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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夜晚我的感觉,吃狼肉和吃狗肉的人气质肯定有区别。明显的区别又在哪里?一时没有区分出来,但吃了狼肉的人说话口气、眼神、用词,都跟不吃狼肉不一样。

等待司佳慧来临的每一个夜晚,我感觉不好熬,正愁今夜如何度过,万凤山摇身变成黄丫儿的后人,也不存在今晚不好过。

“我想我奶奶吃过狼奶。”万凤山说。

此言令我惊诧。本地人说谁谁胆大戏说吃狼奶。跟狼哺育吃它的奶汁毫无联系,夸张的比喻而已。万凤山说的果然是这个意思,他说:“我奶奶是太姥爷跟孟姜女生的,他们并非是夫妻。”

“哭倒长城的孟姜女?”

“经历相同。”他说。

黄丫儿的父亲,也就是万凤山称的太姥爷,白狼山里有名的挖参帮把头——领棍,外号黄皮子(黄鼠狼的别称)。如今的神草沟是他领一伙挖参人住的地仓子旧址,很多挖参人在那儿落脚繁殖后代,形成了村落。最繁荣的村落被日军烧毁,后来又重建。

挖参的历史要向前追溯几百年,清朝在此设立参柜——管理人参采集,主要进贡皇帝。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也有说鹿茸角,总之都有人参。

比起撵大皮(猎貂),挖参没有那样惊险,但也充满艰辛,有一首歌谣曰:

家住莱阳本姓孙,翻山过海来挖参。

三天吃了个蝲蛄,你说伤心不伤心。

家中有人来找我,顺着古河往上寻,再有入山迷路者,我当作为引路神。

这首歌谣不是说万凤山太姥爷黄皮子,是后来成为山神老把头——黄皮子领人拜祭的孙良。每年进山前,都要拜老把头,这样说:“老把头,俺们爷们就要进山了,求你保佑太太平平的;多拿棒槌多拿宝,回来杀猪买猪头,再来给你上供。”

“上山挖棒槌,下山捡鹿角!”众弟兄随着道。

叫孟姜女的女人(估计是挖参人给起的绰号)从关里家来白狼山寻夫,是找边棍——压队的。栗边棍跟黄皮子除了领导被领导的关系,重要的他俩关系特殊。特殊到什么程度,下边的故事是最好的注释。

一对大奶子差不多顶破带大襟衣服,撮在挖参人面前,不少人眼直、弯腰转身。见到女人如苍蝇见血,眼直比较好理解。弯腰转身这个动作什么意思呢?我想像了一下,肯定是裆里的东西突然昂扬,有顶破裤子的可能,鼓鼓囊囊也不雅观。

“领你媳妇进屋吧!”黄皮子善解人意,催他们离开一方面稀释骚动,一方面让心急者早成好事,“今晚我不回去住了。”

把头和边棍同住一个地仓子,腾给他们夫妇。栗边棍望眼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有些不好意思,说:“天没黑呢!”

“麻溜去拿房子(睡觉),装啥装!”黄皮子说。

地仓子吞进两个急火的身影,他们去干什么谁都能猜得到。黄皮子挥动着手中的棍子轰赶道:

“大家该干啥干啥,散,散!”

人是散去了,黄皮子还是不放心,怕有人听骚(偷听男女干那事),干脆坐在地仓子前面的巨石上,为他们打眼儿(望风),有首低俗的歌谣:红羹匙,绿羹匙,人家拿攀(交媾)你堵门!黄皮子宁可挨这样的奚落,就是不离开,可见他跟栗边棍的友情。

那个下午没一丝风,树叶簌簌的声音很小,周遭寂静。黄皮子心猿意马,他也想女人了。眼望地仓子,屏住呼吸渴望听到什么。女人不都叫床,跟男人睡觉做贼般害怕的女人更不可能叫。栗边棍的媳妇是不是这样的女人呢?但愿她不是。

“栗边棍,你还是人啊!”女人无比愤怒的声音。

男人没有声音,是声音太小吗?

“你的家什不好使!”她歇斯底里地喊。

黄皮子心猛然一抖。男人什么都可以不好使,就是那个东西不能不好使,尤其让女人喊叫出来,将丢尽颜面。

栗边棍狼狈跑出来,捂着脸,血从指缝流出来。

“怎么啦,兄弟?”

“大哥,丢人啊!”栗边棍极其羞愧道,“我的……她打了我几撇子(耳光),挠了我。”

黄皮子想起来一次栗边棍掉入冰窟窿里,边棍嘴馋去河沟里捞鱼,一不小心滑落下去,双腿立刻抽筋,冻在冰水里。多亏黄皮子碰巧经过这里救出他来,做下了病——拉拉尿,裤裆总湿漉漉。

“不好使啦,大哥!”栗边棍表情悲哀,男人最大的悲哀面对女人无能为力,他说,“走了上千里的路来找我……唉,都是我不好,不怨她啊!”

女人在地仓子里呜呜哭到晚上,两个男人坐在石头上满怀怜悯地叹息。夜很深的时候,栗边棍终于说出难以启齿的请求:“大哥,帮帮我!”

“帮?”黄皮子听出不是劝,帮另有含意。

“她太年轻,一个人苦守……”

“这?”

“大哥!”栗边棍近乎哀求。

黄皮子迟疑。宁穿朋友衣,不占朋友妻,做不到这些,还称得起参把头吗?他说:“不行,兄弟,使不得啊!” Jfz7+k8a7RestD5FVvIc9hsun+o5GXdF9rcy8rAB/z1tmO8TE3IyhMBldO41WS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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