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向文夫惊叫,遮住眼睛惊呼后撤,“我不看,别给我!”
“你怕什么,你们不是好朋友吗?”周威信朝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向文夫将脑袋使劲往后撇,带着哭腔:“那我也害怕啊。”
“怂货。”周威信鄙夷道,皱着眉看九娘打开了包裹。
腐臭味直冲鼻腔,挂着烂肉的头颅长满了毛发,因为过度腐烂甚至已经能看到森森白骨。
“不是人头。”九娘十分确定。
“这么黑你都能看清?”周威信惊讶,提着油灯仔细打量,随即点头,“是有些不对劲,向公子,张满妹毛发茂盛吗?”
向文夫张开手指,从指缝里偷偷看:“什么意思?”
“她脸上有毛吗?”
“你怎么说话的?她一个姑娘家,脸上怎么会有毛!”
“那就是了,这脑袋不是张满妹的!或者说,很可能不是人的!”
听到这话,向文夫终于敢正视那颗脑袋,只一眼便惊道:“这是什么东西,这不是满妹!”
九娘将脑袋递给周威信,又朝向文夫抬了抬手:“把尸体给我。”
向文夫脑子已经不够用了:“不是满妹的脑袋,那满妹的脑袋呢?那是什么东西?”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猴脑。”九娘道。
周威信认同的点头:“这人还有点聪明,不仅将猴脸上的毛发给剃了,还故意让其腐烂严重,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分辨不出!”
一般人看到脑袋都会吓一跳,更别说是在已知是人脑袋的情况下,就算周威信当时也在场,他恐怕也同样分辨不出来。
“猴、猴脑?”向文夫惊魂未定的凑近,想要看清楚一些,却见九娘又将麻袋拆开,“你干什么?”
九娘没理他,而是将张满妹的尸体抬了出来。
看着九娘从容淡定的样子,周威信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夫人厉害!”
九娘打量着这具无头尸,道:“麻烦两位背过身去。”
周威信一把擒住向文夫的脖子,迫使对方跟自己一起转过身。
向文夫着急不已:“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仵作,满妹已经够可怜了,你不要玷污她的尸体!”
“什么玷污,我们是在帮她找出凶手,你也不想让她死的不明不白吧?!”周威信说着,朝向文夫的后脑勺又给了一巴掌。
九娘脱下尸体上的衣物,因为天气炎热,尸体已经多处腐烂,断裂的伤口长满了蛆虫。
九娘屏住呼吸,取出腰间的短刀。
“奇怪。”九娘呢喃道。
“发现什么了?”周威信忙问。
九娘挑起尸体的手腕,上面是两排缝合好的伤口,但凶手的缝合技术显然还不成熟,不仅没能止血,反而让伤口腐烂扩大。
“除了手腕上的缝合伤,尸体没有其它的伤痕。”九娘将刀刃在麻袋上擦拭了几下,收回腰间。
周威信瞬间明白了九娘方才说的“奇怪”是指什么了!
“张满妹临死前没有任何的挣扎。”
“准确说,是被抓走之后她就没有反抗过。”
“不应该啊。”周威信思忖说,“仵作验过她手腕上的划伤,那是在不同时间段造成的。手都被割成那样,她怎么可能不挣扎?”
正常人吓都要吓死了,只恨不得拼了命的逃走,怎么会乖乖配合?
“难道是因为她被凶手灌了迷药,所以才无法反抗。”周威信猜测说。
九娘起身,摇了摇头:“就算是迷药,也总有醒过来的时候。”
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连兔子都会咬人,更别说一个成年女子了。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九娘说道,转身便离开了义庄。
“诶,怎么说走就走了?”
周威信喊道,见九娘压根没有要等他的意思,只能莘莘然作罢。
回头又看了一眼尸体,周威信百思不得其解:“命都快没了,为什么不逃走?是在忌惮什么吗?”
向文夫一拳砸在地上,愤懑的抽泣说:“满妹就是心地太善良了,所以才会处处被人欺负。早知如此,早知如此我就该让阿轻他——”
“行了,人都死了,说再多也没意义。我问你,仵作呢?”
仵作收了向文夫的贿赂,早就拿着钱去快活了,自是不知道义庄发生的一切。
*
翌日。
天刚亮,戎铮就被开门声惊醒。
顾长风一袭青衫的从屋里出来,清隽的脸上满是倦态,下巴的胡渣就跟雨后春笋一样纷纷冒了出来,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颓丧感。
“我家公子怎么样了?”戎铮上前问。
顾长风打了个哈欠:“好多了,我想先去休息一下。”
戎铮忙推开旁边的客房:“如果有事我叫我。”
顾长风迟缓的眨了眨眼,回头问:“九娘来找过你们吗?”
戎离已经进了屋,没能回他。
顾长风叹了口气,走回房间。
虽然累的睁不开眼,但他还是坚持洗漱之后又换了身衣服,收拾的干干净净才上床躺下。
看着头顶的蚊帐,顾长风脑中思绪乱飞。
他这辈子估计都不可能再回家了,既然如此他就该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九娘她......
顾长风想到了那个水囊。
真的有毒吗?
也许那里面只是普通的水,也许是他误会九娘了呢?
可是......
想起九娘当时冷若冰霜的眼神,顾长风就止不住一阵心悸。
不是错觉,那水囊绝对有问题,不然翎儿的反应也不会那么强烈——翎儿?!
顾长风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身侧的手掌攥紧!
九娘有事情瞒着他,而翎儿也知道这一切!
可为什么?
他只是从异世界飘来一缕亡灵,他有什么值得他们母子惦记的?
这时,顾长风突然想起九娘在牢里问他的那句话。
“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坪渔村?”
这个问题顾长风自然想过,但他的结论是,因为他穿越了!
为什么是坪渔村,自然是因为“碰巧”!
没有坪渔村,也会有别的村子,只是碰巧是坪渔村而已!
可万一不是碰巧呢?
顾长风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找来一面镜子,第一次仔仔细细的打量起了这张脸。
他已经三十多岁了,镜子里的男子怎么看也才二十出头。虽然年轻了不少,但这的的确确是他的脸。
他年轻时候就长这样!
为了证明自己是自己,顾长风索性又脱掉衣服,举着镜子核对后腰的黑痣。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顾大夫,我家公——”
声音戛然而止,看着床上的“对镜自赏”的裸男,戎铮惊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