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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捕的“听喝”

老辈儿人肯定想不到,世代相传的冬季凿冰打鱼会成为发家致富的门路。吉林前郭县的查干湖冬捕、辽宁康平的卧龙湖冬捕、哈尔滨长岭湖冬捕、吉林长春石头口门冬捕、黑龙江镜泊湖冬捕、齐齐哈尔梅里斯湖冬捕,都有拉动旅游经济的功利心。尤其是查干湖和卧龙湖冬捕,竟然能顺藤摸瓜,追溯到辽金时期皇帝“春捺钵”巡幸,显得根红苗正,特别热闹。

辽金时期,皇帝每年都要携群臣、宫妃等众人从上京临潢府出发,约行60天,来到塔虎城,做“春捺钵”巡幸,在达鲁古河或鸭子间凿冰捕鱼。当捕获第一条鱼后,即设“头鱼宴”。皇帝还要亲自放鹰捕天鹅。捕获第一只天鹅时,又要举行“头鹅宴”。女真各部落酋长也要参加。

公元1112年,天祚帝来到春州,在混同江钓鱼,举办头鱼宴。天祚帝命令各酋长起舞助兴。唯独完颜阿骨打说自己不会跳舞。天祚帝劝了几次,竟然没劝动。几天以后,天祚帝悄悄地跟枢密使萧奉先说:“完颜阿骨打这个人很不寻常,给他找个差使,派往边疆,杀掉,避免后患。”萧奉先却说:“那个土豹子不懂事,杀了他,恐怕会伤害各部落对我大辽天朝的忠心。就算他有异心,也掀不起大浪。”这顿头鱼宴,让完颜阿骨打和天祚帝结了梁子,也让辽代走到了历史尽头。

查干湖冬捕的“祭湖醒网”仪式包括采集圣火、跳火神舞、祭祀长生天、唤醒神网、捕捞头鱼、头鱼拍卖,表演化、市场化味道很浓,让人忘了万物有灵。萨满巫师和鱼把头仅仅是冬捕环节中的两个角色。

冬捕很危险,掉进冰窟窿很难生还,这才有了祭湖。凿冰下网之前,老鱼把头会把五谷放在网兜里,祈祷湖神保佑平安。冬捕让人期盼,大自然的馈赠十分慷慨。想参加冬捕,就要找到东家,找到鱼把头拿上“四盒礼”入网伙子。能被接纳的,首先是很灵光,也叫“好使”;再有就是必须听从鱼把头的指挥,也叫“听喝”。

直到今天,“听喝”一直挂在东北人的嘴边。“我儿子你就放心吧,绝对好使,老本分了,挺听喝的”,是过去对鱼把头的许愿,也是今天将孩子托付给人的基本表态。

相似的语言还有:“不听喝绝对不好使”“干好干坏是能力问题,听不听喝是态度问题”。

东北人端起酒杯,说自己绝对好使、绝对听喝,是传承已久的表述。好使是能力,听喝是态度。

北方的冰天雪地,不仅给了人吃头鱼的追求,还出现了吃开江鱼、开湖鱼的习俗。整整一个冬天,江湖的水面冻结了,鱼在江湖下,没有多少吃的,也不怎么游动,身上的土腥味儿没有了,变得极其鲜美。一旦冰面融化了,鱼欢实了,吃得多了,开始发育了,在吸收营养的同时,也变得混浊了,味道也就差了。因此,吃开江鱼、开湖鱼的时间只有短暂的十几天。

万物有灵,是东北少数民族对于自然界的根本认识。鄂温克、鄂伦春的猎人认为禽兽是山神豢养的,猎人猎获的品种和数量,都是由山神决定并赐予的。山神有时候还会变成老虎或老人,在山林中游荡。

猎人会用柳条编一只小鹿,在小鹿肚里塞上些东西,用弓箭射它,围观的族人会纷纷叫喊:“打中了!打中了!”猎人就取出小鹿肚子里的东西,放在棚架上祭祀。他们将啄木鸟放在水上,鸟嘴朝上张开,然后再把啄木鸟挂到树上,用来祈求雨水。

渔猎民族向自然索取,也对自然表达感激。他们向自然表达自己的愿望,也是自然的一分子。这就是萨满,就是好使、听喝。 AA8Q/vrCXrUUUGmCVVw6Dsw5CW+hlfgzvYl88Vr3nPbRzciIiIPlrG0DqHtf6Pq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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