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虽然流畅性效应源自我们的认知系统对这个世界的适应，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没法克服它。方法很简单， 身体力行，让一件事变得不流畅。 你先大声念一遍稿子，再面向听众演讲；你先烤一份舒芙蕾，再邀请女朋友的爸爸来品尝；你先在浴室里对着镜子把《我将永远爱你》这首歌唱一遍，然后在公司聚会上当着老板的面演唱。不需要别人的反馈，你自己会先受不了，流畅的幻觉就消失了。在列文森讲堂跳舞的那10个学生，之后肯定不会觉得自己不加练习就能学会K-pop舞蹈。
尝试去做，这种方法看似很简单，但令人意外的是，很少有人真正去尝试。有些人认为在脑子里把流程过一遍，不用动手去做，就算尝试了。想象自己跳K-pop舞蹈，想象自己给客户做展示，反而会强化流畅性效应：在大脑中模拟这个过程时，一切都流畅顺利，这又助长了你的过度自信。你必须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演讲稿，再动用舌头和声带大声读出来；你要用自己的双手、双腿和臀部跳出每个舞蹈动作。
排练，不只是为了学会某项技能。我们总会夸大自己的知识量，觉得自己知道得多，实际上知道的并没有多少。研究表明，一个人说出自己所掌握的知识后，即便没有听众，过度自信也会减少。 5 在这项研究中，参与者首先要给自己所掌握的知识打分，认为自己对马桶、缝纫机、直升机等事物的运作过程了解多少。满分7分，即“对运作过程了如指掌”；最低1分，即“完全不了解”。你会给自己打多少分呢？我们对这些事物都不陌生，也见过它们流畅工作。虽然不能自己动手做一个，但我们多少知道其工作原理和用途，尤其是冲马桶，我们最熟悉。研究发现，参与者自我评分的平均分居中，在4分上下。虽然这看上去有些保守，却恰恰表现出了流畅性效应引发的过度自信。
你也可以自己测一下，选择上述任一事物，比如直升机，逐条写下或者说出它的工作原理。现在来给自己对直升机的了解打分吧。经过上述测试后，大部分参与者对自己的知识量变得很没自信。尝试解释自认为了解的事情就足以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知识量比自以为的小得多。你还可以像这项研究一样更进一步，问自己“直升机怎么从悬停转换为前进”等问题。每回答一个问题，参与者的自信心就减少一分。
这种现实核查经常出现在面试中。“你为什么应聘这个职位？”“你的优缺点是什么？”我们都知道面试官经常问求职者这些问题，你觉得自己已经知道如何应对。假如面试官问你：“你的优点是什么？”你会感到窃喜，因为你已经准备好“组织能力强”这个答案。接着，面试官进一步发问：“能举几个例子吗？”你的大脑一片空白，你能想到的例子就是按首字母给调料罐排序。面试官又追问：“这对你做这份工作有什么帮助？”这一刻你意识到，自己不会再有机会搞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了，因为你不会被录用。
说清楚实际问题的答案，这一点很关键，这样你才能客观地看待自己的答案。你可以把答案写出来，并将其视作别人的回答，然后看假如自己是面试官，是否会录用此人。你还可以给自己录像。我知道，看自己的视频特别难受，但是在那些能决定是否录用你的人给你打分之前，你最好搞清楚自己回答得到底好不好。
提升自己的演讲能力、面试技巧，在节日聚会上避免尴尬，减少过度自信，这不仅能让个人受益，还能造福社会。一项研究表明，减少过度自信能缓和政治两极化。 6 很多人对堕胎、社会福利和气候变化等社会议题持有鲜明的态度，实际上他们对这些问题知之甚少，而且在被迫解释它们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一点。
在一项研究中，研究人员向参与者展示各类政策，包括对伊朗的核试验实施单边制裁、提高退休年龄、建立碳排放总量控制和交易制度、实施单一税率等。参与者要表明自己对这些政策是支持还是反对。接着，他们要评估自己对每项政策的影响的了解程度。
与之前的直升机研究一样，参与者还要写下每项政策的影响。写完之后，他们需要重新评估自己对这些政策的了解程度。和上一个研究一样，他们对自己的信心降低了。让参与者用文字来表述自己对政策的理解，就能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认识有多粗浅。到这里，本项研究的发现与直升机研究没有差别。
不过，这项实验的最后一部分值得注意。在研究接近尾声时，参与者要再度评价自己对每个政策持有的立场。结果显示，过度自信一旦减少，他们就会变得更谦卑。知识错觉越不牢固，人们就越不会走向极端。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对相反观点的看法依然很尖锐。让他们自己解释，这样就够了。
正因如此，社会需要持不同观点的人相互展开对话。我们往往会被与自己观点相同的人吸引。待在这样的信息茧房里，我们不会讨论自己所支持的政策的影响，因为同一战壕里的人都知道。只有在被迫向持不同观点的人解释自己所持立场之时，我们才会意识到自己的知识漏洞和论证缺陷，并着手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