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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是个古老的故事。
——赫尔曼·胡普费尔德，《任时光流逝》
我曾在硅谷指导思科的IPO路演。此后30余年里，我有幸在全球诸多科技中心提供同样的指导服务。这些科技中心的名称与硅谷颇为相似，比如美国纽约的硅巷、达拉斯硅草原、西雅图硅森林和盐湖城硅坡，还有伦敦的硅广场、巴黎的硅中心和以色列的硅溪。在这些热门地区，我自身的演讲技巧又有了精进。但在班加罗尔的硅高原，我却对一些旧知识有了新的领悟。
2015年1月，我第一次来到班加罗尔。那天正好是印度的共和国日，这是庆祝印度宪法诞生的纪念日。在这个美好的节日里，班加罗尔到处张灯结彩，旗杆、灯柱、天线杆、吊索、窗户和一座座大楼上都悬挂着与印度国旗配色一致的彩旗、飘带和横幅，红色、白色和绿色均相当惹眼。除了这缤纷炫丽的装饰，人群中还弥漫着一种激动和兴奋的情绪。这座城市到处张贴着热烈欢迎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的大型海报。奥巴马总统在节日当天抵达班加罗尔，参与共和国日的庆祝活动。在入住酒店时，我还发现酒店正在举行印度传统婚礼。酒店里人山人海，大家身着色彩艳丽的纱丽和腰布。在这群兴高采烈的庆祝者中间，还时不时“冒”出许多戴亮粉色头巾的人。
第二天，我和客户开始合作开展工作。整座城市的喧嚣和热情没有丝毫减退，这种情况在此后的日子里一直持续。班加罗尔人潮涌动、人声鼎沸，人群在不断流动（不是交通运输导致的）。这些都源于繁荣发展的高科技产业。大家在这里相识，都忙着谈生意。
在活跃的人群中，瓦尼·科拉（Vani Kola）尤为积极。她是一位风投家，其公司卡拉里资本（Kalaari Capital）重点关注初创的科技公司。我多年前曾在硅谷遇到过科拉。她当时在自己初创的公司北部轨道公司（Nth Orbit）担任首席执行官。她目前生活在班加罗尔，通过像葡萄藤一样盘根错节的关系网间接得知我当时也在班加罗尔，于是打电话邀请我参加一场行业活动。卡拉里资本投资了许多公司，科拉为这些公司的首席执行官组织了一场行业活动，地点选在了该市怀特菲尔德区的一家酒店里。
落落大方的科拉请我在晚餐后和大家谈谈演讲技巧。我先做了一番简短的介绍，然后众人开始自由提问。第一个问题来自一位年轻的创业者。这位创业者表情严肃地问道：“据您观察，自您进入商界多年以来，商业演讲有哪些变化？您在这个过程中曾经不得不做出哪些改变？”
这个问题让我一下子愣住了。这么多年来，我曾经回答过很多问题：“我要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要怎样处理自己的手部动作？”“如何来传递信息？”“如何来简化我的PPT？”“怎样才能让我的故事更加简明扼要？”“我要如何回答那些尖锐的问题？”这些问题都是针对实务提出的，并不涉及理论。这些问题也都是针对演讲者的，并不涉及我本人。
我的脑海中快速闪过演讲技术的最新发展，比如线上会议、视频电话会议、云协作、工程投影仪和头戴式无线耳机等技术和工具的出现。但演讲技术的发展历史还可以往前追溯。演讲技术的历史在我脑海里快速回放，越来越快，越追溯越久远。我看到了遥控器和嵌入视频，看到了古老的35毫米PPT和被淘汰的高射投影仪与透明胶片。我对历史的回溯还在继续，直到我回想到演讲技术的起点，即亚里士多德的演讲原则。
“这本是个古老的故事，”我回答说，“关键在于你要如何来讲述自己的故事。”我这句话借用了经典影片《卡萨布兰卡》著名主题曲中的歌词。那位表情严肃的年轻创业者笑了。
“关键就在于说服，”我继续说道，“你们演讲的目的是说服观众按照你们的意愿去做，比如投资你们的公司、购买你们的股票、购买你们的产品或服务、合作成立公司或是向你们的非营利性项目捐款。不管是你们的PPT、你们的身体语言、你们的声音还是漂亮的视频和音频，这些其实都不是重点。如果故事不精彩，所有的这些都只是空架子，只是徒劳的喧嚣。而当我们谈到如何设计具有说服力的故事时，就要说到亚里士多德了。”
我曾在斯坦福大学攻读文学硕士学位。当时，亚里士多德的作品是我们专业的必读书目。我曾经学习过《引言》（ Exordium ）、《叙事》（ Narratio ）、《结语》（ Peroratio ）、《人格》（ Ethos ）、《情感》（ Pathos ）、《逻辑》（ Logos ）和《目的论》（ Teleology ）。但从哈佛大学毕业后，我进入了电视行业。在纽约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那10年里，亚里士多德的作品已经被我搁置在了一旁。
多年后，亚里士多德的演讲原则突然又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占据了极其重要的位置。同瓦伦丁一起吃的那顿午餐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当时，他告诉我，思科公司遇到了无法向投资者解释复杂科技业务的难题，但这个难题不仅仅在高科技公司中存在。他最后得出结论：“问题就在于大家都不懂得如何来讲述故事。而更大的麻烦在于，他们又都没意识到自己存在这个问题。”
在着手协助思科和硅谷的其他公司设计他们的故事时，我很快就意识到，亚里士多德的那些原则一直在我的大脑里运行着。这些原则现在只是变成了不一样的术语和新的流程，但其核心原则没有改变。林肯慷慨激昂的演讲，丘吉尔振奋人心的致辞，罗斯福让人深受安慰的炉边谈话，以及令人尊敬的马丁·路德·金让人心潮澎湃的演讲，无不遵循了那些原则。我合作过的公司越来越多。在这个过程中，这些原则的表述也一直发生着变化。最终，我利用这些原则归纳出了自己的演讲指导方法，后来又撰写了这本书。本书在2003年首次出版，2009年时再版，现在有了第三版。
写作的第一要义就是修改。自本书再版以来，我在这十几年里又指导了数千场演讲，积累了一定的经验教训。在这个过程中，我也收获了许多新的研究案例。这些都被纳入了本书的第三版。为此，我简化了故事创作流程中的一些步骤，也对其他部分流程进行了补充。唯一不变的就是故事创作的基本技巧，这些技巧都立足于亚里士多德的基本原则。我也用商界和其他行业的新案例替换了第一版和第二版中的政界案例。毕竟这本书的目标读者是那些必须进行自我推销并说服他人的商界人士，以及所有必须站出来发表演讲的人。
本书的最初两版中也包括了PPT设计的相关内容，这部分内容被放在第三部分进行探讨，但我在副标题中没有提及这部分内容，这是刻意为之的，因为我重点关注的始终是故事本身。但PPT是商业演讲中不可替代的一部分，这促使我在本版的副标题中增加了PPT设计，并且对文中相应的章节进行了更新。不过，我的基本设计原则没变，这个原则建立在人类感知的科学基础之上，即建立在眼睛和大脑处理图像的方式之上。
我也会更深入地分享我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工作时的经历。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任职时，我曾在高科技控制室里工作，那里有大量的调色板、色度键、电子音乐合成器以及由计算机驱动的动画大屏。这些功能目前大都可以通过付费软件实现。不过，任何一个最近观看过商业演讲的人都可以作证，多数演讲者只是利用这些强大的功能来制作Instagram或TikTok视频。我也将在本书中介绍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在运用这些复杂的电子功能时所遵循的一套简单原则：进行电影拍摄和制作时的构图、剪辑和运镜技巧。
为了阐述演讲者在设计PPT时需要考虑的因素，我将在本书中提供部分客户的PPT实例。我也将介绍使用当前版本的演示文稿软件制作而成的最佳PPT动画案例。这些软件包括微软的PowerPoint、苹果的Keynote以及谷歌的Slides。本书也将介绍与Zoom、思科、微软、铃盛和谷歌等线上演讲平台有关的最新经验。
这些设计技巧自然很重要，但PPT的存在只是为了辅助和支撑我们阐述的内容。本书一再强调的核心思想依然是故事第一。正如我在班加罗尔回答那位年轻的创业者时所说的：“这本是个古老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