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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惑是什么东西?出山的路上我一直想这个问题。翻词典,容易找到解释。网上能搜索到这样的概述:“诱惑是存于世上的一种奇怪的东西,你会为之疯狂而不能自己,而它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人的一生不断的被欲念刺激,所以为诱惑折磨一生。人存于世上,首要面对的是物质上的诱惑,然后才是精神上的诱惑。精神诱惑,我诠译是指追求浮名、表现突现自我、或是指对知识领域过度探求。权势、名利、金钱,这些都是诱惑。”

诱惑如果是一棵树,让我直观看到枝枝叶叶有多好!当然看不到也没关系,真实的女人即将出现比树生动……欲望的虫子爬出来,好在只我一个人独自下山,多丑陋的虫子,也没鸟看见可以大胆。

女人!忽然出现的一个女人是房檐掉下的馅饼?还是冬天脱落的冰凌?我是伸脖子张口去接,还是躲避?馅饼不会轻易掉下,冰凌则不同,随时随地就可能落下来。

我决定躲冰凌。先入为主的躲避,显然是针对女人的不可相信。三十出头的男人没阅读过女人,说死没人相信。作为非体制内作家,自由撰稿人的我,走过很多地方,写了多部书还有两部电视剧,粉丝肯定有。粉丝雌雄都有,不乏美女。美女也读小说,我是说读我这类小说。经常接到读者电话,向我诉说他们读后的感动。只是诉说还好,别有其他目的。我经历过一个女作者,她是网络写手,写穿越。一次次电话找我,交谈后她主动要见面。根据她的要求,见面在饭馆,我们都喝了酒,神力的酒把我们引向不约而同的主题——开房。

一切结束后,她提出让我陪着逛商店。转来转去她也没买什么。最后她说:“你给我买条项链吧!”第一次见面,她便要东西,而且很自然地要,令我怀疑女人约我的目的不纯,显然不是谈小说什么的。主动索要,和你送给她本质区别,她转身让我看到极其世俗的女人,蓦然我觉得离强盗很近。项链还是要买,男人的尊严和作家的面子,消费了买单天经地义。女人说了下次见面的地点,我没去,不再接她的电话。倒不是就此我不相信主动来电话要求见面的女人,经验这东西总是在选择时走出来,让你看到它。

“她是普通读者,还是粉丝?”我在想。两者还是有明显区别的,读者和作家,粉丝和作家是不能同一语的。拷问我,如果说出内心隐秘,我会说希望她是粉丝。粉丝分层次,铁杆的又跟普通的有区别……

手机铃声响起,显示的号码使我惊喜,果然是她。

“我到了北沟,你在哪里?”陌生的女人说她到了北沟镇,问我。

“路上,我正下山。”

“还有多远,我去接你吗?”

“谢谢,我借了村民一头驴子,很快就到。”我说。

“喔,一定很有意思。”她马上解释说,“我是说骑驴子,走在山间小路上,听山泉流淌。”

“是!”我附和道。其实没她想像那样惬意和浪漫,胯下的驴子是头饱经风霜的老驴,个头子小但很结实,倔强而有耐力,只是走路不十分平稳,加之我不怎么会骑,屁股紧紧贴在驴背上,压得太实容易骣屁股,大概已经骣啦,腚火燎一样疼痛。

“小桥流水人家……”她说。

我只有苦笑的份儿,好在她看不到。山间景色是不错,只是受着罪心情没那么好,她吟全那首古诗就好了,而不是挑拣: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我在松花江宾馆等你,大厅的茶吧里。”她说。

“好,过会儿见。”

“过会儿见!”

北沟是三江市下辖的副县级镇,最繁荣是在伪满时期,关东军的一支机械化部队驻扎这里,还有伪满军队的一个团,跟军队配套的生意是肮脏娼妓业,妓院开了十几家,还有日军的慰安所。新中国成立妓院取缔不复存在,它所在的街巷名还延续,如今仍然叫三胡同、税局胡同……我要写的小说需要这样一个古老小镇,特地从三江搬来北沟租住。陌生女人不说在宾馆见面,我也要约她到饭馆、茶馆去谈,租屋不能去。像我这样作家,属于尚待脱贫行列,外边风光、潇洒、夸夸其谈,背地寒酸——囊中羞涩。

与我租住的平房比,松花江宾馆是天堂。北沟最高最宏伟的建筑是该宾馆,十六层,顶端旋转餐厅,顾客一餐下来它旋转一圈,可俯瞰小镇的全貌。一个城镇,没有高层建筑怎么说都小气。北沟镇因为有了松花江宾馆的地标建筑而鹤立三江地区。

山路还有一段,我的心急飞山下,但是没鞭催毛驴,同情它不容易。

上山容易,下山难嘛!它是头具有山地行走经验的驴,时时寻找平衡,避免卡前失(向前摔倒),最终为了保护我。从白狼山到北沟镇修了一段路,如果到那条路上去,能乘上线路车,只是距离木驴台远且绕脚。万凤山说:

“有一条下山近路。”

“狼道?”

“跑山人踩出来的,只是路不太好走。”

“我能不能转向吧?”

“悬?”

我大失所望,钻山沟我肯定失败。

“倒有个办法。”万凤山突兀地问,“你会骑驴吗?”

“小时候在我姥姥家骑过,怎么?”

“骑过就成。”万凤山说村子人经常去北沟镇,为不绕远,走跑山人踩出的小道,他们骑毛驴去,具体说骑白村长家的毛驴,它成了“出租车”经常驮村子人下山,道儿走熟啦,“不用赶,它会驮你下山。”

姥姥家骑驴的记忆深刻是因为挨了驴一蹶子,踢在我的屁股的暄肉上,不然踢到骨关节上,我大概就得领残疾证。疼痛铭心刻骨,对驴子记忆有些恐惧。我说:“没别的交通工具?”

“车走不了,什么车都不行。”万凤山宽慰我,说毛驴如何驯服听话,特别是白村长家的驴大家骑出来了,没有什么脾气,它会对你客气……听了他的说劝,骑上白村长家的毛驴,稳稳当当出山,北沟镇就在眼前。想像一下,街头川流轿车,一个作家骑头毛驴出现,是一道风景还是耍活宝(耍滑稽)。嘿嘿!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毛驴停下来,回头瞥我一眼。 OjRGJEHtNUaAg1tirQPaVehOd2znqNQzydAAbU8g156Sg73mefwF+bi5iND6OJ0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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