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宗元祐元年(1086年),司马光任门下侍郎。是年,作《徽言》。序中略云:“余少好读书,老而不厌,然昏耄日甚,不能复记。暇日因读诸子史集,采其义与经合者,录而存之。苦于秉笔之劳,或但撮其精要,注所出于其下,欲知其详,则取本书证之,命曰‘徽言’。置诸左右,时取观以自儆,且诏子孙。涑水迂叟,时年六十八。”陈振孙云:“司马光手抄诸子书,题其末曰:‘余此书类举人抄书,然举子所抄猎其词,余所抄核其意;举人志科名,余志道德。’”正月二十四日,奏乞罢免役钱,乞黄庭坚同校《资治通鉴》。后又进《稽古录》二十卷,书《进〈稽古录〉表》 。四月六日,王安石卒于金陵。司马光《与诲叔第二简》曰:“介甫文章节义过人处甚多,但性不晓事而喜遂非,致忠直疏远,谗佞辐辏,败坏法度,以至于此。今方矫其失,革其弊,不幸介甫谢世。反复之徒,必诋毁百端。光意以谓,宜优加厚礼,以振起浮薄之风,不识诲叔以为何如?” 对王安石进行了比较中肯的评价。
后又上《起请科场札子》,略云:“凡取士之道,当以德行为先,文学为后。就文学之中,又当以经术为先,辞采为后。……神宗皇帝深鉴其失,于是悉罢赋诗及经学诸科,专以经义、论策试进士。此乃革历代之积弊,复先王之令典,百世不易之法也。但王安石不当以一家私学欲盖掩先儒,令天下学官讲解,及科场程试,同己者取,异己者黜,使圣人坦明之言,转而陷于奇僻;先王中正之道,流而入于异端。若己论果是,先儒果非,何患学者不弃彼而从此?何必以利害诱胁如此?其急也。又黜《春秋》而进《孟子》,废六艺而尊百家,加之但考校文学,不勉励德行,此其失也。凡谋度国事,当守公论,不可希时,又不可徇俗。宜校是非之小大,利害之多少,使质诸圣人而不谬,酌于人情而皆通,稽于上古而克合,施之当世而可行,然后为善也。” 司马光明确反对王安石变法中以《三经新义》为唯一科举考试蓝本的做法。九月初一,司马光薨于西府。
在此期间,司马光利用有限的时间对自己的思想进行了系统的整理,而这集中体现在其一生最系统的哲学论著——《潜虚》之中。司马光去世时,《潜虚》虽尚未成,后由南宋张汉、张敦实补解,但书的框架和思想体系已比较详备。全书内容包括义理、图式、术数三部分,相互贯通,合为一体。义理以五行为基础,吸取了一定的阴阳、易卦、筮占的观念,构造出了天地万物生成的秩序,借以论证当时社会“一以治万,少以制众”统治秩序的合理性。书中图式则是按照气、体、性、名、行、命之序,制作了6个图,其中《行图》又包含了《变图》和《解图》,共为8式,并有些许文辞作解。术数部分则以1-5为生数,五行相乘得25为天数,6—10为成数,生数与成数即1—10的自然数之和为55,是天地之数;人分为10等,依次相迭而形成一个塔形,此正符合天地之数55,比喻人事由天命所定之理;天数25乘以3才成75,此为命数;虚其5而用70,此为筮数。此外,司马光还创造了一套筮占的新法,依诸数按其筮法加以推衍,以印证其义理,实属象数学的新派。今观《潜虚》之文可见,其中和哲学思想的基本纲领已经比较完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