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抗震救援是毕业大考呢?首先,这比上学时任何一次理论考试都难。难在没有教科书,根本无从复习。因为出发前连续大雨,我们怕把书淋坏了,结果一本书都没带。不仅是闭卷考试,还没有复习的机会。
其次是临床实操。我们原本以为跟着附属医院的带队老师们一起,遇到什么情况都不用慌。可是到了灾区后才发现,医务人员紧缺,才意识到一切只能靠自己了,况且带我们的老师还是个解剖老师,也没有临床经验。面对一个个伤员,我们必须依据平时所学所做的和实习时积攒下来那点儿微不足道的临床经验,以及非常有限的药品和医疗器具独立治病救人了。
受灾群众中,除了截瘫病人还有一些骨折的,我们没有带石膏绷带,也没带夹板,多亏我们解剖室的康老师,会做木工活。据说学校停止招生期间,解剖教研室的老师们自己做了不少解剖台,标本柜。根据患者骨折部位和需要,康老师从废墟里找来木料和工具,给我们做骨科用的小夹板,布朗氏架,托马氏架,布莱安氏牵引架,满足了四肢骨折的牵引固定需要。由于出发紧迫,连最起码的三大件(听诊器,血压计,体温计)也是赤脚医生从合作医疗站的废墟里扒出来的。看病全凭视,触,叩,听。几乎没有任何可借助的仪器。实实在在地考了我们的基本功。十多天里,除了每天巡视伤员外,也曾抢救脑溢血,肺炎等内科常见病。当时在灾区与外界完全隔绝,期间我到地震中心田庄参加一次会议,见到了先我一批出发的同学们,心里非常高兴,他乡遇故知啊!但他们还在吃饼干,住在货车车厢里,饮水还限量。比起我们生活上艰苦多了,吃顿稀饭就算改善生活了。会后没多久,省里发出指示,短期治不好的病人全部转走。因为考虑到大灾过后往往有大疫,省里要求减少在唐山地区医疗人员,增加防疫队伍(当时河北省委第一书记就在唐山办公,省委主要办事机构也都搬到唐山)。我们根据上级指示,逐个为那些骨折病人在白布条上写好病变名称和部位,以及固定时间,姓名,住址,小孩还要写上家长姓名,并将布条缝在患者的衣服上。按照要求由统一时间将病人护送到总场医院,再用直升飞机运走。我们奋战了15个昼夜,终于提前结束阶段性救灾任务,返回学校待分配。由于我在灾区再次申请支援西藏,不久得到批准。我和程建国同学要尽快赶到省会集中,我们俩提前离校了。
经过这次救灾,让我们得到了全面的锻炼:一是独立工作能力有进一步提升,二是和群众的感情更贴近了,三是经受住了艰苦环境的考验。也算毕业考试合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