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铮自认理亏,挠了挠头解释说:“我家公子突然病重,这才耽误了时间。那什么,事不宜迟,顾大夫你跟我走吧。”
对于眼前的情况,顾长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有谁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戎铮瞅了眼九娘,又看向顾长风:“怎么,顾夫人没告诉你?”
顾夫人?
顾长风挑眉,九娘在外面是这么介绍自己的?
察觉到顾长风探究的目光,九娘抿了抿唇,正色问:“你们打算怎么救他?”
“我家公子说了,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暂时保住顾大夫的性命。只有等你找到证据之后,我家公子才能为顾大夫翻案,还他清白。”
“你家公子是什么人?竟有这么大的本事?”顾长风好奇问。
戎铮嘚瑟的哼了声,鼻孔朝天:“别问那么多,以后你们就知道了。行了别墨迹,赶紧跟我走吧。”
能活着,没人想要死。
顾长风将水囊还给九娘,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我怀疑衙门找到的那颗脑袋是假的,周捕头已经去义庄查探了,兴许会有线索。”
“陷害我的人是一个得了黄疸病的男人,此人和吴老栓应该是一伙的,可以从吴老栓下手。”
“周捕头说那具尸体上有缝合的痕迹,你可以从我的行医日志里找找,没记错的话做过缝合手术的一共有六个人,可以逐一排查。”
“还有——”
“我知道了。”
九娘打断他,一把薅住躲在他身后的翎儿:“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说完便转身离开。
“我不走,我要跟爹爹一起!”
翎儿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眼泪汪汪的喊着“爹爹”。
“闭嘴。”九娘一手刀砍下去,翎儿瞬间安静了。
那一声声的“爹爹”喊的顾长风心头发酸,也止不住红了眼眶。
戎铮摸了摸幻痛的脖子,啧啧说:“顾大夫,你夫人下手怪狠的啊。”
“她不是。”
“啊?什么不是?”
...
夜深人静。
乌云遮蔽了弦月,四下一片漆黑。
城西的一处废宅里,忽明忽暗的灯光穿过木门的裂缝,洒在满是枯枝落叶的台阶上。
声声呜咽从门里传来,间或伴随着重物在地上挪动的拖拽声。
一道黑色人影犹如猫儿一般,悄无声息的落在台阶上。
她贴近了门板,透过门缝看向里面。
油灯光线很暗,只能隐约看到满厅的黑色棺材,以及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阵阵冷风从里面渗出,那看不见的暗处幽深又诡异。
“呜呜呜,对不起...我带你走,我早该带你走的,呜呜呜......”
啜泣声再次响起,一个灰色的人影从黑暗中渐渐显现。
他佝偻着背,似乎在往外拖拽着什么,走的十分吃力。
眼看他就要走到明处,突然,一道怒喝如平地惊雷:“你干什么!”
那人吓得一哆嗦,直接瘫坐在地,手里的东西也“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周威信从窗户跳了进来,看清对方模样后,大吃一惊:“怎么是你?”
与此同时,伴随着刺耳的开门声,身着黑衣的九娘也走了进来。
原本阴森森的屋子因为接连的闯入者而变得拥挤逼仄。
九娘的目光扫过一脸惊恐的向文夫,落在他面前的麻袋上:“打开。”
向文夫嘴唇颤抖,眼角还带着泪痕:“你、你们也认识她?”
“她?谁?”周威信粗声问。
向文夫扯着袖子擦干净泪水,手指哆嗦的打开麻袋。
刹那间,恶臭扑鼻而来,一具腐烂的无头尸体赫然出现在几人眼前。
“嘶~”
周威信倒吸口冷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几欲要吐。
九娘眸色微冷:“你打算带她去哪里?”
向文夫又重新系好麻袋,悲伤说:“我要带她去安葬。”
“你跟红鸾什么关系?”周威信捂着口鼻,艰难开口。
向文夫眼底满是哀伤,仿佛又要哭了出来。
“她不叫红鸾,她叫张满妹。”
据向文夫说,红鸾原名叫张满妹,因她母亲刘氏在向家做奶娘,所以向文夫与张满妹从小便相识。
但三年前刘氏突染恶疾,不治身亡。
张满妹的父亲是个赌鬼,刘氏在的时候他还稍微收敛,但自从刘氏去世之后,他几乎日日流连赌坊,很快就将家底输了个精光。
为了偿还赌债,张父更是丧心病狂的将女儿满妹卖给了落红楼。
“一开始我们是想将她赎出来的,可她不愿意,你说她怎么就那么傻呢,我又不缺钱。”
向文夫哽咽着,又气又悔,“我应该带她走的,我早就该带她走的。”
“红鸾——”周威信想了想又改口,“张满妹可有什么仇家?或者与人有过什么争执?”
向文夫摇头:“不会,满妹性格温柔,心地善良,她从不与人发生口角。”
“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周威信又问。
因为一开始并不知道向文夫与张满妹的关系,所以衙门压根就没调查到向文夫这边,或者说他们从没想过好好调查。
“大概是在半个月前,当时我们是打算去福盛楼吃饭的,走到一半满妹的丫鬟来找我,说满妹被人欺负——”
说到这儿,向文夫突然激动起来,“是他,一定是他杀了满妹!”
“谁?”
“城西的刘大元!”
张满妹虽然卖身青楼,但因为有向文夫罩着,所以一直不曾真正接客。
可那天刘大元估计是喝多了酒,又因为跟向文夫有过节,于是就将怨气都撒到了满妹身上。
向文夫得知消息,立刻赶了过去,二话不说就跟刘大元干了一架。
“那个死肥猪一定是想报复我们,所以才杀了满妹!”向文夫手掌握紧,眼中满是恨意,“我绝对饶不了他!”
九娘起身,环顾四周:“你一直说‘我们’,当时除了你,还有谁?”
“还有阿轻,不过阿轻是个琉璃人,我可不敢让他动手。”
“琉璃人?什么意思?”周威信好奇问。
九娘在一具敞开的棺材里面找到了用粗布包裹的脑袋,布上还带着泥土。
“阿轻从小身体就不好,不能受伤,一受伤就会流血不止。虽然他爹吴大夫一直在尝试各种方法,但都没什么效果。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不让他出门,毕竟只要不受伤,就不会流血嘛。”
向文夫发出一阵苦笑:“满妹的事情我至今都不敢告诉他,就怕他会受不住。”
九娘提着脑袋过来:“你可看过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