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在民初时天桥有个相面的先生，叫作市井拙人。他不懂什么叫“玄关”，哪叫“十三道簧”。用过几年工夫，将《麻衣相》《柳庄相》《三世相》《大清相》等几部相书，读得挺熟，像背《三字经》似的。每日总有些人围着他，张三相完了，李四跟着相，接连不断，直到收摊为止，没有歇着的工夫。一般江湖人常说：市井拙人虽然是个“空子”，给人相面的时候虽不使“簧头儿”，也大受社会人士的欢迎。他另有书本的簧头、相关。据江湖人说：市井拙人相面的本领可称头把交椅，但他无论挣多少钱，也是一日花光，在民国十年（1921年）以前生痔疮倒卧街头而死。指南轩命馆主人桂振峰，是星相中的出色人物。说腥腥到家，说尖局的尖到家，清末民初之间，在天桥的命馆中名望最大，买卖兴旺，为同业所不及。“戗盘”（管相面调侃儿叫戗盘）是他的拿手好戏，到了他的晚年，能以“八岔子”坐而不动，等候主道，支持几年，实是不易。
如今北平这个地方，有许多的“戗盘”的先生，都是桂振峰的门下。金点的门户，他家的支派是最盛了。在吉祥舞台、振仙舞台的后边以及天桥西市巷内有些个卦摊，不是奇门，就是六爻，每有行人从摊前经过，彼辈必然点首招手：“你来！我送你几句！”惹得行人无不侧目。我对于他们点手唤罗成的先生，也向江湖人讨论过是怎么回事。有一位江湖人说：“他们是半空半嘬的金点。”我问：“什么叫半空半嘬的金点？”江湖人说：“不懂江湖事的人调侃儿叫空子；懂江湖内幕，会使江湖手段算卦的先生调侃儿叫金点。算卦的人如若对于江湖诀窍有一知半解，似通似不通，调侃儿叫半空的金点。算卦的人如若尽顾挣钱，不顾羞耻，调侃儿说真念嘬。那些个点手唤罗成的先生，对于江湖事，有些事能够懂得，又要挣，又没本领，点手唤人，似乎脸厚，又觉不安。江湖人对于他们这些人叫作半空半嘬的金点。虽是调侃儿，也透着讥诮。”近几年来，我老云对他们注意考察，点手唤罗成的先生是有增无减，由此可知失业的人的多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