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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解的谜案
——“北京人”头骨

在北京房山区周口店镇西侧约1公里处,有一座属太行山边缘的小山,旧时因当地百姓一直在山上采集中药材“龙骨”,被人们称作龙骨山。这座原本无名的小山在20世纪初却震惊了世界。而这个故事还得从一名叫安特生的瑞典人讲起。

北京人头骨和模型

安特生是一名地质学家,1914年受邀来到中国任北洋政府矿政顾问,协助中国开采煤矿并进行矿产调查。安特生有个特别的个人爱好,喜爱采集古动物化石和考古。一个偶然的机会,使他同周口店结下不解之缘。1918年,一位朋友给了他一包动物化石,告诉他是从周口店鸡骨山上采集的,那里的许多石灰岩洞中还有类似化石。安特生一听说北京境内竟然有动物化石,立刻动身奔向周口店。但可惜的是,他只发现了一些小型动物化石。

博物馆中的石器展品

1921年,心有不甘的他又一次和奥地利古生物学家师丹斯基来到周口店进行发掘。这一年8月,幸运的大门向他们打开了,当地一位好心的老乡告诉他们,离鸡骨山不远的北面的龙骨山上有更大的龙骨,他们应该去那里发掘。安特生二人听后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又爬上龙骨山。他们刚到就发现一条由碎石、砂土、大动物碎骨组成的大裂隙,不一会儿就发现了猪的下颌骨,后来又发现了犀牛、熊等动物遗骨以及白色的脉石英石碎片。而更令二人惊喜的是,他们发现了两颗疑似古人类牙齿。他们意识到重大的发现在向他们招手,两个人制订了计划要在这里大干一场。可惜的是,1924年师丹斯基有要事处理回国了,他们无法进行深入的发掘。但这两颗牙齿引起了另一位在中国从事考古研究的加拿大人步达生的兴趣和重视。

步达生是一名十分卓越的考古学家、医学家。步达生原本出身于贵族世家,可他从小就自觉磨炼自己的意志和性格。上中学时找到一份驾独木舟给偏远地区运送补给品的艰险工作。有一次遇上森林大火,他机警地跳入一个小型湖泊中,在水中站了一天两夜躲过大火。1906年他从多伦多大学毕业,1919年来到中国,1921年任美国开办的北京协和医院解剖科主任。他来到北京后不久,就与安特生结成研究中国新石器时代人类活动的伙伴。他在工作中平易近人,“跟他的中国同事交往的时候,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国籍或种族,因为他相信科学超越了这些人为的事情”。步达生根据安特生的发掘和科研成果,在1926年写出了《亚洲的第三纪人类――周口店的发现》一文,认为周口店可能是人类祖先活动生活的地方。他的文章既引起了国际学术界的震动,也引来了众多学者的怀疑、非议。为了把周口店的发掘工作开展下去,步达生1926年与当时负责此方面事务的中国地质调查所所长、我国地质学奠基人翁文灏商议,由协和医院与地质调查所合作发掘周口店遗址。同时,他又向美国洛克菲勒基金会申请赞助。1927年,步达生的提议得到各方同意,中方只是提出:“一切采集的标本归中国地质所所有,但人类学材料在不运出中国的前提下,由北京协和医院保管以供研究之用。”“在考察过程中意外发现的历史时期的不管任何文物,将交给适当的中国博物馆。”

周口店猿人遗址出土钻孔兽牙

1927年春,周口店发掘工作开始。第一年发掘了500箱化石和一颗完好的人牙化石。1928年,德国留学归国的中国科学家杨仲健教授和北京大学地质系毕业的裴文中来到周口店,接替、协助原来的四位中外专家进行发掘。1929年,经过步达生的努力,在洛克菲勒基金会资助下,中国第一个从事新生代地质、古生物学特别是古人类学研究的专门机构―中国地质调查所新生代研究室诞生。这年冬天,周口店的考古者们也终于收到了老祖宗发给他们的第一份奖品!

观众在遗址大棚内观看遗址

1929年12月2日,裴文中带领工人在一个垂直的、井状的狭窄山洞中进行发掘。他一只手举着蜡烛,另一只手握着铁镐发掘。洞内静得吓人,铁镐敲击岩石的回声久久不散。忽然,裴文中的眼睛一亮,兴奋得叫了起来:“这是什么?是人头骨!”几年的修行终成正果,在山石中沉睡了50万至70万年的北京猿人头骨终于被找到。

周口店北京人遗址博物馆(新馆)

头骨的发现似惊雷震惊了世界,更令人兴奋的是没过多久,古人类制造的石器、骨器、用火和控制火的证据相继发现。尤其是用火遗迹的发现,这在世界上是首次,这一发现把人类用火的历史一下提前了100万年!

1931年,后来成为我国考古专家的贾兰坡先生作为技工也来到周口店。1933年11月9日,他和民工们又发现了一具完整的头骨。那时,从龙骨山山顶洞发现的人类化石,可辨认出属于七八个不同的人体,考古学家们还发现了穿孔的兽牙、小石珠、鱼骨,这些都是原始人的装饰品,这也证明“北京人”具有爱美、热爱生活的习俗。另外,他们也发现了硕猕猴、披毛犀、剑齿虎、马熊等37种动物的化石。不久更使全世界震惊的发现诞生了。1936年11月,贾兰坡又在周口店一个新的发掘点发现了3具完整原始人头骨。欧美国家的报道当时就达2000余篇,“中国猿人北京种”即“北京人”已闻名世界。当时这些头骨都送到了北京协和医院,由后来成为我国当代著名画家的陈志农等中外技术人员修复、制作模型。

就在周口店发掘工作捷报频传、硕果累累之时,厄运却突然降临在这项伟大的事业头上。1937年7月,日本侵略者攻入华北,周口店地区成为战场,发掘工作被迫停止。就在大家想方设法躲避这场灾难的时候,1938年留守在发掘工地的三名爱国的中国技术人员被日军逮捕,日军判定三人为“抗日便衣队”,对他们实施酷刑后用刺刀挑腹杀害。周口店古人类遗址落入日军的魔爪。当时,北京城内中方的所有重要机构已搬到大后方,所有研究机构原址都被日伪占领。

北京协和医院由于是美国人开办的,美国当时未参战,暂时还未被占领,可贾兰坡等中国人已被监视。1941年日美关系开始紧张,人们开始担心保存在那里的“北京人”头骨和其他化石。经过长达几个月的反复商议,中国地质调查所所长翁文灏与北京协和医学院行政委员会负责人胡恒德决定,将“北京人”化石运到美国本土保存。1941年11月中旬,贾兰坡和另一位技术员将周口店最珍贵的人骨化石用细绵纸、棉花、纱布、小纸盒包好。装入两只木箱内,交给了协和医学院总务长博文。11月底,这两只价值连城的木箱运到了美国大使馆,准备由美国海军陆战队携带到纽约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保存。12月5日,载有“北京人”化石的专列开往秦皇岛,计划在那里转送到美国航轮――哈里逊总统号上。可劫难就在这时发生了,专列还未到秦皇岛就被日军截获。美军成为战俘。从此,两只装有“北京人”头骨的箱子下落不明。

后来有人说日军截获了箱子,在用轮船运往日本时轮船翻了;又有人说劫火车的日本人不懂得化石的价值,箱子和化石一起被扔了;也有人说被俘美国军医在战俘营中把化石弄丢了……

此后不久,协和医学院也被占领,医院内的办公楼被改作北京日军宪兵司令部,保存在楼内的周口店发掘的文物、有关资料或是被掠走、或是被焚毁。日本的侵华战争,使周口店十几年发掘出的最珍贵的“北京人”化石全部遗失,资料大部分被毁,造成世界人类学、考古学有史以来最大的浩劫。此后的几十年里,中外学者都曾费尽心机地寻找“北京人”头骨的踪迹,可总是像没有结尾的侦探故事一样令人绝望。日本战败后,1946年我国考古学家李济曾代表中国政府到日本帝国大学找了五次仍未找到,只找到日军抢走的周口店出土的一些石器、骨器。“北京人”头骨成为等待人们去破译的未解谜案。

附记:

上面史实的主要内容是1998年笔者在贾兰坡老先生家中,听老人亲口讲述的。与老人交流时的一些情境,回想起来仿佛仍历历在目。

那时老人的家,更像一个书库。原本面积就不大的两居室,几乎被那些用角铁焊成的简易书架占满。书架上、书桌上、折叠椅上、铺在房间狭小空地的报纸上,全都是书籍。贾老待人、聊天都无拘无束,充满童心。对于我这么一个初次见面毫无头衔的毛头小子,他也是热情招待、倾心相交。记得我刚一进屋,就看到他书桌上有一只直立在支架上的圆型金属盘,盘沿上印着英文,盘中心有一个徽章。他以既骄傲又满不在乎的口吻笑着说,那是美国的世界探险家协会发给他的,他现在被迫被封为探险家了。当问起当年他发现“北京人”头骨的具体情节时,老人得意而又顽皮地讲道:“谁也不会想到当年的情景。那时干活的民工把从泥土中挖出的小石片叫作‘韭菜’。那一天我与他们一同在洞底下小心地挖掘,听到一个民工喊了一声‘韭菜’,就将挖到的一块小石片扔到地上。我发现那石片好像不是很沉,落地无声,就走过去捡了起来,仔细看了一下对他说,这哪儿是‘韭菜’,这不是骨头嘛。我就让他让开位置我亲自去挖,没想到,竟然挖出了完整的北京人头盖骨……”

周口店遗址大门

伴随着回忆,老人的笑容慢慢消失了,语气也逐渐沉重起来:“如果不是日本鬼子入侵,当时还能继续开展挖掘。日本人侵占那里后,挖掘工作停了,人员撤了,遗址也没人保护了……”

由于周口店遗址在人类学、考古学上的重要地位,1953年,在遗址区域内建造了博物馆;1961年被首批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87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它也是中国第一批列入的文化遗产。为了保护遗址,2014年又建设了一座钢结构巨型大棚,把遗址和山体整体罩上了,并在山下公路旁修建了大型博物馆。 Yc0bn7QVHMH0qYeU+Ww5GIWOTYm2hDj5bFXmqQmkdsNJ5XosQJZ+AXTRdZFPNhK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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