后,底下有多少暗流就不清楚了。 JtFDOTr679daSad31deRHFR6W+735A7QqbkmltiSut+9uyVfOM/RGW6CYkDRmNb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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