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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冶长

题解 君子论

修养美德是做人立世的根本。君子必须具备四种品格:行为庄重,事上恭敬,惠泽民众,秉持大义。君子是一种道德的标准,代表着理想人格的最高境界。

德行是有层次的,人品是有高下的,谁也不能否认,谁也不能武断地抹平其中的界限。

子谓:“公冶长可妻也。虽在缧绁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子谓:“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

[可] 许可。

[妻] 为之妻。

[缧绁] 监狱。

[不废] 必被任用。因其谨于言行,故能见用于治朝,免祸于乱世。

公冶长:字子长,鲁国人,为人能忍耻,孔子以女妻之。相传他通禽语。在杂书上,有一则关于他的故事说,因为他懂鸟语,有一次对鸟失了信用,鸟便谋害他,所以他坐了牢。

南容:姓南宫,名适,字子容,谥敬叔。孟懿子之兄。

孔子认为:“公冶长这个人是诚实可靠的,可以帮助他成家。虽然他现在身陷监狱,但这并不是他有什么罪过呀。”于是就把女儿嫁给他为妻。孔子对他的兄长说:“南容言行谨慎,有智慧,在国家兴盛的时期,他不会被废弃不用;在国家昏乱的时期,他也能够免除刑罚杀戮。”于是孔子又把他哥哥的女儿嫁给了南宫适。

或曰:“公冶长之贤不及南容,故圣人以其子妻长,而以兄子妻容,盖厚于兄而薄于己也。”程子曰:“此以己之私心窥圣人也。凡人避嫌者,皆内不足也。圣人自至公,何避嫌之有?况嫁女必量其才而求配,尤不当有所避也。若孔子之事,则其年之长幼、时之先后皆不可知,惟以为避嫌,则大不可。避嫌之事,贤者且不为,况圣人乎?”

做人不可势利

知人于役刑之时,识人于盛衰之世,是我们赤心诚挚的美好情操。荣盛不相忘,困辱不相弃,是心灵的高尚境界,是赤子的真诚情谊。俗语说: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这是客观的社会心态,也是合乎人情世故的箴言。但是,不能因此就一味地攀附权贵而不顾道义。任何一个时代都有符合现实需要的社会主导思想,基本的人情真谛是永远存在而不可放弃的。一个人的行为或思想可能与时代不符或相抵触,但是只要其人品纯正,我们就应该对他作出正面评价,而不是“墙倒众人推”。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坚持做人的原则,是正直的人必备的品质。相信别人,是对自己的肯定。能够荣辱与共,则是道德的崇高境界。秦穆公举五羖于贱役,使国家得以治理;商汤擢伊尹于仆隶,盛世振兴。不以出身贵贱、成败与否作为评价人的标准,这才是识人、用人之根本。

知进退之机,识达变之微,是做人处世的重要素质。面对瞬息万变的社会,任何个人的力量都是有限的,谁也无法改变历史,只是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对社会、历史产生有限的影响。即使是伟大杰出的人物,也不例外。自己能够做到的,努力做到,就是保存自己。保存自己的生命,保持人格的完美。不论身处顺逆还是逆境,都能够不被埋没。能够做到这些,能够安身立命,就是具有了难得的大智慧,具有了高超的修养。

尘埃难掩美玉的高洁,盛衰自见人格的高贵。对于任何人或事,都应当做出自己最恰当的判断。

子谓:“子贱君子哉若人!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

[斯焉] 此人。

[取斯] 此德。

子贱:即宓不齐,字子贱,名不齐,春秋末鲁国人,孔子学生。其治理单父时,鸣琴不下堂而治,被孔子称为“君子”,后世追其为单父侯。

孔子说:“宓子贱真是一个君子啊!如果有人说鲁国现在没有可以称为君子的人,那么哪里又能找到这样的君子呢?”

苏氏曰:“称人之善,必本其父兄师友,厚之至也。”

师古不泥

这是孔子评价宓子贱时说的话,它顺势引出了下文子贡的问话。古代汉语中,句读不同,其意义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

追逐时尚或拘泥已有的说法,是懒汉们普遍的行为习惯和思维方式。

创新是发展的基本要素,不论我们从事何种事业,要做到有所建树,就要敢于存疑,有自己的立场和见解,并努力证明之。重要的是坚持,坚持到底,找到一个结果。

师古不泥,信而存疑,是求真务实的基本方法。

子贡问曰:“赐也何如?”子曰:“女,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

[女] 通“汝”。

[器] 有用之材。

[瑚琏] 夏曰瑚,商曰琏,周曰簠簋,皆宗庙盛黍稷之器而饰以玉,意谓器之贵重而华美者。此处比喻人有立朝执政的才能。

子贡问:“我这个人怎么样?”孔子说:“你呀,也是一个有用之器啊。”子贡又问:“是什么样的器具?”孔子说:“就像宗庙里的瑚琏。”

朱子曰:“子贡见孔子以君子许子贱,故以己为问,而孔子告之以此。然则子贡虽未至于‘不器’,其亦器之贵者欤?”

识人至微

器有贵贱,才有高下。才具之美者,居庙堂之尊与处山林之野相差岂只以万里计。子贡之才何其大,史载:鲁国面临被侵略的危机时,子贡请命出使,五年之间,五国各有变。然而,子贡不过是一个纵横善变、搬弄是非的政客,并不是一位真正的君子。所以孔子说:君子不器。器则非君子。别以为每个堂皇的外表下都有一颗善良的心,更不要被一时的冲动混淆了我们判断是非的标准。

观子贡之所行,确非君子正道,非德之所为。纵横设谋,使势因导,转嫁祸端。故圣人之许精确不疑。君子之行,在于消弭战事,使天下安定,百姓乐业,岂忍心做出损害他人以利己的行为。所以,子贡只“器”而已,虽有大才,德行还未达堂奥。

或曰:“雍也仁而不佞。”子曰:“焉用佞?御人以口给,屡憎于人。不知其仁,焉用佞?”

[佞] 能言善辩。

[御] 当。

[给] 辩。

[憎] 恶。

有人说:“冉雍有仁德但是不善言辞。”孔子说:“何必一定要善长辞令呢?快嘴利舌地在人们之间搬弄是非,必然常常惹人憎恶。做人如果不知道修养仁德,即使巧言善辩又有什么用呢?”

朱子曰:“仲弓为人重厚简默,而时人以佞为贤,故美其优于德,而病其短于才也。”又曰:“何用佞乎?佞人所以应答人者,但以口取辨而无情实,徒多为人所憎恶尔。我虽未知仲弓之仁,然其不佞乃所以为贤,不足以为病也。再言‘焉用佞’,所以深晓之。或疑仲弓之贤而夫子不许其仁,何也?曰:仁道至大,非全体而不息者,不足以当之。如颜子亚圣,犹不能无违于三月之后;况仲弓虽贤,未及颜子,圣人固不得而轻许之也。”

言行如一,言出必践

修养仁德是根本,语言是次要的,重在躬行。不论话语滔滔,讲到何种深度,总代替不了行动。这世间语言的泡沫已经很多了,并不能决定一切。任何美妙的语言都不能代替一次踏踏实实的行动,总有一些事是任何别的东西都替代不了的,空谈无意义。

口齿灵俐,可逞一时之辩,收哗众取宠之效,但不可能得到人们长久的敬仰。只有仁德,才是为人所景仰的。虽然道理如此,时人却总是舍本而逐末,对人德才的评价只是注重外在的第一印象,以是否有口舌辩驳之才作为取舍的重要标准。于是能说会道之辈,投机奔走于途,通达显赫,富贵骄奢,犹美其名曰,推销自己;而有德有能缄默之人却报国无门,困处牖下,沦为贫贱,虚度岁月。

子使漆雕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说。

[信] 信心,自信。

[说] 通“悦”。

漆雕开:字子若,孔子弟子。

孔子让漆雕开去做官。漆雕开回答说:“我还没有足够的自信。”孔子为此感到高兴。

程子曰:“漆雕开已见大意,故夫子说之。”又曰:“古人见道分明,故其言如此。”

谢氏曰:“开之学无可考。然圣人使之仕,必其材可以仕矣。至于心术之微,则一毫不自得,不害其为未信。此圣人所不能知,而开自知之。其材可以仕,而其器不安于小成,他日所就,其可量乎?夫子所以说之也。”

人贵自知

知其可为而为之,知其不可为而即止,必为智者。知其不可为而强为之,必取其辱。知人者明,自知者胜。漆雕开确是一位具有自知之明的智者。

取信于世,其仕必达。“未之能信”,不可以仕。取信于民,非有德者不可以致。言行不足以信天下,何以为仕?人生的岔道口多半充满着诱惑,切莫为一些暂时的利益迷失了自我,更不能毁损了自己的美德。我们要勇于摒弃急功近利、好大喜功的思想,做踏踏实实的努力,使自己的人格趋于完美。

世间急功近利之徒太多,有几人能如漆雕开?

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

[桴] 筏。

[材] 与“裁”同。

孔子说:“我的主张如果不能被施行,我就乘坐着竹木筏子,泛游海外。能够跟从我远游的,那时恐怕就只有仲由一个人吧?”子路听后心里很高兴。孔子接着说:“只是仲由武勇好义胜过我,但是却不善于判断事理。”

程子曰:“浮海之叹,伤天下之无贤君也。子路勇于义,故谓其能从己,皆假设之言耳。子路以为实然,而喜夫子之与己,故夫子美其勇,而讥其不能裁度事理以适于义也。”

心灵的流放

君子在于乘时借势而动,否则便置身事外,明哲保身,不做不合时宜的无谓举动。

考究古人用世,得其时则行其道。“道不行,乘桴浮于海。”是的,没有必要去解释,走吧,转身离去。离开这个地方,越远越好;远远地离开这世界,默默无闻以终此生。

自我流放固然不幸,但毕竟是命运的转折。手够不到的地方即为远,但我们还有思想,而连思想都触及不到的地方则是远之又远,可是当我们转过身去,或许面对的就是另一番天地。

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时也,势也,命也。

孟武伯问:“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问。子曰:“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不知其仁也。”“求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赤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带立于朝,可使与宾客言也,不知其仁也。”

[赋] 古者以田赋出兵,故谓兵为赋。

[千室] 大邑。

[百乘] 卿大夫之家。

[宰] 邑长,家臣的通号。

孟武伯问:“子路是有仁德的人吗?”孔子说:“我不知道。”孟武伯又问。孔子回答说:“一个拥有千辆兵车的国家,可以任用仲由率领军队,但是我不知道他是否有仁德啊。”孟武伯问:“冉求这个人怎么样?”孔子说:“冉求呀,对于有千家居民的城邑或百辆兵车的卿大夫之家,可以让他承担管理之责。但是,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仁德。”孟武伯又问:“公西赤怎样?”夫子说:“公西赤呀,穿着礼服,束起绅带,仪表端庄地立于朝廷之中,可以让他接待宾客,办理交涉,应对得体自如。只是我不知道他是否有仁德啊。”

其实,人们都很关注你

那是一个美好的傍晚,夕阳的余辉洒满校园,有人来访,访求贤才。

按记载中的说法,三子各有所长,皆为可取之才。然而,仁德很难根据一时一事做出判断,而三子犹未能显露出令人叹服的卓行,其德犹不能通达于世,故无所称。孟武伯之问,大而不当。圣人之嘉许具体而明了,非答所问。有才者不一定有德,有德者处事必尽其才。三子皆学有所专,学有所长,只是终未及仁德之境。

一个人不论具有多高的才能,重要的是要有德行,人生的真谛就在于仁德的修养。纵然我们有上天入地之能,但是如果没有为人称道的德行,也只是一个失败者。人生在世,不论功名大小,成败如何,这些都不重要,也都不能说明什么。我们要在这个世间立足,必须首先具备良好的品德。只要你真正拥有良好的品德,只要你真正具有某种卓越的才能,就会有人注意到你。未来的一切如何,我们都不知道。只有努力修养自己才是唯一的途径。虽然这是一个讲求实际的时代,凡事都以现实的功利为重要标准,但是,仁德是永恒的标准,它使我们从容地屹立于天地间。

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

[女] 通“汝”。

[愈] 胜。

[与] 许可。

孔子问子贡说:“你与颜回相比谁更优秀?”子贡回答说:“我哪里敢奢望与颜回相较高下?颜回知道一点就能推知很多,我充其量也只能由此及彼罢了,要知道更多的就感觉智力有所不及了。”孔子说:“你是不如颜回啊!但就有自知之明这一点来说,我也不如你呀。”

胡氏曰:“子贡方人,夫子既语以‘不暇’,又问其与回孰愈,以观其自知之如何。闻一知十,上知之资,生知之亚也。闻一知二,中人以上之资,学而知之之才也。子贡平日以己方回,见其不可企及,故喻之如此。夫子以其自知之明,而又不难于自屈,故既然之,又重许之。此其所以终闻性与天道,不特闻一知二而已也。”

坦然面对别人和自己

老子说:“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能够知人,能够了解别人的人才是有大智慧的;能够认识自己的,才是明白人。人们的眼睛总是盯着外界,很少审视自己。人们总是自以为比别人高明,以己之长比他人之短,不论自己是否具备过人的才质,总认为别人不如自己。殊不知,真正有德行的人看到的是别人的长处,深知的是自己的不足。

能够赞美别人,不轻看自己;既不妄自菲薄,也不自以为是;既不盲目崇拜,也不刻意贬损他人抬高自己;既不妄自尊大,也不自贬身价;既不跪着仰望,更不无端嫉恨贤能:这样的人光明磊落,最能够赢得人们的敬重。

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于予与何诛?”

[昼寝] 当昼而寐,午憩。

[朽] 腐烂,朽损。

[雕] 刻画。

[诛] 责。

宰我大白天睡觉。孔子说:“朽烂了的木头即使雕刻出精美的饰纹来又有什么用?用粪土筑成的墙又能粉刷出什么样子呢?对于你,我还能有什么要求呢?”

范氏曰:“君子之于学,惟日孜孜,毙而后已,惟恐其不及也。宰予昼寝,自弃孰甚焉,故夫子责之。”

宰予昼寝

阳光照耀着大地,万物生机勃勃,然而宰我却还在沉睡。

好逸恶劳,贪图享受,是庸人的本性。耽醉于享乐,消磨的只能是自己的生命,蹉跎的只能是自己有限的岁月。因为当有一天你突然发现自己老了,还没有做出什么成就的时候,再想奋起已经来不及了,日薄西山的感觉非常残酷。古人说:君子能勤小物,故无大患。别人许诺的生活前景无论多么美好,都是虚幻的。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的,才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天才出于勤奋,学习要持之以恒。任何的技巧、手段都不能代替自己的付出。

昨天是不可留驻的,今天是不能放弃的,明天则是需要积累的。今天的平庸,是昨天蹉跎的结果,更是明天的悲哀。永远不应放弃自己。自己不努力,别人又能怎样呢?放弃了今天,就意味着又要失去明天的一切。

当你不知道如何做的时候,不如就去睡觉,到了第二天,或许就能获得解决问题的答案。因为有时闭上眼睛才能更好地倾听心灵。横竖是个无聊的下午,这一天就要过完了,不会有什么进展了,不如休息一会儿,让心灵恢复平静。

我们天天生活在这片天空下,可是有谁真正认真地想过这天空对我们的重要性呢?在这忙碌奔波的年代,需要我们耗费心神的事情太多太多,我们总是忙碌地奔走,追逐着虚无飘渺的名利,却忽视了心灵的休息,它对于我们的人生有着怎样意义!?还是躺下来,让我们疲于奔命的心得到片刻的安宁,积聚能量,然后重新奋起。

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行] 行为。

孔子说:“先前我对待别人,听到他的话便相信他的行为;现在我对待别人,一方面重视倾听他的话,另一方面更重视考察他的行为,这是宰予给我的启发,他使我改变了以前的做法。”

胡氏曰:“宰予不能以志帅气,居然而倦,是宴安之气胜,儆戒之志惰也。古之圣贤未尝不以懈惰荒宁为惧,勤励不息自强,此孔子所以深责宰予也。听言观行,圣人不待是而后能,亦非缘此而尽疑学者,特因此立教,以警群弟子,使谨于言而敏于行耳。”

知人难

孔子说:“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以言取人,失之宰予。”

真正认识一个人,不仅要听他的言论,更要考察他的行为,深入了解他的精神世界;不仅要看他的衣饰容貌,更要考察他的思想境界,不能偏狭地停驻表面。

一个人成就事业的起点很重要,对于人才的爱护与栽培尤其重要。有很多的人才,没有机会施展抱负,只能被埋没。这是个人命运的悲剧,也是社会的悲哀。

子曰:“吾未见刚者。”或对曰:“申枨。”子曰:“枨也欲,焉得刚?”

[刚] 刚正耿直、坚强不屈之意。

[欲] 嗜欲。

申枨:孔子弟子。

孔子说:“我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刚毅不屈的人。”有人就说:“申枨就是一个刚毅的人。”孔子说:“申枨也有很多的嗜好和欲望,怎么能够做到刚毅不屈呢?”

程子曰:“人有欲则无刚,刚则不屈于欲。”

谢氏曰:“刚与欲正相反。能胜物之谓刚,故常伸于万物之上;为物掩之谓欲,故常屈于万物之下。自古有志者少,无志者多,宜夫子之未见也。枨之欲不可知,其为人得非悻悻自好者乎?故或者疑以为刚,然不知此其所以为欲尔。”

无欲则刚

唯学而知方,以行其义;唯简而无欲,以遂其刚。

荀子说:“人生而有欲。”无欲即无生,欲望与人的生命一样是与生俱来的,人的一生都为欲望所纠缠、苦恼。欲望本身无可厚非,只是其层次和道德的境界不同而已,关键在于个人面对它时的态度。有人肆意妄为,有人恪守规则。这世界上值得我们追求羡慕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欲望是生命的动力,没有欲望,就不会有需求,没有需求,就不会有发展。所以人的欲望没有止境。但是也要知道什么时候该回头,要懂得自律,有所节制。不然,欲望发展成为贪婪,个体就会沉沦其中,迷失方向。

孔子说没有见到刚直之人,是因为这世间奔走于途的皆是追逐利欲之徒。惑于利,困于欲。欲则有隙,有隙则可乘,可乘则被制,何得为刚?“人到无求品自高”,人无所求则不阿。做到对一切名利无动于衷,就是真正的最高的定力。有所欲求,难得刚正。曾子云:“求于人者畏于人。”对于我们常人来说,能怀有一颗本分善良的心,淡泊名利,对人宽容,对生活不挑剔,不苛求,不怨尤,富不行无义,贫不起贪心,就是智慧了。

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子曰:“赐也,非尔所及也。”

子贡说:“我不愿意别人强加给我不愿意做的事,我也不愿意强制别人。”夫子说:“赐啊,这不是你能够完全做得到的。”

程子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吾亦欲无加诸人’,仁也;‘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恕也。恕则子贡或能勉之,仁则非所及矣。”

朱子曰:“子贡言我所不欲人加于我之事,我亦不欲以此加之于人。此仁者之事,不待勉强,故夫子以为非子贡所及。”又曰:“‘无’者自然而然,‘勿’者禁止之谓,此所以为仁、恕之别。”

并非你就可以左右一切

有时候,我们不必在乎别人的感受。但是更多的时候,我们恰恰不能忽视的也是别人的感受。很多事,不是你能够左右的,但多时候,我们身不由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虽不欲加诸于人,但这往往不是个人愿望所能左右的。在历史的长河中,个人的力量极为有限。潮涌泛起,顺乎者昌,逆行者汰,是必然的规律。己虽不欲,但是“非尔所及也”。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很难做出多大的改变,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是修己以待之。

学习是毕生的事情,合作是永恒的主题。人活在世界上是互助的,谁也不能离开他人而独自存在。我们所感受到的幸福与享受,一定有赖于他人的劳动。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愿望是如此美好,但这不是一个人轻易能够做到的。

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文章] 道德,威仪,文辞。

[闻] 耳听目视,可依循学习。

[性] 人性,性命之学。

[天道] 天理,自然之道,指自然和人类社会吉凶祸福的关系。

子贡说:“孔子的道德修养是可以见到而效法的,孔子的文章也是可以得到而学习的。孔子对于人性与天理奥妙的彻悟,我们却无从听到啊。”

朱子曰:“夫子之文章,日见乎外,固学者所共闻;至于性与天道,则夫子罕言之,而学者有不得闻者。盖圣门教不躐等,子贡至是始得闻之,而叹其美也。”

程子曰:“此子贡闻夫子之至论而叹美之言也。”

人性不可回避

孔子很少谈论人的本性问题,不讲天道,对天和社会的关系视而不论,只注重仁德,反躬求诸己,以仁为核心。后世儒者都有或善或恶的主张,孟子认为人性本善,而荀子认为人性本恶。孔子之于人性与天道,并非无言,实则谨言,只说过“性相近,习相远”,并未深究。潜心修持仁德,则恶自去。不论做什么事情,抓住了根本,其枝叶自顺。

道以无为体,唯君子得之于心。故孔子不以道语人,其所以语人者必以礼。天理、仁德实则不可割裂。仁者体现天道,天道泽被万物。仁慈惠泽,天道形诸于外物。天道唯仁,仁以致天。仁则达乎天道,仁必循乎天理。

子路有闻,未之能行,唯恐有闻。

子路听到好的德行,必定见之于行动。如果还没有付诸行动,则唯恐听到新的善行。

范氏曰:“子路闻善,勇于必行,门人自以为弗及也,故著之。若子路,可谓能用其勇矣。”

子路勇于践行善事

知而不行,非真知;行而未果,非有德。子路勇于践行,言行一致,实为可佩。

子贡问曰:“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

[何以] 以何,凭什么。

[下] 地位低于自己的。

孔文子:名圉。卫国大夫。

子贡问:“孔文子凭什么谥为‘文’呢?”孔子说:“聪敏好学,又能虚心向地位低于自己的人求教自己不明白的问题,并不感到羞耻,因此谥号‘文’是可以的。”

朱子曰:“凡人性敏者多不好学,位高者多耻下问。故谥法有以‘勤学好问’为‘文’者,盖亦人所难也。孔圉得谥为文,以此而已。”

苏氏曰:“孔文子使太叔疾出其妻而妻之。疾通于初妻之娣,文子怒,将攻之。访于仲尼,仲尼不对,命驾而行。疾奔宋,文子使疾弟遗室孔姞。其为人如此而谥曰文,此子贡之所以疑而问也。孔子不没其善,言能如此,亦足以为文矣,非经天纬地之文也。”

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不耻下问,学习、调研之谓。但是,当今的一些调查研究,有时徒有其名,无研究之实,更无研究之法。事前电话通知,预做安排,时间、内容、目的、一切都要求详细明了。于是下级组织便立即行动起来,准备材料、安排接待、购买礼品、联系陪同人员、确定要去的调查典型,万事俱备,翘首期盼。领导到来,车水马龙,组织汇报,现场座谈,新闻报道,宴会接待。所谓的观摩,只是坐着车子跑一圈,坐车观景,作秀式地不着边际地讲几句隔靴搔痒的官话以充指示,吃着精心准备的宴肴,心不在焉地听着汇报,宴会之后,带上礼品和基层苦心准备的材料,打道回府,然后便不再有下文。真正的实情是什么,不得而知。如果真正想听到民情民意,想看到实际的情况,何必事先打招呼,定时间,选地点?如此调查研究,其实是变相的吃、拿、卡、要,当休矣。

子谓:“子产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

[行己] 立身行事。

[恭] 谦逊。

[敬] 谨恪。

[惠] 恩惠,惠泽。

子产:即公孙侨,复姓太叔,郑国贵族子国之子,字子产,又字子美。郑简公十二年(前554年)为卿,执政十三年,历定、献、声公三朝。时晋楚争霸,郑国弱小,处两强之间,子产周旋其间,卑亢得宜,保持无事。执政期间曾平定贵族叛乱,实行农业、税赋、法令等一系列改革,使郑强盛一时。

孔子认为:“子产在四个方面有君子的修养:立身行事,谦逊有礼;侍奉君上,谨慎恪敬;治理政务,惠泽百姓;征用民力,抚恤重义。”

吴氏曰:“数其事而责之者,其所善者多亢也,‘臧文仲不仁者三、不知者三’是也。数其事而称之者,犹有所未至也,‘子产有君子之道四焉’是也。今或以一言盖一人、一事盖一时,皆非也。”

严于律己

民众是国家的根本。使之以义,则勇赴急难。伟人之所以成为伟人,就在于他忠于他所处的时代,给这个时代打上了属于自己的烙印,并且由于他的影响,历史发展的进程得以加快。

执政在于坚持原则,不要总是想着讨好别人,或是给别人留下好的印象。这样大可不必,因为谁也不可能永远得到永远一致的赞美,任何的评价都是暂时的,重要的唯有坚持共同的原则,建立正确的秩序。只要你这样做了,即使是由于你的坚持而没有达到自己目的的人,也能够谅解你。如果随意出卖原则,那么到头来被真正出卖的只能是自己的人格。古今真正为百姓所拥戴传唱的,正是那些坚持原则之人,而不是投机者。

子曰:“晏平仲善与人交,久而敬之。”

晏平仲:即晏婴。春秋时齐国正卿,事齐灵公、庄公,相齐景公,以节俭力行,食不重肉,妾不衣帛。

孔子说:“晏平仲很好相处,与其交往,时间越长久,越令人钦佩敬仰。”

程子曰:“人交久则敬衰。久而能敬,所以为善。”

君子之交,历久而敬

朋友之交缘于义,虽淡如水,久而弥笃,令人敬之仰之。平淡之中蕴含的是人性的真情。

小人之交囿于利,虽如醇醪,久之则怨生,利尽则远去。热热切切的交往只缘于利益的维系。

在我们遇到困难的时候,经常与我们在一起的人远远观望者有之,落井下石者有之。

人与人能够保持一种恒久的友谊,是幸福的,也是非常难得的。

子曰:“臧文仲居蔡,山节藻棁,何如其知也?”

[居] 居住。

[蔡] 蔡国,在今河南上蔡一带,后迁至新蔡一带。该地出产一种大龟,其壳用于占卜。

[节] 柱头斗栱。

[藻] 水草名。

[棁] 梁上短柱。

[知] 通“智”。

臧文仲:即臧孙达,臧孙氏,名辰,鲁国大夫。

孔子说:“臧文仲居住在蔡这个地方,他的房子高大气派,富丽堂皇,却在家里私藏了一只大神龟,他怎么如此‘聪明’呢?”

张子曰:“山节藻棁为藏龟之室,祀爰居之义,同归于不知,宜矣。”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为官一任,是造福地方,还是搜刮民脂民膏,这是历来为官者都无法回避的问题。由此而留下了汗牛充栋的史料记载,有的人被后世称颂,有的人被老百姓唾弃诟骂。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云过有影,为官一任,留下的是什么?取决于在位时取走了什么。

山节藻棁实可乱真,策划者的心思可算缜密,当初实施时可谓煞费苦心,藏龟其间,谁能窥知。然而,世间难料,意欲盖之,其实弥彰。虽加粉饰,终不能尽掩天下之耳目。就如现实中的隐瞒与粉饰,虽然竭力掩饰装扮,但总会给人心虚的感觉。吹尽浮沙自见真。即使总结、经验写得再好,天花乱坠,但谁也不能永远掩盖真相。时间总会还历史以真实的面目,即使时过境迁,终会予以清算。不论是以何种形式,以何种方式,做出何种高明的遮掩与巧饰,狐狸的尾巴最终还是要露出来的。

一个人在这个世间走过,不论成就如何,总会留下些什么。那么,我们会留下什么呢?这是值得我们所有人思索的问题。

子张问曰:“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色;三已之,无愠色;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何如?”子曰:“忠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

“崔子弑齐君。陈文子有马十乘,弃而违之。至于他邦,则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之一邦,则又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何如?”子曰:“清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

[令尹] 官名,春秋战国时楚国执掌军政大权的最高行政官员,相当于后世的宰相。

[十乘] 四十匹。

[违] 离去。

[犹] 如同,好像。

[之一邦] 到达一个邦国。之:通“至”。

子文:姓斗谷,名於菟,春秋时楚国人。其父斗伯比随母居于郧,与郧女私通,生子文。郧夫人弃之于云梦泽,然遇虎乳之,后为郧子收养。楚人谓乳为“谷”,称虎为“於菟”,故名。事楚成王,为令尹。其为人,喜怒不形,物我无间,知有其国而不知有其身,其忠盛矣。

崔子:名杼,齐国大夫,弑齐庄公。

陈文子:名须无,齐国大夫。

子张问孔子:“令尹子文三次出任令尹之职,没有得意的神态和颜色;三次被罢黜,也没有流露出懊恼的情绪和不平的愠怒;对已实施的政令事务,必定移交新的继任者。您以为如何?”

孔子说:“这是忠臣的行为啊。”

子张又问:“也是有仁德的吧?”

孔子说:“不得而知。只是忠于其职责而已,怎么能称得上仁德呢?”

子张问孔子:“崔子弑杀齐国的君主。陈文子有兵车十辆,有马四十匹,但是却遗弃他的君主,不战而逃,到了别的国家,说‘这里的执政者如同我们国家的大夫崔杼啊。’便离去了。到另一个国家,则又说:‘这里的执政者也如同我们国家的大夫崔杼啊。’又离去。如此,您以为陈文子这个人怎么样?”

夫子说:“陈文子是清白的。”

子张问:“那么,陈文子是有仁德的吗?”

夫子说:“无从得知。他洁身去乱是清白的,但是这与‘仁’又有什么关系呢?”

朱子曰:“文子洁身去乱,可谓清矣,然未知其心果见义理之当然,而能脱然无所累乎?抑不得已于利害之私,而犹未免于怨悔也?故夫子特许其清,而不许其仁。”又曰:“愚闻之师曰:当理而无私心,则仁矣。今以是而观二子之事,虽其制行之高若不可及,然皆未有以见其必当于理而且真无私心也。子张未识仁体,而悦于苟难,遂以小者信其大者,夫子之不许也宜哉!”又曰:“于此,更以上章‘不知其仁’、后篇‘仁则吾不知’之语并与三仁、夷、齐之事观之,则彼此交尽,而仁之为义可识矣。今以他书考之:子文之相楚,所谋者无非僭王猾夏之事;文子之仕齐,既失正君讨贼之义,又不数岁而复反于齐焉。则其不仁亦可见矣。”

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

[三] 意谓多。

[思] 考虑,思虑,谋划。

[再] 两次。

季文子:姓季孙,名行父,谥文,鲁国大夫。

季文子每办一件事都经过多次考虑,然后付诸行动。孔子听到后,说:“只须考虑两次就可以去做了。”

程子曰:“为恶之人,未尝知有思,有思则为善矣。然至于再则已审,三则私意起而反惑矣,故夫子讥之。”

朱子曰:“季文子虑事如此,可谓详审,而宜无过举矣。而宣公篡立,文子乃不能讨,反为之使齐而纳赂焉,岂非程子所谓‘私意起而反惑’之验欤?是以君子务穷理而贵果断,不徒多思之为尚。”

多思无益

做事过分小心会贻误时机。凡事之行,重于义而贵于断,切勿多疑。多思虽然谨慎,然而自多疑惑,影响决断,必失去时机而废于义。三思,慎重有余,而失于决断,蔽于疑惑,损于大义。当然,绝不能只看到眼前而不顾及身后。如果只盯着眼前的利益,不注意前后左右的种种利害,顾此失彼,则会为居心叵测者留下可乘之机,一旦时机成熟,对方反戈一击,自己便会一败涂地,曾经获得的胜利也将付之东流。

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一定的社会关系中,必须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要和各种各样的人发生种种关系,这中间就会有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之分,我们在解决问题时自然会因轻重缓急而有所取舍,而这种取舍是否合理往往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随时、准确地把握时机,并且,随着时间的变化、形势的发展,矛盾也会相互转化,如果不及时调整,说不定昨天的大赢家今天便一败涂地,任人宰割。谁也不敢肆无忌惮地夸口自己会笑到最后。

子曰:“宁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知] 通“智”。

[愚] 不明智。

宁武子:名俞,卫国大夫。其仕卫于文公、成公之时。

孔子说:“宁武子生活在文公时代,当时国家政事清明,他的智慧表现在无为而事,无事可做;在成公时代,国家离乱至于失国,武子不避艰险,周旋其间,尽心竭力,实在是不明智啊。他的智慧之举是谁都可以做到的,但他力挽危势的不智之举却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程子曰:“邦无道,能沉晦以免患,故曰不可及也。亦有不当愚者,比干是也。”

朱子曰:“文公有道,而武子无事可见,此其知之可及也。成公无道,至于失国,而武子周旋其间,尽心竭力,不避艰险。凡其所处,皆知巧之士所深避而不肯为者,而能卒保其身以济其君,此其愚之不可及也。”

什么是这个社会的良知

“欲知大道,必先知史。”古代历史学家刘知几说,史之为用,“乃生人之急务,为国家之要道。”古代的仁人志士大都讲究出处进退。有道则辅,无道则去。有道而辅则惠民,是其仁德诚心的行为;无道而去则不为虎作伥,也同样是其仁德诚心的体现。他们的原则主要看国家是否“有道”。

社会总是在矛盾的运动中发展的,对立与统一的斗争常常交替进行。社会既需要变革,也需要稳定,而稳定的局面是社会发展的重要条件。如宁武子,邦有道则无为;邦虽无道却竭其心力奔走斡旋其间,独撑危局。处身矛盾重重的动荡社会,受制于诸多政治势力,能够坚持下去并在其中有所作为,应当说实属不易。他所做到的,很多人都没有做到。他自始至终都是所在时代唯一的“亲历”者与撑持者。

子在陈,曰:“归与!归与!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

[吾党] 指留在鲁国的学生。

[狂简] 志大而忽略于事,行为粗率。

[斐] 文。

[成章] 文理成就。

[裁] 栽培。

孔子在陈国对他的弟子们说:“该回去了!该回去了!留在家乡的那些学生志大意远,都是可造之材,但是他们行为粗疏狂放,虽然文采斐然,却不知道如何持守中正,亟待指点栽培啊。”

朱子曰:“孔子周流四方,道不行而思归之叹也。夫子初心,欲行其道于天下,至是而知其终不用也。于是始欲成就后学,以传道于来世。又不得中行之士而思其次,以为狂士志意高远,犹或可与进于道也。但恐其过中失正,而或陷于异端耳,故欲归而裁之也。”

魂兮归来

该回去了!该回去了!这世界是投机者的乐园,与谦谦君子格格不入。君子不患隐其姓而埋名于山林,患道之不行而身已殁。

半生匆匆,孜孜以求,犹报效无门,无所用之,那么还是回去吧,回到自己的故乡,那是父母埋骨的地方,那里毕竟是自己的祖根。回去吧!回去吧!回到埋葬着父母遗骨的家乡。那里的青山绿水,那个太阳照耀下的村庄,那座青草萋萋的坟场,那里是生我养我、给我果浆的家乡啊!

寻求新的位置,开始更为漫长的跋涉。何必在一条道上走到黑呢?大路朝天,各自走自己的路,换个方向或许就是不朽。魂归来兮。

子曰:“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

[是用] 因此。

[希] 通“稀”。

伯夷、叔齐:商末孤竹君墨胎初之二子。伯夷名允,字公信。叔齐名致,字公达。其父将死,遗命立叔齐。父卒,叔齐逊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逃去。叔齐亦不立而逃之,国人立其中子。其后武王伐纣,夷、齐扣马而谏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谓孝乎?以臣弑君,可谓仁乎?”武王灭商,天下宗周。夷、齐耻食周粟,去,隐于首阳山,采薇而食,最终饿死。

孔子说:“因为伯夷、叔齐不计较过去的仇恨,所以别人对他们的怨恨也就因此慢慢减少了。”

程子曰:“不念旧恶,此清者之量。”又曰:“二子之心,非夫子孰能知之?”

宽恕别人,就是善待自己

大度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怨何由不息?化仇为友,弭干戈而为玉帛,大智大勇大仁。耿耿于芥蒂之琐屑,天长日久,必致深仇,友邻为壑,于生何益?

生活是丰富的,生命是有限的。重要的是寻求此生的乐趣与美妙,使生命更加绚烂,更有意义。何必囿于旧怨,耿耿于怀,使自己的心灵总是受到怨恨的煎熬?我们本没有必要强求恩义之回报,更不该陷于宿怨之计较。天地辽阔,太阳朗照,不如放弃恩怨,让生命精彩,用此生建立天长地久之事业,让心灵轻松地面对一切。

子曰:“孰谓微生高直?或乞醢焉,乞诸其邻而与之。”

[醢] 醋。

微生高:姓微生,鲁国人,素有直名。

孔子说:“谁说微生高率直?有人向他讨要一点醋,他家里没有他也不说,就去邻居家讨来而转送给讨要的人。”

程子曰:“微生高所枉虽小,害直为大。”

范氏曰:“是曰是、非曰非、有谓有、无谓无,曰直。圣人观人于其一介之取予,而千驷万钟从可知焉。故以微事断之,所以教人不可不谨也。”

刻意而为,实为虚伪

率直是出于自然真诚,而非虚假的逢迎,更不是为了博取虚名而刻意伪饰。

掠取虚伪的名声、曲意做作、盗名求售之人,能称得上率直吗?然而,世间却总是有很多这样的虚假伪善之人。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何必虚充其善?何必为区区虚名损害自己的真诚?古语有云:“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微生高的虚伪实在可怜。如果世间之人都如此行事,那么在哪里能够听到真话,在哪里能够见到真相,又在哪里能够找到真理?

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

[足] 过分。

左丘明:春秋鲁国人,曾为鲁国太史,为《春秋》作传,成《春秋左氏传》,又称《左传》,并有《国语》传世。

孔子说:“满嘴的花言巧语、满面伪善的神色、行为过分的恭顺,左丘明认为这是可耻的,我也以此为耻辱。内心深藏着怨恨,表面上却装作对人十分亲近,左丘明认为这种行为很卑劣无耻,我同样也耻于这种行为。”

谢氏曰:“二者之可耻,有甚于穿窬也。左丘明耻之,其所养可知矣。夫子自言‘丘亦耻之’,盖‘窃比老彭’之意。又以深戒学者,使察乎此而立心以直也。”

颜渊、季路侍。子曰:“盍各言尔志?”子路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颜渊曰:“愿无伐善,无施劳。”子路曰:“愿闻子之志。”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盍] 何不。

[衣] 穿。

[裘] 用兽皮缝制的衣服。

[敝] 破旧损坏。

[憾] 悔恨。

[伐] 夸耀,自夸。

[善] 有能力,长处。

[施] 宣扬。

[劳] 有功,功劳。

颜渊、季路恭侍在孔子身旁。孔子说:“何不各自谈谈你们的志向呢?”子路说:“我愿意把自己的车马衣服与朋友共同分享使用,即使用坏了,也没有什么可惜抱怨的。”颜渊说:“我愿意不夸耀自己的长处,不宣扬自己的功劳。”子路对孔子说:“希望知道老师的志向呵。”孔子说:“我向往老人都得到很好的赡养而安享晚年,朋友能够互相信守誓约,年幼的孩子得到关怀。”

程子曰:“夫子安仁,颜渊不违仁,子路求仁。”又曰:“子路、颜渊、孔子之志,皆与物共者也,但有小大之差尔。”又曰:“子路勇于义者,观其志,岂可以势利拘之哉?亚于浴沂者也。颜子不自私己,故无伐善;知同于人,故无施劳。其志可谓大矣,然未免出于有意也。至于夫子,则如天地之化工,付与万物而己不劳焉,此圣人之所为也。今夫羁靮以御马而不以制牛,人皆知羁靮之作在乎人,而不知羁靮之生由于马。圣人之化,亦犹是也。先观二子之言,后观圣人之言,分明天地气象。凡看《论语》,非但欲理会文字,须要识得圣贤气象。”

探索生命的约定

仁德也是有境界的。圣贤安仁,颜渊不违仁,子路求仁。修养不同,其精神的境界就是如此的不同。立志是人生走向成功的第一步,也是人生为之奋斗的远大目标,它像一面旗帜引领着我们前行。曾几何时,在许多个日落黄昏,我们用神往的目光凝望我们的目标。那个充满对现实责任感和对历史使命感的宏大心愿,总是激励着我们,鼓舞着我们,常常令我们感奋不已。

然而,我们又需要切近的生活,不是空泛、不切实际的心灵远景。做人,需要实实在在做事情,需要有一个满意的职业,需要有一个安定的生活,而不是构架空中楼阁。当我们挣扎在生活的泥潭之中,在各种现实的压力之下,当年的雄心壮志渐渐便被坚硬的现实冲击得七零八落。

我们这个民族崇尚仁德,志向是生命与我们的约定。志向远大,但是成就志向的道路艰难、漫长,需要经历种种磨砺;只有经历了各种干扰而坚持到底的人,才有成功的可能。而这种成功,只是一个小小的生活目的的实现,与仁德的修养又相差甚远。但是做人就是首先从平凡的生活开始,在平凡之中培育自己的仁德。

子曰:“已矣乎!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

[已矣乎] 算了吧。

孔子说:“算了吧!我还没有看见过能正视自己的错误并对自己进行自责的人。”

朱子曰:“人有过而能自知者鲜矣,知过而能内自讼者为尤鲜。能内自讼,则其悔悟深切而能改,必矣。夫子自恐终不得见而叹之,其警学者深矣!”

胜人者智,自胜者强

我们都是欲望的奴隶,我们总是为欲望所俘获。谁能够战胜自己的欲望,谁就是真正强大的人。如果我们能够消除内心的杂念,那么天下还有什么事能够难得住我们呢?

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

孔子说:“即使是只有十户人家的小村落,也一定会有像我一样忠诚守信的人,但不一定像我这样好学善思啊。”

朱子曰:“美质易得,至道难闻,学之至则可以为圣人,不学则不免为乡人而已。可不勉哉!”

十室之邑

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之人。十步之内,必有芳草丛生。

天道正义总是存在的,希望总是美好的,最重要的是,有好学的追求。 GpjoJJwAfPx/on7u0AaVWt/67jyEUHpxXQbCMaoN6PjneRS/v9SXOMNOOEEEsyR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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