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澳大利亚国立大学天体物理学教授、副校长
● 曾获2011年诺贝尔物理学奖
◆“你可能不会获得诺贝尔奖,但请你一定要尽力而为!”
事实上,科学一直伴随着我一起长大,因为我的父亲是一位研究鱼类的生物学家。在我小时候,他一边照顾我,一边撰写与渔业相关的博士论文。我目睹了他所做的一切,很喜欢他的科研方式。他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因为他,我才决定从事科研行业。我从小就对事物的运作方式非常好奇,所以我从小就很清楚我想成为一名科学家,我从未想过要从事其他工作。我遇到了一些很优秀的老师,特别是我的高中老师,他们帮助我一起实现我的梦想。
其实我从未想过要成为最厉害的人。我为自己在高中的表现感到自豪,我以最优成绩毕业于亚利桑那大学,这多少让我有些惊讶,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一定要做最厉害的人,我只是想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我上高中时有过许多经历:我演过戏剧,参加过越野赛跑和越野滑雪,还在学校管弦乐队担任过圆号演奏手。到了大学,我放弃了很多业余活动,更加专注于学习。我开始做研究,这对于20世纪80年代一个普通的美国学生来说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
我当时在哈佛-史密松森天体物理中心读博士后,正在考虑我之后要研究什么。我参与了几个有趣的项目。1994年初,我意识到我们有机会审视过去,探索宇宙是如何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化和膨胀的,这是人类延续了75年的愿望,就在1994年,技术的发展和知识的进步使这一愿望有了实现的可能。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我决定放下其他所有的事情,集中精力钻研这个课题。
珀尔马特和他的团队自1988年以来一直在做这方面的研究,但直到1994年才取得多项重大成果。我和一位来自智利的同事一起合作,发现了利用1a型超新星精准测距的方法,珀尔马特的团队却认为这种测距方法早就已经存在。1994年,10米长的凯克望远镜问世,我们有了第一个可以用来观测超新星的望远镜。我们的目标不仅是要确定超新星的亮度,还要能够识别超新星。但我是从一个天文学家的角度来处理这个问题的,而珀尔马特的团队则更多地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我们从一开始就采用了不同的方法。我在设置实验的时候,会看看他的团队在做什么,然后我告诉自己:我会用不同的方式处理这些问题。他们也会了解我们所做的事情,然后对他们的工作进行一些调整。因此,我们两个团队就成了竞争对手。毕竟我可不想努力了4年后,才发现他们团队是对的。
当时我们投了两大主流天文学期刊中的一个,对方则投了另一个。虽然我们的论文发表于他们之前,但最终这两篇论文获得的认可差不多。有一阵子我们的竞争变得非常激烈,因为当时他们的研究成果远超我们。当我们赶在他们之前发表了论文,他们对我们所取得的成就感到非常惊讶。在此我要感谢我的同事亚当·里斯(Adam Riess),是他帮助我们团队快速完成了所有工作。我们当时一下子就想到了问题的解决方案,我觉得这会让对方团队担心我们会夺走所有的荣誉。
在颁奖仪式上,每个人都表现得很得体,但颁奖仪式开始前并非如此。在颁奖前夕,一些圈子里的人确实争着抢着想知道最后是谁拿了奖。诺贝尔奖最多可授予三名获奖者,而这项发现涉及的研究者足足有60人。最后,里斯、珀尔马特和我顺理成章地获得了诺贝尔奖,但双方团队都有一些人愤愤不平,他们觉得自己只差一点点就能成为诺贝尔奖得主。
我有很多工作,尤其是在我们研究超新星最为关键的3年里,工作非常多。我一直在努力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但我实在太忙了,该努力工作的时候就得努力工作,这是没办法的事。如果我这3年不是夜以继日地工作,那我可能就不会获得诺贝尔奖。
我去了加州理工学院,在那里待了几天,我意识到那里的环境并不适合我和我的家人。当时我还没有工作,虽然澳大利亚国立大学的工作只能做到1997年底,但我还是拒绝了加州理工学院的工作邀约。归根结底,生命才是我们拥有的最重要的东西。一个人绝不能为了工作而牺牲自己的生命和家庭。我们必须在生活中找到平衡,工作不是生活。现在我开了葡萄园和酿酒厂,它们能带给我幸福,和家人一起外出体验生活也能让我感觉到幸福。如果让我选的话,家庭第一,科研第二。如果我只顾科研的话,我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满足。
就是那些我真正感兴趣的问题。当我下决心要解决某些问题,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并为此彻夜不眠,当我能够向科学家或专家以外的人解释这些问题,我就知道我研究的是正确的问题。在我的一生中,这种情况出现过三四次,每次都意义非凡。我们必须不断摸索,观察周围的情况,并为即将到来的事情做好准备。就目前的状况而言,能够承担风险是很重要的一种能力。如今,任何无法承担风险的科学家都干不成大事,至少在科研领域干不成大事。科学的目的是打破界限,作为一名研究型科学家,保持这种热情真的很重要。我们不一定得是天才,但我们必须得是聪明人。
1995年,在我成为著名科学家之前,我正在教导其他人,告诉他们到外面的世界从事有趣的工作需要什么,也正是当时所做的一切才成就了现在的我。这些人钻研基础知识的时候,有时会产生小小的思维火花,引发顿悟,而我参与发现的宇宙加速膨胀现象就是这些小火花之一。我在社会中的作用就是要成为这些火花的一部分,在此基础上,改变人类并激励人类取得伟大的成就。
作为一名天文学家,我的工作是仰望天空中的数十亿颗星星,问自己: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多久了?我们的地球、太阳和宇宙存在多久了?宇宙是如何开始的,又将如何结束?这些问题是每个6岁的孩子都能理解的,无论他们来自澳大利亚还是纳米比亚。
科学让我们有机会研究各种事物,包括那些我们尚不了解的事物,它能让人成为各个重要领域的专家。大多数人认为他们永远不会获得诺贝尔奖,当然也包括我,但不要因此认为你就无法取得重大突破!你可能不会获得诺贝尔奖,但请你一定要尽力而为!你将为知识作出贡献,让世界变得更美好,也许你就是那个点燃思维火花的人。必须有人站出来,帮助人类安全地迈向未来,而那个人,可能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