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至情深时。
上一世,他最亏欠的就是自己的母亲。
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是他一生之痛。
“长青,你哭什么,妈真没事,家里有膏药,我贴一张躺会儿就好了。”
看着面前痛哭流涕的亲子,陆母出声宽慰。
“娘…我…只是太想你了。”
按照原来的人生轨迹,妹妹被卖到城里洗头房后,母亲为了赎人,不仅卖了家里黄牛,更是去卖血。
东拼西凑,赎回了妹妹,但她自己却因为卖血太多落了病根。
因为没有牛,她自己当牛拉着犁头耕完自家那五亩六分的薄田。
为了多赚几毛钱,她更是揽下邻村种稻插秧的农活,在大热天挥汗如雨。
最后,活活累死在田地里。
临走之前,手里抓着的,是那已经枯黄的稻苗。
他找到自己母亲时,身体早就凉了,他的心也一瞬间凉了。
他对这片土地也只剩下了恨。
也正因此,他卖了家中一切带着妹妹远走务工,再后来学了手艺,一步步置办了家业。
也遇到了自己所深爱,却给自己戴了帽子的那个女人。
“哥…我们跑吧!”
“咱爹都跑了,留在家里肯定会被欺负的。”
陆长玉撒腿跑了过来,怯生生道。
闻言,陆长青松开自己怀抱中母亲,有些宠溺地摸着自己妹妹脑袋。
“这是咱的家,咱往哪儿跑啊!”
“你放心,一切都有我呢!”
“哥来解决这一切。”
“你先把妈扶回屋子,给她贴上膏药。”
“长青,你别犯浑,别再动手了,若不然要进去的。”
陆母脸色微微一变,先前自己儿子举锹伤人的场景她还历历在目呢。
“娘…你放心吧!”
陆长青报以微笑。
“我不会犯浑的!长玉,赶紧扶妈进去,记得把门关上。”
“哥,那你小心点。”陆长玉小声说了一声,扶着着自己母亲回屋。
看着自己母亲回屋后,陆长青长吁一气,随后直奔厨房,抽出了家里唯一的铁刀。
……
哗啦…
一勺井水泼向了刘大牛兄弟两人。
两人被冰凉的井水刺激,缓缓睁开双眼。
刘大牛率先苏醒,在睁眼的刹那,忽见一柄铁刀正悬挂在自己脑袋上,吓得他当场哆嗦起来,颤声喊道。
“长玉,你想干嘛!你可别犯傻。”
“犯傻?”陆长青摇了摇头,将手上铁刀放在其脖子。
“大牛哥,两千多块都能买我一条贱命了。”
“我若不跟你拼命!那才叫犯傻。”
“你放心,我知道一家人要整整齐齐,等我杀了你们兄弟两个后,再去你家让爹娘陪葬,以一换四,我稳赚不赔。”
听到这,刘大牛脸色微变,赶紧讪笑起来。
“长玉兄弟,有话好说,大不了这赌债我不要便是。”
“你这刀可得拿好了,千万别歪了。”
“歪不了,对准的就是你脖子。”
“长青,别…大牛哥给你磕头认错,这刀你可扶好了。”
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凉意,刘大牛是真怕了。
陆长青淡淡一笑。
他要得就是这效果。
没有人是不怕死的。
陆长青用脚踢了下地上的那张赌债欠条。
“大牛哥,我也想放过你啊!”
“可是你怎么保证,我放了你之后,你不会报复呢。”
“我虽不怕你们,可我却怕你们找我母亲麻烦。”
“大牛哥,你说有两全其美的法子么?”
说话间,陆长青的刀微微向前用力。
刘大牛忽感脖梗上传来的一丝疼痛,心中有了一丝惧意,赶忙开口。
“长青兄弟,你划个道,我肯定接着!”
“我也向你发誓,不管结果如何,我肯定不找你娘和妹妹的麻烦。”
“要是我没做到,我就是那狗娘养的!”
闻言,陆长青心中一喜,他知道刘大牛被吓住了。
但,他也清楚,吓得了一时,吓不了一世。
刘家兄弟和人开赌场,在镇派出所那是挂着关系的。
这两千多收回去后,他们兄弟最多到手八百。
和刘家兄弟合伙的东家兄弟也抽八百,剩下的都进撑伞人手里了。
若是真不还钱,基层的那群黑条子,真有可能借着官威以欠债还钱的名义押自己进去后,强行变卖自家财产分赃。
这事,是实实在在发生过得!
穷人没法反抗。
所以,这钱必须得还,才能摆脱这麻烦。
凭借着他未来人的身份,在这遍地都是宝藏等待开发的九十年代,他很有自信混得如鱼得水。
只不过,这一切需要时间。
“大牛哥,你赌场人多,我也明白你一个人说了不算。”
“这债,我会还的。”
“毕竟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但你们需要给我点时间!”
“等凑足了钱,我亲自给你送过去。”
“你们也不用担心我跑了,我家和地都在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若是真跑了,你拿着欠条去村支部那我家土地划入你名下。”
“你觉得如何?”
“都听你的!”
铁刀就架在脖子上,容不得刘大牛不答应。
“那赌场那边…”
“赌场由我刘家三兄弟和董家三兄弟共同开的,拖延掉时间而已,我能作主。”
“好,既然如此,那咱们重新画个押…”
陆长青猛然收刀,放在自己左手心,用力一划!
次啦…
一瞬间,血液顺着手掌快速滴落在那赌债欠条上。
看着那欠条上的血滴,陆长青没有丝毫犹豫,放下铁刀,右手大拇指狠狠一按。
随后左手再次用力一捏,挤出更多的血,右手食指借着血迹划出歪歪扭扭的‘一个月’三个字。
这一幕,看得刘家兄弟脑皮发麻。
作为镇上一霸,打架流血是常见事,但像这种自残的事,他们可真做不出来。
这陆长青,是个狠人啊!
“手印我按了,大牛哥,拿着欠条走吧,一个月后,两千块我会如数奉还。”
“记住你说的话,别找我母亲和妹妹麻烦。”
见此,刘大牛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捡起地上还血迹未干的欠条后,拉着自己弟弟,晃晃悠悠离去。
兄弟两人的背影显得极其狼狈。
直至走出陆长青视线后,刘二牛这才低声道。
“哥,回去咱们找多少人办他?”
出来要债,钱没要到也就罢了,居然还被干了。
要是就这么算了,还不被董家那三兄弟笑话死。
“办什么办…你也不动点脑子!”
刘大牛狠狠地瞪了自己弟弟一眼。
“咱们开赌场是求财的,不是玩命的,那小子那么狠,真要逼急了,我怕他真会杀人啊!”
闻言,刘二牛缩了缩脑袋,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陆长青那崽子是有点邪,说自残就自残都不带犹豫的。
现在想想他拿刀划手心的事,都有些后怕。
“二牛,一个月的时间咱等得起,走,咱还是先要别人债去,出来一趟,可不能空手回去。”
原地,陆长青一直注视着刘家兄弟离去背影,直至确定他们不会返回后,悬着的心这才落下,左手松开。
一只被划破肚子的小老鼠被其扔在地上。
刚才那自残的一刀,不过是个幌子,目的就是为了震慑住刘家兄弟。
如今事办成了,这死老鼠也没必要踹着了。
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怎么赚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