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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愤怒(上):愤怒有积极意义吗?

愤怒是人的情绪系统中最基本的情绪之一。当人感觉愤怒时,身体会释放肾上腺素,肌肉会紧绷,心率和血压都会升高。这时人的感官可能变得更加敏锐,甚至有的人的手和面部发红,脸色铁青,身体的力量变得强大起来。其实,当我们的祖先在生命安全和交配权受到威胁时,愤怒成为一种重要的情绪表达,为祖先提供了必要的原始驱动力和生存力。

情绪心理学家发现,每个人对愤怒的感知,包括频率、强度、持续时间,都不同。也就是说,有些人会比别人更经常地感到愤怒,感受到更强烈的愤怒,或保持更长时间的愤怒状态。造成这种差异的因素是多种多样的,例如遗传、家庭环境,甚至是社会文化。

研究显示,容易愤怒的人得心脏疾病的风险更高。一项对一万多人持续3年的跟踪研究发现,血压正常但是易怒的人发生冠心病的概率是常人的2~3倍。还有一项长达15年的追踪研究发现,那些非常不擅长控制愤怒的人得心血管疾病的概率是最高的。

以上只是对于身体健康而言。总是发脾气对于人际关系具有很大的破坏性,你每一次朝孩子怒吼,朝爱人发火,或者对同事恶语相向,都会像一把利刃一样给身边的人造成伤害。

所以,学会接受现实,管控愤怒,非常关键。接受现实的人与那些总是与现实较劲、容易产生强烈的情绪反应的人相比,人生的发展方向会有很大的不同。

觉察愤怒,未雨绸缪

要想有效控制愤怒,首先要学会觉察愤怒。

在生活中,我们经常是在事后才意识到某件事情让自己愤怒了,或者某个人可能有恶意,或者自己某方面的“边界”受到了侵犯。这种事后反省是非常值得提倡的,因为长此以往,我们将会逐渐提高自己对愤怒的觉察力,形成一种“事中之明”,最终形成先见之明。

美国心理学会曾经推荐过觉察愤怒的6种形式,虽然没有正式发布,但已经被很多心理学家认可。

第一种是反应式愤怒,也叫被动式的愤怒,具体表现就是对人冷嘲热讽、冷漠,甚至挖苦。这种愤怒是内隐的,不像主动性的愤怒那样明显,也不强烈,但它确实是一种愤怒。

所以,如果你以前特别友善、随和,但现在开始挖苦别人了,说明你已经被激怒了,只不过你没意识到自己很愤怒。

你开始有点厌烦了,这就是愤怒的最初反应。简而言之,就是对方做的事情对你不利,你开始嘲讽或挖苦对方。

第二种是反击。有时候你必须去直面让你愤怒的事情,直面让你愤怒的人。比如,在工作中,你的老板经常用“双标”对待你和你的同事,你感到很不公平。以前碍于面子,你没有计较。但是这样的事情多次发生后,你就会对老板产生强烈的愤怒,甚至能够充分感受到双方在这段关系中的不对等,并且意识到自己的界限或者基本权利受到了侵犯。以前你可能压抑着不表达,但是现在你觉得要去面对这个问题了,所以说,你开始去辩解,开始直面要解决的问题。这可能就是愤怒的第二个标志。

第三种是责备。也就是说,你开始公开地说出来。在某种程度上,你发现所有这些事情都是对方造成的,都是源自对方的问题。以前,你可以自我安慰,将这一切合理化,例如,你可以说所有这些事情是由环境等客观原因造成的。而现在,你发现其实问题就是人造成的。这也是一种愤怒的体现。

第四种是你发现自己现在特别容易生气。这是愤怒比较明显的一个特点。很多时候,一些你以前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现在却经常令你发脾气。工作上、生活中,甚至任何方面,你都觉得有问题了,这种心态会让你的各种身心状态发生强烈的反应。

第五种是比较强烈的愤怒。在某种程度上,你开始对周围的生活环境、工作单位产生不满,这属于比较强烈的愤怒。具体来说,就是你对整个环境,包括合作团队、工作单位,甚至社会,有比较强烈的愤怒和攻击倾向,而且持续的时间很长。长期的愤怒是病态人格的一种表现。

第六种是愤怒到伤害自己。比如,有位女士遇到一个渣男,对方的不负责任使她愤怒,但是出于某种原因她无法表达对他的愤怒,长此以往,这位女士会反过来觉得自己没用,因为归根结底是自己选择了和他在一起,并且她长期不表达愤怒,实际上促使对方变得更渣了。所以,一个人如果长期处在愤怒受到抑制的状态中,愤怒是很有可能泛化成自责情绪的。自责是一种自我攻击,没有人能承受自责的煎熬。在自责带来的极度压抑之下,人甚至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是错的,会被睡梦中突然加速的呼吸惊醒。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人都处于极度不堪的状态,严重时甚至想一死了之。

以上就是愤怒的6种形式,理解了这些,我们就能够敏锐地觉察愤怒,及时止损。很多人就是对自己的愤怒情绪没有觉察,才容易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学会察觉愤怒,有助于我们在高唤醒的情绪状态下保持冷静,尊重事实。

愤怒也有积极意义

愤怒和其他负面情绪不一样,它是高唤醒的情绪,意思就是身心状态比较强烈。从进化的角度来讲,愤怒的积极意义是让你集中力量备战各种挑战和困难。当你愤怒时,心跳加快,压力激素水平增高,感觉更加敏锐,所有这些身体反应会让你充满战斗欲望。在有些文化里,为了让战士充满斗争激情,统治者一定会想方设法煽动仇恨,告诉战士诸如他们的妻子被敌人霸占、亲人被杀害等坏消息,让战士内心充满仇恨。所以愤怒可以激发人的生存力、战斗力,甚至创造力,这就是它的意义和价值。

愤怒的本质是人类表达攻击性和生命力的一种方式。适当的愤怒和兴奋一样,都是人类愉悦性和生机的表现。不动气其实未必就好,智者知道如何去控制——他有“气”,但是能控制自己。

控制愤怒的4种策略

控制愤怒,一般有4种策略。想象这样一个场景:我们去餐厅吃饭,人很多,于是不得不排队等待,但不知道为什么等了很久,服务生就是不过来接待我们,我们当然很生气。那么,我们如何控制怒气呢?

第一种策略是认知重评,就是我们对这个事情重新评估一下。想一想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原因,比如,人实在太多,没有位置,或者服务生太忙,没时间接待我们。

简单来说,认知重评就是改变自己的思维方式。当你愤怒的时候,很多想法会被放大、夸张化,显得戏剧化。这时候,你需要尽量用理性的思维方式改变自己的想法。例如,不要去想着“天哪!完了!太糟糕了!一切都毁了!”,而是应该告诉自己“真是失败,这换作是谁都会心烦呀。不过这也不是世界末日,再生气也无济于事”。

此外,还要注意尽量不要用“总是”“不可能”这类语气绝对的词,例如“你总是这样!”“你不可能理解我”等,这些话不仅不一定正确,还会给对方造成伤害,令对方疏远你。

古希腊哲学家埃皮克·迪特斯有一句名言:真正困扰我们的不是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而是我们围绕这件事编的故事。这句话很有道理,就像中国有句俗话:傻人有傻福。“傻人”不想事,很容易开心。如果一个人心事重,就容易编出很多无中生有的事,损人不利己。

心理学家丹尼尔·吉尔伯特(Daniel Gilbert)做过一个有名的实验。他给2000人每人发了一个BP机(那时没有手机),随时打电话给这些人,问他们“你在干什么?”“你开不开心?”。

他意外地发现,有些人将46%的时间花在无中生有的小事上,这些事与他们正在面临的困难或需要解决的问题无关。比如,有的人不开心,总觉得有同事想要害他,其实他越这么想,过得越不开心。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当我们重新评估问题,就会发现原因有很多,但导致愤怒的只是最狭隘的那一个。

第二种策略是延迟反应,让我们的愤怒在空中飞一会儿。我们可以用“三分钟的喘息”,感觉到愤怒要发作时,给自己三分钟的喘息时间,转移注意力,三分钟后,再去看这件事,也许自己的看法就不一样了。时间其实是特别好的心理治愈剂,很多人往往忽视时间的心理价值。在当下做判断与过一会儿再做判断,人们的行为反应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有人把这种情况叫作“时间贴现”。时间贴现是指个人对事件的价值量估计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下降的心理现象。

第三种策略是寻找第三方。很多时候,两个人之间发生冲突,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从第三方的角度进行分析和评判,对两个人化解愤怒帮助很大。依旧拿前文在餐厅发生的事来说,我们可以找经理或者其他服务生来陈述问题。在生活中,你可以找心理咨询师、好友或父母来做干预,其实是会有效果的。虽然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难断的是一些感情的事情。对于冲突引起的愤怒而言,第三方的作用是有价值的。他就像是一个调解员,可以把我们特别愤怒的一些事情通过理性的方式表达出来。

第四种策略是把愤怒转化为资源。具体来说,就是利用愤怒激发解决问题的行动。餐厅服务生怠慢了你,不妨趁这个令你激愤的时刻,想想能不能锻炼自己的控制力,或者思考有什么办法让服务生对顾客更加主动一些。

从长远的愤怒控制能力的锻炼来说,你可以自己制作一个愤怒复盘表:设计一个小表格,用来记录每次让你愤怒的事情,你愤怒的原因,你愤怒时的身体反应……每周翻看,同时反思,下次遇到类似的事情怎么办。 uQlnaL0czZuw2N+ITrw21N8pOa+Z+13LChPgWRK15D/arVVmnOuOyEEyYVV+LJp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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