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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次被当作“水槽子”的国宝
——虢季子白盘

中国历史,从公元前4000年左右到公元初年这一时期,被称为青铜时代。这一时期我们的祖先不再使用打磨石器,开始冶炼和大量使用熔点较低的金属铜,那时,更为坚硬的铁器还没有发明。而中国的青铜器,被全世界公认为工艺最高超、艺术最精美。许多青铜器上的花纹几乎细如发丝,有的还有镂空花纹和镶嵌入铜体内的金丝银线。工匠们先用蜂蜡铸刻出各种器物,再用泥巴填充内芯和敷裹成外范,其后高温烧烤使蜂蜡流出,泥范成为坚固的陶范,最后再浇入熔化的铜液,冷却后打碎陶范倒出泥芯,一件青铜器就成形诞生了。当时,青铜被当作生产工具、武器,以及贵族们的殿堂陈设、祭祀用礼器、赏赐礼品和生活用品,包括食用工具和水器。在中国现存的青铜水器中,最大的一件是国家博物馆收藏展出的虢季子白盘。

虢季子白盘呈长方形,长137厘米,高39厘米,宽83.7厘米,重225公斤,四壁各有两兽首衔环耳,矩形短足平底。宝盘造型质朴实用,纹饰粗犷豪放、色泽斑斓,更为珍贵的是盘内铭刻着长达111字的诗文。

西周时期,周王将国家的土地分封给了许多亲属、功臣,这些贵族又在封地建立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国家”。在今天陕西宝鸡地区当时有一个小国被称为虢国。公元前816年,周宣王姬静为奖励虢国的四公子“白”与北方游牧部落猃狁(又名犬戎,匈奴的祖先)作战大获全胜,特意制作了这一巨盘赐予白。西周时一家人同辈按伯、仲、叔、季来排行,季是第四子。

盘中诗文表明,白率领部队在战役中,杀敌五百人,俘虏五十人。在国庙中,周宣王接受他敬献俘虏,赐予他马匹和武器、征伐军权,大摆宴席犒赏三军,并给予他最高的荣誉,赏赐青铜巨盘,祝他“子子孙孙,万年无疆”。

盘中诗文风格似开《诗经》中雅、颂之先河,字体为大篆(后人又称这一时期铸在青铜器的文字为金文),精美华丽。诗文通篇匀称、整齐,每一字又笔画流畅、灵动,笔锋圆润,如同毛笔书写其上。许多书法家都视其为临摹的范本,认为其为现有金文中审美价值最高者。

虢季子白盘在地下安睡了两千六百多年,在清代道光年间偶然被当地农民挖掘出来。他们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件国宝,本着实用的原则,把它当作了喂马的水槽子使用。

终于有一天,在这里的眉县担任县令的常州阳湖人徐燮钧,下乡巡察时看到了这个大铜盘。他仔细辨认后确定,这是稀世之宝,便利用职权据为己有,并在卸任时,将宝盘带回了常州老家,一直珍藏在家中。

咸丰三年(1853年),常州被太平军占领,驻守常州的太平天国护王陈坤书,从徐家后人那里夺到宝盘。不知是为泄愤,还是藐视权贵和金钱,虢季子白盘又被他当作了喂马的水槽子。可没过四年,清廷依靠洋人攻克了常州,陈坤书被俘后就义。淮军将领刘铭传住进了护王府。

正如那句老话: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有一天,刘铭传正在秉烛夜谈,寂静的院落里传来了金属撞击之声,对此种声音异常敏感的刘铭传提剑循声来到了马厩,发现铿锵之声为战马的铁质辔头与马槽子相碰而出。刘铭传用剑刮去马槽子上的泥土,仔细察看,感觉非同一般。其体量硕大、纹饰精美、重不可举,四壁均有两组兽首衔环。刘铭传手下有不少见多识广学问深厚的谋士,经过众人仔细辨识,一代重器虢季子白盘又恢复了尊贵的身份和待遇。

刘铭传得到宝盘后,马上将它运回了老家安徽合肥西刘老圩村的私宅潜山房内(现安徽肥西县南分路乡)。为了保护宝盘,他特地建造了一座取名“盘亭”的古亭,收藏宝盘。他还兴奋地撰写了《盘亭小记》一文记录此事,亭柱上悬挂起亲手所书“盘称国宝,亭护家珍”的对联。他还拓印多份宝盘的铭文,赠送好友和达官贵人。这期间,曾任军机大臣、同治和光绪两帝老师的翁同龢向他索要,翁同龢也是一位痴迷古董和书法的大收藏家。刘铭传不敢贸然得罪翁氏,就通过李鸿章向慈禧求情,最终保住宝盘未出家门。

虢季子白盘

宝盘此后一直在刘家收藏数十年。在这期间,北洋军阀、国民党、日寇都曾觊觎此珍宝,来他家寻访、上门搜索,但是,却始终未见其真容。原来刘氏后人把宝盘深埋于地下,以避战乱。直到1949年后,国家太平了,刘氏后代刘肃先生于1950年1月19日带领家人开启封土,主动将宝盘挖掘出来捐献给了国家。

刘肃先生献宝进京时,国务院副总理董必武特为宝盘题词:“国宝归国,可庆可贺”。考古大家郭沫若写诗赞扬:“虢盘献公家,归诸天下有。独乐易众乐,宝传永不朽。省却常操心,为之几折首。卓卓刘君名,传诵妇孺口。可贺孰逾此,寿君一杯酒。”

附记:

在虢季子白盘出土以后,其出土所在地眉县又不断有西周、战国时期珍贵文物出土。2003年,在眉县马家镇杨家村,农民盖房挖土时,又发掘出一组窖藏青铜器,考古专家最终发掘出共27件青铜器,被评为2003年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

刘铭传在1885年赴台湾任巡抚,大力发展洋务,推进社会现代化建设,被后人赞为台湾近代化之父。如今刘铭传故居完成修缮,室内陈设按照当年布局复原,周边整治后开辟为4A级景区,接待八方宾客。 veuXuFpOEAOn6Plc6rnFjTq5ZV0isiamloYt4YrTzxSLE3j5Fz7kwKOj/Bi5DVJ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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