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仓子里有了一个奇特的故事,黄皮子帮了弟兄的忙,制造了一个特别的生命——黄丫儿。
制造人的过程很简单,只是需要一些时间。从那个夜晚起栗边棍便坐在卧牛石上,望着地仓子的目光有几分悲凉。情愿这东西有很复杂,甜是一种情愿,苦也是一种情愿。说不清边棍是怎样的情愿,滋味说不清。他三重身份既是一出戏的导演,是其中的演员,还是观众。
做观众时心情最为复杂,看别人演出自己想表演欲望十分强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缺欠,如果能够胜任演出,还外请什么演员呢?夜很长,地仓子没有灯光,他清楚妻子的习惯,摸黑做那事从来不让点灯,不知道她是怕谁看见。什么人会偷偷躲在窗户下听他们,至少山间地仓子前不会发生此事。一来是把头宿处没人敢去惊扰,二来有自己哨兵一样站岗,当地不雅称之为打眼。为男女的事情打眼又不很名誉。唉,一切都是自己无能造成的,愿谁呀?
屁股底下的石头太阳把温暖留下,它的热乎原因,是受外界刺激如某个物件的勃起,本来石头就是阳刚之物。他想自己都不如一块石头,无论怎样努力就是不能蓬勃,这个事情又不是努力就可以做到的。
“但愿。”栗边棍心底里发出呼喊,目光始终未离开地仓子。
没有点灯的地仓子漆黑一片,黑暗丝毫未影响一件事情的进行,相反什么都看不见,恣意了女人,她说:“你不止会挖参。”
“啥意思?”
“你的棍儿……”
民间也称男人阳物为滚棍,或棍子。女人将挖参帮把头使用的索拨棍同他身上被诙谐的棍子巧妙地混为一谈,黄皮像发现了棒槌那样兴奋,成就感在那一刻油然产生,强壮了棍子。他低声问:“你喜欢棍子?”
“嗯,喜欢。”
“没听见你说啥,大点声说。”
“喜欢。”
“给你!”
一件事进行完他们仍然处在亢奋之中,谁也没有睡觉的意思。她说:
“听说你什么都能分出公母。”
“世间什么都有公母。”
“你数鸟的翅膀就能知道是公母,恁厉害呀!”
“没什么,死规律。”他告诉她数鸟翅膀羽翎的方法,数一根念一句歌谣:一公一母,下蛋配属。
配属?她不懂配属的意思。
“配对,就像你和我……”
他临场发挥,言之有物,女人听得懂。她应该说有目的,听来又像男女私密场合的打诨话,假设道:“要是一只母鸟,两只公鸟怎么办?哦,我指配属。”
黄皮子仔细咀嚼她的话,一只母鸟,两只公鸟不是说目前的状态吗!她是只母鸟,自己跟栗边棍是两只公鸟。一起飞翔、一起落到树上都没问题,要是配属就有问题,一个被窝里两个男人……
“拉帮套。”她恰如其分地说。
无疑自己成为拉帮套的公鸟。也不知道鸟类有无此陋习!拉帮套毕竟不是驾辕的,总归还是拉帮套,他们夫妻这挂车上坡吃力,需要自己有力气帮助牵拉而已。实在地说,身边的女人有些迷人,哪儿地方说不出来,反正就觉得喜欢和依恋,用本地人的话说恋盆(男女打得火热)。方才她说的话不是随便说的吧?那只公鸟就坐在外边石头上,一定眼看着我们……不能不顾及到他的感受。帮忙也有个时限或者说程度,适可而止。尽管舍不得,他还是控制自己,准备退出,说:“明晚我不来了。”
“噢?”
“不能老这样,咱们得想想他。”
女人沉默一会儿,说:“地仓子的炕再大一些就好啦。”
她的话不难理解,炕能睡下三人,栗边棍就不用躲到外边去过夜。三人睡一个炕是多数拉帮套的情形。一旁看着不忍,可以躲出去一阵,炕上的事儿进行完了再回来。
“虽然是他让我搓践你,可我俩干那事让他一旁看着,不是搓践他吗?无论如何不能那样做。”
“他认头绪。”
“认也不行。”
女人忽然抱紧他,依依不舍道:“我不让你走。”
黄皮子想走吗?黄皮子不想走。女人是根拴马桩,牢牢地拴住他这批野马。他说:“眼见天一天比一天冷,他夜里不能老坐在外边,山风很硬。”
“搭铺炕吧!”女人说。
“搭炕。”他同意道。
其实,地仓子空间已经占满,再也搭不了一铺炕。两男一女共处一室,蜗居决定他们睡一铺炕。他答应女人搭炕,实际是把原有的炕加长,俗称接炕。接炕不都是直接,根据情况可能是拐弯,又叫拐把子炕,蔓枝炕,统称万字炕或转圈炕。
拐把子炕搭成,铺位表明他们两夫共侍一女,糙话称两男一洞,或者称一个眼儿连桥(襟)。他们的情况有些特殊,不是并肩战斗,而是一个冲锋陷阵,一个旁边观战,情形像太监看皇帝做爱。栗边棍跟太监不同,他搂着临幸女人睡直的炕,黄皮子则睡拐弯炕上。每晚,栗边棍躲出去一会儿,有时她在丈夫睡熟时爬进另个男人的被窝,只是收敛些放肆,尽量是日本鬼子进城,悄悄地干活,打枪的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