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风蹙眉,这人怎么回事?
“顾大夫,这么早就起了啊。”有村民扛着锄头路过院外。
顾长风问:“顺子叔,你刚才看到一个男人从这边经过吗?”
“是有看到一个,走的还挺急的,估计这会儿要出村子了,咋啦?”
顾长风摇头:“没事,对了,吴大海还关在祠堂?”
“可不是嘛,村长说了,吴老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就等着他来赎人呢。唉,就是岑巧那丫头还是没找到,她爹眼睛都快哭瞎了,可怜啊。”
顾长风叹道:“实在不行,还是去城里报案吧,总归是个法子。”
“是呢,村长也这么说,估计上午老岑头就该过去了。”
两人说着闲话,两条狼崽却跑到院子外面叫唤起来。
顺子叔吓了一跳,挥着锄头喝叱:“去去去,乱叫什么。你家这两条狗怪凶的嘞,不知道还以为是狼的。”
“这叫狼狗,跟狼是有点相似。”顾长风走过去将蓝黑蓝灰给赶回了院子里。
叫声把屋里的翎儿给吵醒了,他连个鞋子也没穿就揉着眼睛走出来,脸颊红红的,鼻子下面还冒着鼻涕泡。
顾长风见不得他那邋遢样子,跟顺子叔打了声招呼就去给翎儿洗脸去了。
瞧着顾长风熟练的抱起翎儿,又是给擦脚穿鞋,又是给洗脸刷牙的,还顺带将翎儿眼睛揉了揉,别提多细致了。
顺子叔啧啧称奇,这大夫就是不一样,做事比老娘们儿还讲究。
顺子叔前脚刚走,两只狼崽又跑到院子外面到处嗅,左右摇摆的尾巴像是两把鸡毛掸子。
太阳很快就升了起来,院子的树梢上蝉鸣不止。
“给。”
顾长风将早餐端给坐在台阶上的翎儿。
翎儿低头一瞅,只见灰白色的盘子里却用煎蛋、蔬菜以及面条做成了一副山水画,光是看着就十分有食欲。
“好漂亮,这是爹爹你做的?”翎儿惊叹。
“要不是材料不够,不然我还可以给你做一只小狗出来。”
“一只不行,得要两只!”
“好,下次就做两只。”
翎儿笑的眉眼弯弯,觉得眼前的这个爹爹实在是太好了,如果能一直做他爹爹就更好了!
两人方才吃过早饭,正准备收拾一下院子,却见一个年轻的姑娘匆匆往这边跑来。
来人顾长风见过,是王春香的闺女,叫杨琴琴。
“顾大夫不好了,一伙官差往您家这边来了,我娘让我赶紧过来跟您说一声,好有个准备。”杨琴琴急得满脸通红。
顾长风猜测应该是因为岑巧的事情,吴老栓既然跑了,铁定是去城里报案去了。
“我这边没事,你去找老岑头和村长过来。”顾长风平静说。
杨琴琴跺脚,转身又往那两家跑去。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官差们就到了院子里,但今日领头的却不是周威信。
“顾大夫,又见面了。”走在前面的衙差皮笑肉不笑,随即手一挥,“给我搜!”
“等等!”顾长风抬手制止,“就算要搜家,也得先让我知道为什么吧?”
“为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还请差爷告知。”
衙差冷笑:“数日前,有人在福临城外发现了一具无头女尸,经过我们调查,死者名叫红鸾,乃是落红楼的妓子。”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就得问你自己了,我们今日来的目的是要找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红鸾的脑袋!”
顾长风瞳孔一紧,一股寒意瞬间窜上头皮。
红鸾的脑袋,在他家?!
就在这时,有人颤颤巍巍的出声问:“它、它叼着什么?”
众人循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均是脸色大变。
蓝灰不知道从哪儿刨出一颗头颅,腐烂见骨的头颅正被它当做玩具撕咬啃食着。
“抓住它!”
所有的衙差一拥而上,吓得蓝灰叼起头颅夹起尾巴就跑。
“嗷呜——”蓝黑如闪电般突然窜出来,它弓起身子,龇牙咧嘴的警告着衙差的靠近。
“畜生,找死!”衙差拔出腰间佩刀。
“不许你们动我小弟!”翎儿大喊着冲了过来,张开双臂护在了两条狼崽跟前。
顾长风脑子有片刻空白,他不明白红鸾的脑袋为何会在这里,但他知道一定有人想要陷害他!
“翎儿,带它们回屋。”顾长风喊,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这时候跟衙差起冲突并不明智。
翎儿抱住蓝黑的脖子,硬是拉着它往屋里走。蓝灰胆子小,见哥哥走了,也夹着尾巴跟上。
衙差立刻让人用麻袋将那已经腐败的看不出原貌的脑袋装了起来。
“顾长风,这下你没话说了吧!带走!”
村长等人赶过来的时候,顾长风已经被镣铐扣住,翎儿跟在他屁股后面哭的睁不开眼睛。
村长试图和那些衙差交涉,奈何对方的态度比上次还要强硬,甚至都没给村长说情的机会。
看着渐行渐远的人影,村长懊恼的用力拍腿。
“这叫什么事儿啊!九娘怎么偏偏就这时候不在?城里的大牢那是人呆的吗?翎儿这孩子也不听话,非要跟着去遭罪!”
“村长,那现在咋办啊?他们说顾大夫杀了人,还把人脑袋藏起来了!”
“放狗屁,顾大夫是那种人吗?你们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咱们自然相信顾大夫,可光咱们相信也没用啊,那些狗衙差就知道收钱办事——”
“对,钱!”村长灵光一闪,激动的看向身后村民,“大家这段时间也受了顾大夫不少照顾,现在顾大夫出事了,谁也不能袖手旁观,都给我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
“什么?谁让你们去抓人的?怎么没人告诉我?”
周威信匆忙套上衣服,脚底生风的往衙门赶去。
来报信的小衙差应道:“听说是有人直接找了金县丞,金县丞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见钱眼开的主儿。他正愁没办法结案呢,姓顾的这是刚好撞他枪口上了!”
“谁找的金县丞?”周威信问。
“好像是一个叫吴老栓的中年男人!”
周威信脚步一顿:“之前那个叫什么来着?”
“吴......难道还是他?”
“艹!”周威信咒骂一声,脚步加快,“立刻去查查昨天他离开之后,有没有人去找他,就他那穷酸样怎么可能有钱找金县丞!他奶奶的,别让我知道是谁在后面搞鬼,否则老子弄死他!”
...
暮色将近,红色的晚霞铺满了半边天空。
九娘颠了颠后背装满草药的背篓,又提起地上早就准备好的野兔。
“姑娘,该送他走了。”
带着黑色面具的男人站在密林中,高大的身形仿佛与四周的灌木融为一体。
九娘低垂的睫羽轻颤:“三日后,你来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