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房间,一片死寂,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
管家拽着手里的小瓶子,鬼鬼祟祟地推开了房门。
桌子上的蜡烛尚未熄灭,还晃着微弱的光。
他按着景宝珠的指使将小瓶子里面的东西滴进烛光里,那东西在烛火之间发出了一阵诡异的光芒。
他怨毒地往床榻上看了一眼:“真是个小贱蹄子,看一会儿我怎么收拾你。”
今日他可丢脸丢大发了。
“你要收拾谁?”
冷不丁的,背后清冷的声音吓得管家一个激灵,他猛地转身,就看到身后那道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之下,格外诡秘。
“好香啊。”
蜡烛还在燃烧,刚刚下的药正在发挥着作用。
管家不怀好意地往上凑了下:“这是二小姐准备安神用的,小人特意用来孝敬大小姐的。”
他一边说,一边注意着灵云脸上的表情。
直到灵云一手按着额角,觉得晕乎乎的,他才猴急地搀扶住她。
“大小姐,快去床榻上躺着,让小人好好地伺候你。”
“你,要怎么伺候本王妃?”
灵云嘴角勾起笑,千娇百媚。
管家还在内心感叹,二小姐这东西的确霸道,还不知道是从哪儿得来的。
他正想入非非,咸猪手就要往灵云的腰间摸过去,可下一刻脖子就被人猛地掐住!
“啊——”
叮当哐啷一顿,桌子上的茶盏全都被掀翻。
灵云凶狠地将人按在桌子上,一手已经捏开了管家的嘴巴:“这玩意儿这么香,不如本王妃伺候你吃了吧!”
管家还没回过神,就被她强行塞进了蜡烛。
蜡烛还剩下半只手掌那么长一截,又是滴了些不可描述的药油,管家的舌头拼命地往外抵蜡烛,可架不住灵云凶狠。
挣扎之际,竟被蜡烛生生抵断了舌头。
鲜红的血溢出嘴角,人也晕死过去。
灵云嫌弃地将人丢到一边,看着外面的月华:“今夜便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鬼风肆意,阴暗之气彻底将景家笼罩起来了。
她转身出了院子,之前林檀说,景家陷害镇国公府,六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想要彻底消灭证据,应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夜半无人的景府,一道身影快速地找到了景儒的书房。
灵云闪身进了书房,藏在暗处的宫徵不可思议地指着那道门:“王爷,那不是王妃吗?”
沈玦沉着脸,景翎芸,你到底要做什么。
灵云进了书房便是一通翻找,上到书柜下到大理石的地砖,一格格一块块,她都没有放过。
她找的太入神了,想到今夜必须做个了断,就心浮气躁,完全没有注意到窗外有一双眼睛,正凝视着她。
沈玦的手,不自主地抓紧了窗棂,耳边是来自于宫徵的吐槽:“谁会把重要的东西藏在地砖里,人往上一走就会发现是空心的,岂不是给贼人惦记。”
是的,寻常人不会,但他会。
他会用来逗那小不点儿。
她总是来东宫找他,可他没那么多时间,他要忙着和朝臣商议国事,可又不想冷落了她,便与她玩游戏,藏了些她喜欢的东西在地砖里,让她慢慢地找,找到了她便能得到一件稀奇物,若是找不到她累了也会自己乖乖地去休息,等着他处理完国事再陪她。
“那老不死的,到底把东西藏哪儿了!”
灵云找了半天都找不到,气的叉腰骂出口。
宫徵都傻眼了,王妃不是景家大小姐么,这么骂自己爹不怕遭雷劈?
她气急败坏,狠狠地用力踹了一下书桌,书桌晃了晃,发出了不一样的声音。
她歪着头,围着书桌转了一圈,就像寻宝似得,终于在书桌的底部找到了暗格。
她欢喜地将暗格里藏着的东西取出来,是一叠书信和一把钥匙。
窗户外面的宫徵见状想要去抢那些东西,说不定是能够为镇国公府翻案的证据,可不能落入外人的手里。
但沈玦却拦住了他。
宫徵不明所以,侧头看向自家王爷,却发现王爷的眼神很不对劲。
他目光沉沉,凝视着灵云,仿佛要透过景翎芸的皮囊看到里面藏着的灵魂。
是……她?
六年前,他重伤,辗转醒来,就听到那个小团子一样的妙人儿惨遭毒手。
他是万万不能相信的,直到皇祖母亲口来说,那孩子尸骨不全,要在佛前供奉长明灯整整十年才能让她魂归故里,
他出征前,曾摸着她脑袋千叮万嘱,在家里要听话,千万不要乱跑,外头坏人多,若是无聊了就去东宫,他藏了不少宝贝在宫中,若是找全了,他就该回来了。
六年了……
是她回来了吗?
书房里的人正处于极度兴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窗外的那双眼睛。
她自顾自地拆着密信,一封一封地看着,每一封都让她血液直冲天灵盖。
“王八蛋!”
灵云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饶是掌心火辣辣的,她都不觉得疼。
的确是景儒在六年前扣押粮草,导致青甲军饥肠辘辘,连连败退。
挨千刀的景儒,克扣粮草这种缺德事也能做得出来,活该自己的亲生女儿被养成扬州瘦马!
可是,这信是谁写的?又是谁,暗中指使景儒?
六年前,景儒不过是兖州的一个地方官,若是边境被南楚破了,兖州沦陷,他肯定是万死难辞其咎。
景儒和镇国公府并无恩怨,只有一个理由能支撑他这么做,平步青云。
“沈玦?”
灵云皱起眉,六年前,沈玦是太子,若是他吩咐景儒干这种事,景儒碍于地位压制肯定也得干。
“王妃大晚上的不睡觉,来景大人的书房做什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吓得本就做贼心虚的灵云手一抖,密信散落了一地。
她猛地回头,就撞入了窗户外那双黑沉的目光。
沈玦!
他什么时候来的?
她揉了下自己的鼻子,肯定是刚刚太心浮气躁了,竟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
沈玦目光之下藏着讳莫如深的暗流涌动,他走进书房,明明是做贼,可他却矜贵的好像进出自家书房。
“你刚刚在骂谁?”
灵云警惕不已,这家伙大半夜的不睡觉出现在景儒的书房,难不成是察觉到了她的目的,想等她找到证据再一把火烧掉?
这种缺德事,他干的出来。
她蹲下身赶紧去捡散在地上的书信,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却抢先一步,取走了一封。
“没想到王妃竟有偷看人书信的怪癖,这封信上说,镇国公府……有生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