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霞继续说:一九八一年,学校暑假期间,逢春出国演出。我们的儿子参加完高考,信心十足去上一本。快要满二十岁的早春,回到他爹他大爷老家,一个著名的旅游景区N市郊区农村。山川壮丽的农村在改革发展中开始兴旺,民居发展开放,接待八方来客,吹海风、洗海澡、吃海鲜、坐海船,躺在海滩上穿着泳衣晒太阳,外加登山爬山看日出采野菜、戏弄松鼠、偶尔看到五颜六色的山鸡。一九八一年的八月六日,是阴历七月初七,是鹊鸟搭桥,让牛郎与织女相会的七夕,是中国的情人节。在N市模仿国外新建成的一个游乐场,早春赶上去玩翻滚过山车,突然过山车的钢缆机件出了问题,几名游人坠落。幸亏那天游人不多,斯地斯时人们的购买力还相当有限,游乐场式的地方,只有部分人问津。就这样也遇难二人伤七人。我的早春离开了我们,提前会他的伯伯建春去了。
请问,你们谁能相信,这样的十年不遇、百年难遇的事儿,像一颗流星在太空坠落,两次坠落不偏不正,全都瞄准到我蔡霞灾星的脑门子上了。
我到现在也不能相信,不,这太夸张,这不真实,这不是真的,是编的,是胡思乱想的走失。如果是真的?这就是不可能的。如果说这也可能,那就只能是假的。是的,我在八一年八二年集中力量思考与研习的是概率论,我的遭遇出现的概率绝对近于零。这应该也是一个数学悖论,如果一切都是可能出现的,那么就是必然等于,一切的不可能也都是可能的;如果不可能也是可能的,那么不可能就和不可能相悖,如果可能中包含着不可能,可能就与一切不可能是相通与相等的。那么不可能究竟是可能还是不可能呢?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是可能的还是不可能的呢?
我的遭遇让我几乎得上了菲尔兹奖。“=”这个等号本身就是剑桥大学十六世纪时候开始使用,然后普及到世界的!
那一年我五十五岁,逢春五十岁,早春是永远的十九岁。
你说什么?作家王蒙?他比我小八岁。他对长者院的生活很关心?好的,你可以把我的故事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