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是不可避免的,它也是创造现在所必要的,正如现在是创造人类生存的未来形式所必要的一样。
过去在全世界创造了现存的这样可憎的、无组织的、愚昧的、十分悲惨的社会状态。
但是,现在却负有使命,必须利用一切必要的资源,在世界各洲保证人类有令人向往的、组织良好的和文明幸福的未来。
从愚昧的、可憎的、无组织的和悲惨的现在过渡到文明幸福的、令人向往的和组织良好的未来,如果依靠对某一部分人施加暴力或者发怒和仇视的办法,这种过渡是绝不能实现的。不能这样。全部人类事业的这一伟大变革,只能通过发展伟大的基本真理,由那些能够得到人性和社会的实际知识的人以和平、善意、仁慈的精神向人们传播这些真理,耐心不懈地、坚定不移地向人们解释这些真理的办法,才能最后完成。
具有这种知识的人知道,一切资源大部分都已具备,足以建成幸福的未来;为了取得成果,这些资源必须得到合理利用,以便建成一个以符合于人性的真实知识的科学原理为基础的社会。
具有这种知识在目前十分重要,但是人民至今还受蒙蔽,无法得到这种知识,因为过去和现在,有人一直不让人们知道自己的本性,不知道自己的本性,人们就不能建成合理的社会制度,或采取可以保证人类过幸福生活的实际措施。
因此,现在必须设法鼓励人们去探讨一些与虚伪而有害的联想截然相反的重要原理,这些原理是人们有生以来就被迫在思想和习惯上接受的那种观念所引起的。
很多人认为,在目前条件下,实际上不可能克服已经根深蒂固的谬误和恶习,也不可能确立真理和养成比较良好的习惯。
但是,说这样话的人,实际上是不懂得关于环境影响人性的科学,从而也就不知道怎样创造强有力的足以克服旧条件的那种新条件。
我十分清楚,一般人认为我所主张的制度不管怎样合乎真理和有利于一切阶级,也不可能把人们自幼养成的根深蒂固的偏见和习惯克服掉,不可能把它们一下子改变过来;但是我过去相信并且越来越相信,正是在现在,由于穷人受到痛苦和富人感到危险,那些符合于自然并对世界各国一切阶级的人们都非常有利的原则是能够实行的,并且富人和穷人都甘愿采用和适应它们。这是自然界造成的必然;这种必然性促使所有的人在适当时机摒除谬误和灾祸,而接受真理和幸福。危险、饥饿和贫困现在正威胁着所有的人,而且在现存的压迫和受苦的制度下,这些日益加重的灾难是无法解脱的。然而,对于原则和实践如果实行所拟议的改革, 那么一切人的处境将比现在任何人的处境要好,将比人们把虚伪的制度、即暴力和欺骗的制度保持下去的日后处境要好。
为了使这一伟大的和乍一看来有些突然的改革能够实现,而造福于现正受苦的世界各国人民,就必须使世界上所有的人完全认清旧制度的虚伪和缺陷,完全明了所拟议中的新制度的真理性及其将要带来的幸福。
现在所需要的和可以实行的改革并不具有党派的性质,甚至不以国家为限,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任何联系到局部地方的想法都是错误的。这个问题不但触及欧洲那些扰攘、激荡的各国人民,而且关系到美洲大陆、亚洲和非洲。事实上它是包括着全人类的改革的。
在一秒钟内就能把人的思想传到二十万英里以外, 这是永垂人类史册的惊人发现。但是更为惊人的,将是根绝争吵、无知、灾难、恶念和贫困,以及通过以真代伪的方法来确立真理、和谐、富裕、善意、爱情、知识和幸福。这是现在就要实现的。有一种看法,认为一个人的品德、情操和信念是由他自己养成的,并且对此向目前缺乏理性的同胞负责。我们摈弃这种与全部事实相违背的看法,而认为这些品德、情操和信念是神或自然界和社会给人造成的,而且有合理的根据认为只有神或自然界和社会才对此负责。我们要改变人类的整个状况,把不同阶级、宗派、党派、国家和种族普遍相斥的制度变成普遍相吸的制度。因此,使人逐步得到新生活的时期就要开始了,这种新生活要比早已许诺的“千年至福” 完美得多。
当初写作本书和现在出版本书的目的是:促使各国政府和人民停止他们现在所干的残杀自己邻居、破坏宝贵财富和加深相互为敌之感的极其没有理性的行为,并把世界上残暴而无德的破坏性军队,逐渐改变为给人类创造财富和幸福的文明而有德的军队。
一切事实都证明,人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永远是他从有生之日起终身所处好的或坏的、有益的或有害的环境的产物,因此,本书的目的——促使人类用有益的和好的条件取代有害的和坏的条件,即实行改革——是目前在全世界不难实现的。
从前人们都认为地球是平面的,静止不动的,但是没有 一个事实 证明过这种说法。同样,人们都教导我们去相信人是自己形成个人的品德和意志,并养成个人的行为方式的,但是,也从来没有 一个事实 证明过这种不合理的看法。
由于发现地球的真正形状和运动而得到的好处是巨大的和多方面的。然而,发现形成人的品德和行为的真正方法,对于人类将是更为无比重要和有益的。
谨呈不列颠女王维多利亚陛下及其负责顾问 [1]
由于未能找到贫困的原因和消除它的手段,贫困便在人类中间蔓延滋长。因此亟须发出简单明确的真实之声,以诚恳和善意的精神向有关当局指出贫困的原因和消除它的手段。
然而,用充满这种精神的言语向大不列颠政府呼吁尤为必要,因为它的领地辽阔,国土不与他国接壤,在动荡不安和互相角逐的欧洲国家当中处于独特的地位。目前,欧洲的居民正是处在这种严重的无政府状态和混乱局面之中。
不列颠帝国强大有力——不论好的方面或坏的方面,它的局势比其他国家平静和安全。这就使它有责任采取友好的办法,帮助这些国家摆脱它们的可怜而紊乱的处境。
这些国家之所以陷入这种境地,是因为不知道怎样建立理性的制度以教育和管理居民。
这些国家只要坦率地承认那些以明确无误的形式表达出来的极其重要的真情,就能够采取摆脱上述灾祸的措施。
现在,不列颠帝国是公认的最先进国家,它在安全方面仅次于美国。但是,在当前的危机时期,各国人民都有不同的内忧外患。
不列颠虽然拥有极其丰富的资源,可以用来创造无限的财富,并使自己的领地成为繁荣昌盛和管理英明的范例。但是,它也像别的国家一样,陷入了理论和实践的各种错杂的谬误之中,从而变成了灾祸、犯罪、疾病和贫困在大多数居民中间猖獗流行的鲜明例证。同时,财富的过剩,以及奢侈和对大多数居民的不公平待遇,也给少数人带来了严重的损害。
直到今日,历届政府都是不得不按照它们所处的环境行事(其中包括政府官员自从出生以后所处的环境,以及形成他们性格的环境)。它们今后也必然这样行事。因此,从情理上讲,它们不应当受到任何责难,而且必须帮助它们摆脱这种困境。
只有环境才能按照应当的方向改变政府行事的方式,才能持久地改善它们的处境,因为环境可以改变它们目前的错误观点,从而改变它们的性格。正因为如此,我才打算对不列颠政府提出一套供作实行的切实而有价值的新思想,以便使它得到创造新环境所必要的知识,而新环境就是促使它将来为一切居民阶级的永久幸福而合理地感受、思考和行事。
我知道环境对于人性具有决定性的影响,所以当然希望创造一种更完善的新环境,以推动不列颠政府抛弃已经过时的虚伪和邪恶的制度,而在理论上和实践上采取另一种以真理为基础的制度。这种新制度,如被正确运用,就会不但把无限的福利和幸福带给英国人民,而且带给全世界人民,因为各国人民现在都期待着英国政府提出英明的建议和作出理性的榜样。
你们的地位使你们拥有巨大的力量(不管好的还是坏的),所以我现在不顾谬误舆论的反对,准备向你们提出一些重要的真情(因为只有真情才能把欧洲各国人民从内心不满、内战和无穷灾难中拯救出来)。这是至今要冒生命危险才能吐露出来的一些真情。
这些真情是:
“不列颠政府尽管比其他许多国家政府先进,但它仍是一个坏的政府。它在做着为了普遍幸福本来不应当做的事情,而对创造居民的永久福利、永久康乐和永久幸福所需要的一切事情却放着不做。
“在不了解人性的基础上制定了法律,又根据这种法律建立制度,这种制度使人民群众处于精神上屈辱的愚钝状态和极端贫困的境地。
“这些极不合理的制度和法律,使许多的人不得不无所事事。他们本来愿意努力干活和协助赡养他人,而且这也很容易做到,可是他们却被迫变成了压在极其勤劳的同胞身上的沉重包袱。
“不列颠政府至今没有采取任何合理的措施,以培养人民的良好习惯和志趣,以及向他们传授最有用和最有价值的知识,并使全体人民都变为有理性的人——这是一切政府的首要职责。
“不去有计划地采取一些深思熟虑的措施,以便全力达到上述成果,却建立一些制度并制定人为的法律,使人民处于粗野无知和屈辱贫苦的状态,使他们身染恶习,并逐渐落到犯罪的地步,直到他们接二连三犯罪,甚至达到社会完全不能容忍的境地,于是产生了建立人为的惩罚制度的必要性。
“不列颠政府遵循这种不合理的行为方式,因而用非理性的和不公正的措施 迫使 人民养成恶习和犯下罪行,然后又不惜任何代价去侦查和惩治那些个性原已受到政府本身损害的人。但是,如果谈到培养人们的优良习惯和志趣,向他们传授正确而有价值的知识,以及使他们成为有理性的人,政府却非常吝啬,不肯花钱。比如,政府全体一致同意拨款七万英镑去扩充国王的马厩,但对于拨出三万英镑去扫除国内广大文盲或半文盲,却十分不愿投票。
“政府准许或容忍不健康和不合理的秩序在全国产生,这种秩序使生活陷于混乱,并且使混乱局面保持下去,然后再拨付巨款,作出微不足道的尝试,去制止日益加剧的混乱和进行局部的治疗,但是对于引起灾祸的根本原因却不去触动,甚至不予考虑。
“政府经常表示愿意保证人民的持久福利,然而实际上却采取极有效的办法去阻止这一目的的可能实现。政府在制造这种不幸结果方面很有成绩,这使所有知道大不列颠拥有巨大可能性可使各种年龄的人得到健康、富裕、有知识、康乐和幸福的人,都吃惊不已。
“不列颠政府(只要它具有某种健全的理性或实践的才智)知道,好的乃至极好的外部条件必然会造就出好的和极好的人,而坏的或极坏的外部条件则一定会造就出坏的或极坏的人,它也拥有极多的手段可以到处创造好的或极好的外部条件,但是,它却容忍乃至鼓励去创造极坏的和最差的条件,并且经常推广这些条件。同时,创造和保持好的和极好的条件是经济得多的,而在这种条件下进行管理也比较容易。而且这些条件可以保证普遍幸福,而排除互相敌视的情绪,排除不安和忧虑,正是这些情绪现在妨害着正常的社会生活,妨害着采取那些促使人们能像有理性的人那样去感受、思考和行动的种种措施。”
实际上,不列颠政府的官员是从小就在谬误中培育和教养起来的,他们创造不出能够保证人人处于良好环境和拥有大量财富的管理制度。因此,不列颠政府是一切无知、贫困、疾病、不睦、犯罪和随之而来的那些目前普遍流行于不列颠境内的各种灾难的直接或间接的根源。
同样由于这种不良教育和缺乏知识,不列颠政府 也成了毒害着帝国臣民的那种人们在相互关系中不怀好意和缺乏仁慈,以及低级的和害人的欲念的直接或间接的根源, 尽管这一点表现得不很明显。
如果不列颠政府具备适当的知识,使它能够制定和实行有效的实际措施,以形成人们应有的性格并为一切人创造丰裕的财富(运用它现在拥有的手段,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这两点),那么,它就会防止贫困、不睦和犯罪的继续发展,就会促使这些灾难迅速减少,而这些灾难的存在正使社会受着如此不合理的损害。
你们拥有极其广泛的机会和权力,可以采取 最简单的和根据一般常识可以想出的措施,以纠正目前社会上的 一切不良现象, 并逐步地、和平地创造出为大家所需要和对人人有益的东西。
例如,你们可以在爱尔兰各郡推行这些实际措施,并从那些最迫切需要用这种措施来克服饥饿和贫困的地方开始 ,这样的饥饿和贫困即使在无法克服这种灾难的野蛮人当中也很难见到。
然后紧接着可以把这些同样措施推广到大不列颠的各个郡。这样,过剩的人手(只有在完全不适宜的制度下才能产生这种过剩)就会立刻得到利用,而且无论在新制度和旧制度之下都会得到十分有益的利用。
人民的祸福操在你们手里,但是你们由于缺乏知识,至今给予人民的只是无知和不幸,而不是知识和幸福,这一点不能向人民隐瞒了。
现在各国政府和人民正经历着严重而深刻的转变时机。旧的不合理的制度正在崩溃,在人类没有知识和经验的时候,这种制度控制着人类,而且一开始就败坏人的品德。人类即将经历的最伟大的改革开端了。这将是从那种在一定程度上为所有的人制造相互仇视和不幸的极不合理的制度向着那种使人人相互友好和幸福的合理制度过渡。这将是从那种万恶之源的不合理的恶劣环境向那种经常成为富裕和幸福之源的完善得多的新环境过渡。
你们现在是否愿意研究这个极为重要的问题?如果你们认为我所说的都是正确的、好的和切实可行的,那么,你们是否同意我所提出的原则和实际的措施呢? ……
[1] 维多利亚是 1837 — 1901 年的英国女王,乔治三世第四子肯特公爵的女儿。肯特公爵因为残暴被革除军职后,一直与政府对立。当时的政府因乔治三世患精神病,由肯特公爵之兄摄政王执政。因此,肯特公爵站到辉格党的立场上,甚至在改革选举制度的斗争中支持激进派,并与欧文接近。——俄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