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留下了最早的纪念碑式的雕塑。秦汉时期所进行的巨大规模的宫廷和祠庙建筑中的雕塑艺术作品,现在所剩无几。霍去病墓前的石雕是现存若干作品中的最重要者。其他尚有嵩山中岳庙前的石人(约公元118年)、曲阜“鲁王墓”前的石人(公元146—156年)、武氏祠前和高颐墓前的石狮子等。
霍去病墓在陕西兴平市。由于他和卫青同是在反击匈奴掳掠的战争中建立大功的名将,所以他们死后都葬在汉武帝刘彻的“茂陵”附近。茂陵及其陪葬墓,只有霍去病墓的石雕保存下来,制作年代约为元狩六年(公元前117年)。现石雕尚存九件 ,为马踏匈奴、跃马、卧马、卧虎、卧牛、卧猪、矮人、人抱熊和怪兽食羊,都是整石雕成,长度都在2米至3米之间。
“马踏匈奴”的雕刻是对汉代历史现实的有力概括。虽然受时代所限制,但是整个作品还是有力地歌颂了为解除边患而斗争的英雄气概。
卧虎嘴部咀嚼动作和跃马将欲起立的全身动作,都表现得真实生动,而整个造型能看出对象的体魄特点:虎的圆浑、马的劲健等等。其他一些形象,特别是食羊怪兽的那种夸张的凶猛神气表现得很充分。总之,每一种石雕都具有鲜明的、统一的、完整的内在特性,在这一点上,霍去病墓前的石雕达到了纪念碑雕刻的效果。
霍去病墓前石雕和河南中岳庙及山东曲阜的石人一样,在制作上都是利用了原来石料的形态,把原料的物质形态统一在艺术的造型设计之中。在造型上利用大体大面,有明显的体积感,并且圆雕、浮雕与线雕的手法相结合(卧虎身上的斑纹是线雕,跃马的侧影是浮雕),这都是造型技术的运用服从主题和创作意图的大胆创造。
西安城西约40里处的斗门镇附近,汉代昆明池的遗址还遗存有东西相隔3里的石雕织女像和牵牛像,制作的年代为公元前120年前后。
高颐墓及武氏祠的石狮子,都是昂首、张口、吐舌的姿态,夸张的表情,是汉至六朝这一流行题材的早期代表作,这一动物形象又名“天禄”及“辟邪”。河南南阳宗资墓的一对,各在肩上刻出了名字,早在宋代就已引起了考古学者的注意。
汉代雕塑品中的陶俑等各种殉葬用的明器,丰富地表现了当时的现实生活。除了建筑物(多层的楼、单层的瓦屋、仓、厕、猪羊圈等)、井、灶、磨、碓及日常用器(杯、盘、案等)的模型外,还有大量的动物和各种男女劳动人民的单纯而生动的形象。
汉代的男女侍从陶俑,早期的身体扁平,拱手直立,下部裙裾做喇叭状,眉宇之间显出善良温和的神情。汉俑生动的面部表情(图3),是古代雕塑艺术的一种可贵创造,在陶俑的制作中成为稳固的传统。汉代后期的陶俑,在制作上,由模制发展为捏塑;在造型上,由简单的、扁平的身躯,发展为较自然合理的体态,可以用双脚直立,可以四面围观,面部表情与全身的姿态、动作配合得非常巧妙。
图3 击鼓说唱俑 东汉
陶俑中除侍立的姿态以外,也有执了农具或洒扫用具的劳动姿态,也有作舞蹈、奏乐姿态的。
四川的汉墓中发现的陶俑,特别是歌舞俑,如那一鼓瑟高歌、表情快乐的人,最能收到纯朴自然和真实的效果。四川发现的一些尺寸较大的陶俑,头部戴了奇异的头饰和耳饰,嘴角、眼角泛着轻微的笑容,在处理内心活动上获得极大的成功。
河南洛阳出土的一些杂技陶俑,形体很小,长只寸余,而动作活泼有力,古代艺术家掌握人体在运动中的规律是很成功的。
汉代的动物俑中,马、狗、猪都有一些很成功的作品。例如四川出土的昂头、举足、摇尾的活泼的马驹,河南辉县出土的猎犬等,都是在千百件出土物中最为大家所熟知的。汉代陶马的头部,其形体起伏的细致变化都加以规范化,是一种独具风格的处理方式,一向为美术界所瞩目。
铜铸鎏金的小熊,在汉代雕塑艺术中,也有独特的地位。汉代铜器中作动物形的,如羊形灯、虎形铜镇等,也都有助于了解汉代的雕塑艺术。
汉代雕塑作品,在一些大型石雕上,掌握了大面与大块的表现手法,能够充分表现出对象统一完整的形态。立雕和浮雕、线雕相结合,作品利用石料的天然形态,都是以简洁的方法突出主题为目的,因而也就创造了富有特点的表现手法。
在小件泥塑中,尤其是一些陶俑的面部,呈现人的善良可爱的神情,在人物内心情感的刻画上,比汉代绘画艺术表现得更具体。泥条捏成的杂技人物,也能够看出对于动态结构的熟悉。动物中如马的头部形态起伏的细致变化,被简要地塑造出来,表现了马的健劲有力和具有装饰风,发展了装饰和表现相结合的古代雕塑的艺术传统。而有一部分动物形象(如辉县出土的狗),更以高度的艺术概括引起后人关注。
从汉代的雕塑作品可以看出,古代雕塑艺术的传统,从许多方面形成起来,而且无论是大件或是小件的雕塑作品,其特点是,以表现事物的内在精神为主要目的,而不是光停留在冷淡地进行外形的模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