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写关于母亲和孩子的文章。但我并不是专门来告诉母亲该怎么做的,因为她们可以很容易地从福利中心获得有关细节的建议。事实上,细节相关建议对她们来说太多了,有时反而会造成混乱。相反,我选择为那些通常已经很善于照顾自己孩子的母亲写些东西,希望帮助她们了解孩子的样子,告诉她们现在正在发生什么。我认为,她们知道得越多,就越能相信自己的判断。只有当母亲相信自己的判断时,她才处于最佳状态。
对妈妈来说,能够按照自己的方式抚养孩子无疑是至关重要的,这有助于她充分了解自己的母性特质。作家常常在落笔时惊讶于笔尖流淌出的汩汩才情,妈妈也是如此,常常在与孩子的接触中欣喜地发现其中的丰富内涵。
事实上,有人会问,除了担负全部责任之外,母亲还能以什么方式学着当一个好妈妈?如果她只是照着别人的说法去做,那么,她就不得不一直这么做下去,想要提高就只能指望找到更好的建议者。然而,如果她可以按自己发自天然的方式去做,就可以在做的过程中逐步提升自我。
这正是父亲可以帮忙的地方,他可以为妈妈提供一个自由发挥的空间。有了丈夫的适当保护,妈妈就能在想要专注内心的时候关上大门,不去理会外界的声音。在这种时候,她只想关注双臂能够圈住的小世界,而婴儿正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母亲自然而然地只关注孩子,这段时间不会持续太长。孩子刚出生时,母婴联结极为强大,因此,在这个自然出现的时期,我们应该尽全力保障妈妈能够专心照顾小宝贝。
这一时期并非只让妈妈感觉良好,毫无疑问,孩子也很需要母亲的关注。直到最近,我们才开始真正认识到新生儿有多么需要母亲的爱。成年人的健康靠的是来自童年的积累,而其基础建立自刚出生的几周和几个月里。也许,当你分娩不久,发现自己对外部世界失去兴趣时,会感到有些奇怪,知道这一点或许会对你有所帮助——你正在为未来社会的一员打下坚实的健康基础,而这项工作绝对是很有价值的。奇怪的是,人们往往认为,孩子越多就越难照顾。事实上,我很确定,孩子越少,情感压力就越重。全神贯注照顾一个孩子会带来最重的压力,好在这项任务不会持续太久。
所以,你现在是将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了。该怎么办呢?请好好享受吧!享受别人的重视;享受当其他人服务于世界时,你专注于创造一位新的成员;享受停下脚步,就像与自己相爱那样去照顾孩子,因为他仿佛仍是你的一部分;享受丈夫为了你和孩子的幸福尽职尽责的方式;享受发现新的自己;享受这种前所未有的权利——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当婴儿的哭叫阻碍了你急于溢出的乳汁时,享受被孩子激怒的感觉;享受各种只有女性能够体会的感觉——你甚至根本无法向男人解释。特别是,我知道你会享受哪些逐渐出现的迹象:婴儿是一个人,他也将你当成一个人看待。
为了你自己,好好享受吧,然而,从婴儿的角度来看,如果你能从这些烦人的事务中找到乐趣,才是最重要的事。孩子需要的不是在“正确的时间”以“正确的方式”吃奶,而是从爱着自己的母亲那里获得乳汁。在婴儿眼中,柔软舒适的衣物、温度适宜的洗澡水,都是理所当然的。然而,妈妈给孩子换衣服、洗澡时的愉悦快乐却不是理所当然。如果你能享受这一切,那感觉就像专门为孩子升起的太阳一样。如果母亲不能从照料孩子中获得快乐,整个过程就会很死板、无用而机械。
通常,母亲会自然而然地享受照顾孩子的过程,但这当然也会被忧虑所干扰,这种忧虑往往来自未知。这很像分娩时的放松法,你从前可能从书中学过这些方法。这些书的作者会尽可能地将怀孕、分娩过程中的一切讲得清清楚楚,所以妈妈们可以放松,不用害怕未知事物,静静等待自然分娩。分娩时的一大部分痛苦不属于分娩本身,而是来自对未知的恐惧所产生的紧张感。如果清楚地了解了这一切,而且在分娩过程中有很好的医生和护士,你就可以承受这一部分无法避免的痛苦。
同样,孩子出生后,你能否在照顾孩子的过程中体会到愉悦,主要取决于是否因未知和恐惧而感到紧张和忧虑。
因此,在本书中,我想给妈妈们提供一些信息,让她们能够更清楚孩子身上正在发生什么。这样一来,她们就能发现,孩子需要的正是一个轻松、自然、乐在其中的妈妈。
接下来,我还会讨论孩子的身体及其内在变化,也会探讨孩子的成长过程,以及如何将世界一点一点地介绍给孩子,才能避免孩子过度困惑。
现在,我想澄清一件事情。那就是,孩子的成长发育并不依赖于你。每个孩子都有无限潜能。每个孩子都具有生命的火花,能够促使他们不断成长。生长发育是与生俱来的,具体的进行方式不需要我们去理解。比如,你将一个水仙球茎放进窗口的花盆中,只要有肥沃的土壤、适量的水分和充足的阳光,球茎中的生命力就能够自然而然地发展,不需要你再去刻意做些什么,就能开出美丽的花朵。当然,照顾婴儿比种植水仙复杂得多,但我用这个例子来说明我的观点,球茎和婴儿都具有某种自然而然的生命力,这是你无法掌控的部分。孩子孕育于你的体内,从怀孕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了你身体内的租客。出生之后,他又成了你怀抱中的租客。不过,这一切都是暂时的,不会永远持续,事实上,根本不会持续太久。一转眼,孩子就要上学了。只有在这短暂的时期,小小的租客非常孱弱,需要母亲的特别关爱。然而,这不能改变这样的事实:生命及其成长是与生俱来的。
我想知道,听到有人这样说,你会不会感到轻松一些?我认识一些妈妈,因为感觉自己要为孩子的成长和活力负责,所以根本无法享受做母亲的乐趣。孩子睡着了,她会走到婴儿床前,希望他醒过来,表现出活泼的模样。如果孩子闷闷不乐,她就会逗弄他,戳戳他的脸,尝试让他笑起来——然而,这对婴儿而言毫无意义,只是一种生理反应。这类妈妈经常把孩子抱在膝上摇摇晃晃,跪在地上逗弄孩子,试图让他们咯咯发笑或是做出其他反应,以确认孩子活得好好的。
有些父母甚至从不让孩子自然生长,哪怕是在孩子很小的时候。结果,孩子会失去很多东西,甚至可能会失去想要活着的念头。在我看来,如果我告诉你生命是一个自然生长的过程(事实上,这个过程很难阻挡),你可能会更享受照顾孩子的过程。归根结底,生命更依赖于呼吸这一生理现实,而不是活下去的意愿。
一部分妈妈从事过艺术工作,有的从事绘画,有的做过陶艺,有的会织毛衣或做裁缝。做这些事的时候,你做了什么就会得到什么。但养育孩子与这截然不同,孩子会自己长大,而你作为妈妈,要做的是提供适宜的环境。
有些人把孩子看作做陶艺时的黏土,能够加以塑造,感觉自己能对最终的结果负责。这真是错得彻底。如果你也是这么想的,那么,你一定会被本不需要承担的责任压得喘不过气来。如果你能接受这样的观念,即孩子本身具有发展潜能,就可以一边享受着回应其需求的过程,一边从观察孩子成长的过程中获得无限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