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四年(1071年),司马光以端明殿学士为永兴军安抚使。夏四月癸丑,判西京留守司御史台,始卜居洛阳,开始了长达十五年的居洛著述生活。
熙宁五年(1072年)正月,奏迁《通鉴》编书局于洛阳。十三日,作《答李大卿孝基书》,略云:“光闻一阴一阳之谓道,然变而通之未始不由乎中和也。阴阳之道在天为寒燠雨晹,在国为礼乐赏刑,在心为刚柔缓急,在身为饥饱寒热。此皆天人之所以存,日用而不可免者也。……故阴阳者,弓矢也。中和者,质的也。弓矢不可偏废而质的不可远离,《中庸》曰:‘中者天下之大本也,和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由是言之,中和岂可须臾离哉。” 此文将司马光的中和论之核心要义作了充分的展现,对于阴阳与中和之关系亦作了深入的揭示。
是年,作《投壶新格序》,略云:“是故投壶可以治心,可以修身,可以为国,可以观人。何以言之?夫投壶者,不使之过亦不使之不及,所以为中也;不使之偏颇流散,所以为正也。中正,道之根柢也,圣人作礼乐、修刑政、立教化、垂典谟。凡所施为,不啻万端,要在纳民心于中正而已。” 通过对投壶这一传统士大夫游戏活动进行反思,司马光再次阐发了以“中和”“中正”为中心的政治哲学理念。
熙宁六年(1073年),奏授予康检阅《资治通鉴》文字。司马光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辟“独乐园”,始与邵康节游。是年,作《还陈殿丞〈原人论〉》诗一首,略云:“品物芸芸游太虚,不知谁氏宰洪炉。一株花落分荣辱,万窍风号见有无。觉后共占犹是梦,衣中所得亦非珠。何如鼓瑟浴沂水,春服成时咏舞雩。” 在这首诗中,司马光对于宇宙万事万物的生存主宰、变化动因进行追问,最后得出了与孔夫子相似的“吾与点也”的与天地人和谐共处、法乎自然的哲学观念。
熙宁七年(1074年)三月十六日,作《迂书·天人》,表达了其天人相分的思想。四月十八日,应诏上《言朝政阙失状》,力言变法之害。是年四月,荆公罢相,以观文殿大学士出知江宁府。
熙宁十年(1077年)七月,邵雍卒,卒前温公与张载、二程等在侧。九月,作《邵尧夫哀辞》。据李之亮《司马温公集编年笺注》考,司马光约于是年作《答郭纯长官书》,针对欧阳修《正统论》讨论正统问题。又据熙宁末所撰《问景仁以〈正书〉所疑书》中言:“前日所留《易说》《系辞注》《续诗话》,皆狂简不揆,宜见诛绝于君子者。” 由此可知,《易说》《系辞注》《续诗话》三书已于此时成。十二月,张载卒。
元丰元年(1078年)正月十六日,《答程伯淳书》回复有关张载谥号之事,批评张载门人私谥其师之举。元丰二年(1079年)五月十七日,作《四言铭系述》,略云:“正直为正,正曲为直,适宜为中,交泰为和。正直非中和不行,中和非正直不立,若寒暑之相济,阴阳之相成也。” 十月二十八日,作《迂书·理性》。八月,《与王乐道书》述“中和之气”与养生问题。元丰四年(1081年),正月十六日,作《迂书·事神》。十月,作《迂书·宽猛》。是年,《书仪》成。 十一月己丑,据《司马光注扬子法言序》可知,是时《扬子法言集注》成。是年,作《迂书·事亲》,并作长达二百余字的《哀横渠诗》,表达对这位昔日好友的怀念和对其学说的崇敬之情。
元丰五年(1082年)正月,作《洛阳耆英会序》。二十七日,始作《疑孟》五则,即“伯夷隘柳下惠不恭”“陈仲子避兄离母”“孟子将朝王”“沈同问伐燕”“公孙丑”等章。是年,作《迂书·回心》,并再与范景仁论乐,作《答范景仁书》阐中和之论。后又作《与范景仁书》,略云:“夫治心以中,此舜、禹所以相戒也;治气以和,此孟子所以养浩然者也。……然则中和者,圣贤之所难。而来示谓光‘心未尝不平,气未尝不和,犹不免于病’,此言过矣。” 四月后,再作《答范景仁书》,中云:“自四月来,连于梦得处领三书,以无的便,久未之报。” 可知该作当成于四月之后。略云:“至于中和为养生作乐之本,此皆见于经传,非取诸光之胸臆,不可忽也。……夫和者,大则天地,中则帝王,下则匹夫,细则昆虫草木,皆不可须臾离者也。岂帝王则可行,而一身则不可行耶?人苟能无失中和,则无病,岂待已病,然后除之邪?……谨当熟读《中庸》以代《素问》《巢原》,熟读《乐记》以代《考工记》《律历志》,庶几有得于桑榆,启发其端,皆自益友之赐也。” 六月,撰《扬雄太玄经序》。八月,作《与景仁再论中和书》,据书中所云:“处暑以来,天气顿凉。”可推知该文当作于是月。后又作《与景仁论积黍书》。秋,作《遗表》继续反对王安石变法。十二月十三日,作《书心经后赠绍鉴》,略云:“今之学佛者,自言得佛心,作佛事。然曾不免侵乱于事物,则其人果何如哉?” 批评当时学佛者扰乱社会常态发展的负面影响。据《太玄集注序》知,是年《太玄集注》成。
元丰六年(1083年),二月十七日,作《迂书·无益》;五月二日,作《迂书·学要》;六月二十三日,作《迂书·治心》;七月十八日,作《迂书·文害》;八月一日,作《迂书·道大》。十一月十一日,作《序〈赙礼〉》,略云:“名以位显,行由学成,此礼之常。”是年,作《子绝四论》《致知在格物论》。据《与范景仁第八书》云:“昨在乡里,作《绝四》及《致知在格物》二论,辄敢录呈,有不合于理处,更告景仁攻难。” 可知此二论当作于第八书之前。作《与范景仁第八书》《与范景仁第九书》。是年,作《迂书》中《勿我知》《道同》《绝四论》《求用》等篇。
元丰七年(1084年)三月十五日,作《迂书·羡厌》。四月二十八日,作《迂书·负恩》。十月三日,作《中和论》,系统阐述了其中和论的思想要旨。十二月二日,作《迂书·释老》《迂书·凿龙门辩》。十二月戊辰,进《资治通鉴》,呈《进〈资治通鉴表〉》。是年,著《葬论》。
元丰八年(1085年)正月十九日,作《无为赞》。二十九日,作《答韩秉国中和书》,劝导韩维摆脱习静的工夫,倡导“以中为念”。三月七日,神宗崩,哲宗即位。十五日,《答韩秉国第二书》略云:“光与秉国皆知中庸之为至德而信之矣。所未合者,秉国以无形为中,光以无过与不及为中,此所谓同门而异户也。夫喜怒哀乐之未发常设中于厥心,岂有形于外哉?荀卿《大学》所谓虚静定者,非寂然无思虑也,虚者不以欲恶蔽其明也,静者不以怵迫乱其志也,定者不以得丧易其操也。” 司马光进一步辨析其与韩维在“中和”论上的差异,并阐发了“虚”“静”“定”工夫的内涵。三十日,上《乞开言路札子》。是月,与吕公著同举程颐。略曰:“臣窃见河南处士程颐,力学好古,安贫守节,言必忠信,动遵礼义,年逾五十,不求仕途,真儒者之高蹈,万世之逸民。伏望圣慈擢以不次,足以矜式士类,裨益风化。” 四月十九日,进《修心治国之要札子》,再言人君之“三德”。二十七日,上《乞去新法病民伤国者疏》,并先后呈《乞罢保甲状》《乞罢将官状》。二十八日,请更张新法。七月,罢保甲法。十二月二日,上《进〈孝经指解〉札子》,略云:“臣尝撰《古文孝经指解》,皇祐中献于仁宗皇帝。窃虑岁久遗失不存,今别缮写为一册上进,伏乞圣明少赐省览。” 四日,上《革弊札子》,成《疑孟六则》,即“告子曰:‘性犹湍水也(云云)亦由是也’”“生之谓性”“齐宣王问卿孟子”“陈子”“孟子曰:‘尧舜性之也’”“桃应问曰:‘舜为天子,皋陶为士,警史杀人,则如之何?’”等章。是年,作《迂书》中的《圣穷》《讳有》《斥庄》《辩扬》《无党》《兼容》《指过》《难能》《三欺》《官失》《天人》等篇。
通过这十五年的集中沉淀,与学界同好的充分交流,尤其是与好友范镇围绕中和问题展开的书信交流和集中讨论,司马光中和哲学的理论体系已基本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