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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军校内突发枪声,让蒋介石悚然惊心

1949年12月2日夜。

乳白色的灯光下,蒋介石长久地呆坐在厚重的金丝绒沙发里,好像沉浸在一个噩梦中。他记得,那是11月29日,在在山城重庆,也是这样一个星月无光的漆黑夜晚。

“爹爹,我们走吧!”解放军进攻重庆的炮声隆隆响起,一声比一声近;火光在漆黑的天幕上金蛇似地一闪又一闪。

“不!”他固执地说:“我要亲自看见共军进城。我要亲眼目睹山城的毁灭!”

似乎要给他的话作注脚。这时,炸毁山城的巨响开始了。

“一、二、三!……”他一声声地数着数。随着轰轰几声巨响,电灯熄灭了。窗外,漆黑的夜幕中不时有冲天的火光而起。然而,就在这时,巨大的爆炸声止息了。

‘娘希匹的!”他歇斯底里地站起身来,在没有灯光的屋里焦燥地走来走去,“我就知道这个毛人风这个家伙做不成事。炸毁山城?就这几响,能毁得了?”

“嘀铃铃!”一阵尖锐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他一把抓起电话,话筒里传出毛人凤怯怯的声音:“……由于中共地下组织的各项护厂活动神出鬼没,且非常严密,我炸毁重庆方案受阻……”毛人凤报告,原定炸毁的17个单位,520多处目标,只炸了第一兵工厂等4个兵工厂和刘家台炸药库,别的目标无法完成……

“饭桶!”虽然蒋介石理智上完全明白炸毁重庆是多么不容易,不现实,但是感情上难以接受,“我就知道你们保密局做不成一件事!”他正要破口大骂,话筒里送过来的毛人凤的一句话让他胆战心惊,顿时清醒。

“共军似乎探知了委座居处。”毛人凤说:“共军一支精锐小分队正向委座方向穿插过来!”

他这才像被蛇咬了似的,丢下电话,对身边儿子蒋经国说:“快,快!通知俞济时备车去白市驿机场。”

他们一行赶紧驱车去白市驿机场,可是迟了。路上车辆、行人太为拥挤,秩序大乱,车子慢得蜗牛似的。蒋介石吓得满头大汗。幸好是月黑风高夜,没有人认得出他和他的车队。

好容易逃到白市驿机场。戒备森严中,他们赶紧弃车登上“中美”号专机。专机驾驶员依复恩通过飞机上的无线电装置同成都方面取得了联系,但是成都方面说,夜航设备没有保证,蒋介石只得坐在依复恩一直将发动机发着的专机上,听着一阵阵震天动地的解放军进攻重庆的炮声,提心吊胆熬了一夜。好容易等到东方破晓,依复恩才驾驶着专机飞离了重庆。

飞机飞起来了。他以极为复杂和眷恋的心情,目光透过舷窗,打量着正从机翼下往后退去的山城重庆。薄雾中的长江、嘉陵江如带,从苍茫的大地上逶迤远去。炮火硝烟中的解放军正在逼近他刚刚离去的白市驿机场……看着这一切,他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和庆幸。

11月2日。共产党大军进驻北平,毛泽东入住中南海。毛泽东10月1日在天安门城楼上宣布共产党执政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随后任命率部占领了重庆的刘伯承司令员为西南军政委员会主席,邓小平政委为西南军政委员会副主席兼中共西南局第一书记,陈锡联为重庆市市长……想到这些,他觉得,压力和危险同时向他进一步逼近。民国政府到了最后的时日。无独有偶。前天,当他在成都中央军校第二次检阅,鼓吹宋希濂部在彭水龚滩取得的“胜利”,要师生们发扬“黄埔精神”;并举行升旗仪式时,青天白日旗刚升到半中,绳子却断了,旗子掉了下来。此事,让他心中又压了一块石头,他想,莫非成都中央军校内暗藏有中共份子?

还有,形势瞬息万变。前天还是“常胜将军”的宋希濂,在昨天,便作了进军速度神速的共军俘虏;所部在峨眉境内全歼……睡意朦胧中的委员长脑海中走马灯似地想着这些事,自怨自艾时,突然,“啪!啪!啪!”几声枪响。已已成惊弓之鸟的委员长一跃而起,并顺手拉熄了灯,趴在地上。

接着,楼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不会是第二次西安事变吧?他想。

“爹爹,你没事吧?”门外传来儿子关切焦急的问询,他这才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拉亮了灯。

儿子看着满脸惊惶的父亲解释:“可能是巡夜的士兵步枪走火。已派人查去了。”

“怪事情,怪事情。”蒋介石心中有了底,却不依不饶地对儿子说:“你要责令张耀明,要他好好查查他的这个中央军校是咋回事?嗯!怎么连连发生这些怪事情,要追查到底!”

正说间,气急败坏的张耀明随着侍卫长俞济时进来说明缘由,原来军校一名叫张大明的广西籍学生,今夜在武担山上值勤,抱着枪睡着后,糊里糊涂地扣响了扳机……

“哪有这样简单的事,嗯?”蒋介石发作了,看着张耀明连声责问:“我第一次在你们军校检阅时,炮车轮胎瘪了气。第二次阅兵,升旗时旗绳断了。现在你的学生夜间值勤,又是枪走火?哪有这么巧合,嗯!”听口气,似乎连校长张耀明也有了嫌疑。

就在张耀明不知所措时,委员长对他下了命令:“你要彻底追查,尽快报告,嗯?”

倒霉的成都中央军校校长张耀明赶紧立正,说声“是!”胸脯一挺:“部下即刻提审张大明……”

蒋介石不厌其烦地转过身去,挥了挥手。吓得冷汗长淌的张耀明赶紧溜了。

“哐啷!”一声,张大明被关进了黑牢,无边的黑暗立即淹没了他。

“冤枉呀!”广西籍的青年学生张大明扑向铁门,可是,冰冷的铁门紧闭。回答他的是四壁响起的自己的回音。

成都中央军校校长张耀明当然清楚,“校长”指责最近军校中发生的那么多事情,纯属偶然。可是,谁叫你张大明倒霉,碰上今夜“校长”正触霉头,心情不佳之时,雷霆震怒呢,而且发了话定了性。我作为成都中央军校校长,不抓你这个倒霉蛋交差,怕是泥菩萨过活――自身难保了。

刑讯室里,黯淡的灯光下,一个长满胸毛的打手抓着张大明的头发喝问:“说!你是不是想谋杀蒋委员长?”

“校长,我是冤枉呀!”已受过重刑,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一介书生张大明向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校长张耀明喊救命。

“好,那你说。”张耀明开始诱导:“你知道军校里平时谁有亲共倾向?说出来,说出来了,你仍是委员长的好学生。”

“校长,我是忠于委员长的。”张大明可怜兮兮地辩白:“我不是想谋杀委员长。我是睡着了,步枪走火。”

“我问你的问题?”前南京首都卫戎司令,现成都中央军校校长张耀明发怒了,平时就显得威严的四方脸这会儿显得很狰狞:“我再问你,你知罪吗?”

“知罪。”张大明想了想低下了头。

“想活命吗?”张耀明步步紧逼。

“想。”张大明打了个哆嗦。

“那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要想方设法立功赎罪,让总裁满意,不然,我救不了你。”

“校长!”张大明声音嘶哑:“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呀!”

同样躲在一边的毛人凤一拍桌子:“哼!你这样的滑头我见得多了。不让皮肉受苦是不肯招的。来呀!”说时手一招,“给这个家伙吃‘红烧肉’!”

两个脱光了衣服的彪形大汉应声而上,用火钳将火炉里两砣烧得通红的烙铁挟了起来,在张大明的脸上晃了两晃,威胁道:

“你说不说?”

“校长!”张大明吓得惨叫一声,瘫在地上,哆嗦道,“我说,我说。”

“说吧!”审判官做好了记录准备。

“我们军校中,王北池有亲共倾向。”

“好。”张耀明大喜,吩咐道:“作好记录。张大明你千万不要隐瞒,说,继续说。”

年轻幼稚的张大明开始竹筒倒豆子。

他说,跟他要好的王北池原是北京大学学生,后来投笔从戎,考入成都军校第27期,经常在私下偷看宣传共产党和共产主义的书籍;比如艾斯奇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斯诺的《西行漫记》……还不时爱在日记上写点体会和小诗,有反战情绪;说着背诵了王北池的几首反战小诗作证。

“军校中类似王北池的师生还有没有?”

“这,我就不知道了。”

看从张大明身上再也榨不出什么“油水”,张耀明同毛人凤交换了一下眼色说:“好,你等候处理吧。这期间,你有什么情况还可以补充交待。”说完,张耀明让宪兵将张大明押回黑牢。

年轻幼稚的张大明以为自己这一下没有问题了,过“关”了。可是,他完全错了。

宪兵当夜就将王北池逮捕,在他的小木箱里搜到了写有“反”诗的日记本,毛人凤将事情原委汇报给蒋介石后,心情恶劣的委员长立即下达了将“张大明、王北池格杀勿论”的命令。非常时期,他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

黎明前成都最黑暗的时分。在诗圣杜甫吟诵过“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的南郊红墙黄瓦的武侯祠外乱坟岗里,磷火明灭,狗叫声声。一辆幽灵似的囚车悄悄开到这里停下后,“哐啷!”一声,门开处,行刑队从车上拉下两个镣铐在身,穿着军装且不成人形的青年人:他们就是成都中央军校的学生张大明和王北池。

“好兄弟,我对不起你啊!”当行刑队举枪向他们瞄准时,张大明欲哭无泪地对身边的王北池说:“我没有想到委员长是这样的人。还有张耀明他们都是一群卑鄙小人。他们滥杀无辜、毫无人性……”

王北池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只戴着镣铐的手,紧紧握着了张大明冰冷的手。

“砰!砰!砰!”刽子手们开枪了。两个成都中央军校无辜的学生倒下了;黎明时分,成都南郊乱坟莹地里又多了两个冤魂。

囚车,趁着漆黑的夜幕溜走了。

下雨了。成都又湿又冷的寒冬苦雨下得淅淅沥沥,悄悄地将这桩罪恶埋藏。 YrlFGhA5YNvJ7cCOzdm1qZz3zhBmA+g6aD7DLx+ix0b8w7GQFyAxZ1aj89MObsY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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