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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门忍辱

谋士范增对项羽说:“我听说刘邦原来又贪财,又好色。这会儿他进了关,不贪图财物和美女,可见他的野心不小哇。今天不消灭他,将来一定后患无穷。”

正在这个时候,来了一个使者,说是刘邦手下的左司马曹无伤派来报告机密的。那个使者传达曹无伤的话说:“沛公要在关中做王,对那个秦王子婴,不但没办罪,听说还要拜他为相国。皇宫里的一切珍宝,他都占为私有。我虽然被拨在沛公部下,到底是楚国的臣下,因此特地派人前来奉告上将军。”

项羽听了,瞪着眼睛骂道:“可恨刘邦目中无人。天下人恨透了秦王,他反倒要拜秦王为相国,还跟我作对。明天一早我就领兵打过去,看他逃到哪儿去!”此时,项羽兵马四十万,号称一百万,扎在鸿门;刘邦兵马十万,号称二十万,扎在霸上。两军相距不过四十里地。项羽一发动,说话就到。哪儿知道项羽营里有人把这个消息泄漏出去了。

那个泄漏消息的人正是项羽的另一个叔父,叫项伯。项伯曾经杀过人,逃到下邳投奔张良。张良把他收留下来,跟他做了朋友。这会儿张良正在刘邦营里。项伯怕张良受牵连,连夜骑着快马跑到刘邦营里,私底下见了张良,说了一个大概,就要拉他一块儿走,别跟着刘邦一起死。张良说:“韩王派我送沛公进关,现在人家有了急难,我独自逃走,太没有情义了。我要走也得去说一声。请您等一等,我马上出来跟您一块儿走。”

张良进去把项伯的话都告诉了刘邦。刘邦听了,吓得连话都说不利落了。他着急地说:“这,这怎么办呐?”张良问:“将军真要抗拒项羽吗?”刘邦皱着眉头,说:“有人叫我派兵去守关,不让诸侯的兵马进来。”张良又问:“将军自己合计合计,能不能抗拒项羽?”刘邦说:“本来就不行啊,现在可怎么办呐?”张良替他想个计策,告诉他怎么去结交项伯,替他从旁帮忙。

张良出来,见项伯还坐在那儿,就要求他去见刘邦。项伯只好跟着他进去。刘邦很恭敬地请他坐在上位,还摆上酒席,一次次地给他敬酒,很小心地说:“我进关以后,什么都不敢拿,什么都不敢做主,只把秦国的官员和老百姓安抚了一下,封了库房,一心一意地等候着鲁公(就是项羽)来。为了防备盗贼和别的可能发生的情况,这才派些将士去守关。我日日夜夜盼着鲁公到来,哪儿敢背叛鲁公啊。请您在鲁公面前替我分辩几句,我对鲁公始终忠诚,绝不辜负他的恩德。”张良又从旁请项伯帮帮忙,项伯答应下来了。

刘邦还不大放心,要求和项伯结为亲家,把他女儿许配给项伯的儿子。项伯也答应了。张良就替他们斟酒道喜。项伯说:“我回去就替亲家说去。可是明天一早,您自己快去向鲁公赔不是。”刘邦说:“当然,当然!我一定去。”

项伯回到鸿门,已经三更天了,项羽可还没睡。他瞧见项伯进来,就问:“叔父去哪儿了?”项伯说:“我有个朋友叫张良,他曾经救过我的命。现在他正在刘邦营里。我怕明天打仗,张良也保不住,特意叫他来投降。”项羽也知道张良,就问:“他来了吗?”项伯摇摇头,说:“他不敢来。他说刘邦并没得罪将军,将军反倒去打他,未免有失人心。”他就把刘邦的话说了一遍,还说:“要是刘邦不先打下关中,咱们怎么能够那么容易进来呐?人家有了功劳,还要去打他,这是不合情理的。他说他明天亲自来赔不是。我说人家既然愿意听从指挥,不如好好儿待他。”项羽点点头,可没说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刘邦带着张良、樊哙、夏侯婴等几个心腹和一百来个人上鸿门来了。到了营门前,刘邦一看项羽的军营威武森严,心里就有几分害怕。有个将军传令,说:“不准多带随从的人,只准带文官或武将一名。”刘邦只好带着张良硬着头皮进去。

刘邦见了项羽,不敢像过去那样行平辈礼。他趴在地上行大礼,说:“刘邦拜见将军,静候吩咐。”项羽杀气腾腾地问他:“你有三项大罪,知不知道?”刘邦说:“我只不过是个沛县的亭长,听了别人的话兴兵伐秦,才得投在将军的旗下,听从将军指挥,丝毫不敢冒犯将军。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将军。”项羽说:“天下痛恨秦王,你自作主张把他放了,还要重用他,这是第一项。就凭你一句话,随便改变法令,收买人心,这是第二项。你抗拒诸侯,不准他们进关,这是第三项。犯了这三项大罪,怎么还说不知道?”

刘邦回答:“请将军允许我表明心迹,再办我的罪。第一,秦王子婴前来投降,我不敢自作主张,只好暂时把他看管起来,等候将军发落。第二,秦国法令苛刻,老百姓像掉在水里火里一样,天天盼着有人来救他们。我急于约法三章,就为了宣扬将军的恩德,好叫秦人知道:进关的先锋都能这么爱护百姓,主将就更不用说了。第三,我怕盗贼未平,秦军的残余可能作乱,不能不派人守关,哪儿敢抗拒将军呐?”项羽听到这儿,眼珠子转了转,脸色缓和多了。

刘邦接着说:“将军在河北作战,我在河南作战,虽说军队分作两路,同心协力可是一样的。托将军洪福,我进了关,能在这儿见到将军,真够高兴的了。哪儿知道有人从中挑拨,叫将军生气,这实在太不幸了。还请将军体谅我的苦衷,多多包涵。”项羽连想都没想,就挺直爽地说:“就是你们的左司马曹无伤说的。要不然,我怎么会发火呐?”说着,他扶起刘邦,请他坐下,还留他喝酒。

项羽和项伯是主人,坐了主位,范增作陪;刘邦坐了客位,张良作陪。五个人喝着,吃着,聊着,帐外吹吹打打奏着军乐。项羽和项伯殷殷勤勤地劝酒,刘邦可提心吊胆地不敢多喝。范增和张良各有各的心事,再说都是陪客,不便多说话。范增早已劝过项羽及早杀了刘邦,免得以后吃他的亏,这会儿见项羽对刘邦这么宽容,急得什么似的。他拿起身上佩着的一块玉玦(腰带上拴着的一块玉;玦jué),用眼神示意项羽,叫他下个决心,杀了刘邦。项羽明白了。可是人家到这儿来赔罪,怎么能害他呐?项羽瞧了瞧范增,不理他,只管喝酒。过了一会儿,范增又拿起玉玦来向项羽做暗号。项羽向范增有意无意地点了点头,还是不听他的,心里想:“人家自己上这儿来,就这么谋害他,还像个大丈夫吗?再说已经和好了,就该好下去。要是容不下一个刘邦,怎么容得下天下呐?”他反倒向刘邦劝酒。

范增第三次拿起玉玦来,连连向项羽递眼色。项羽当作没瞧见。范增实在忍不住,借个缘由出去了。他叫项羽的叔伯兄弟项庄过来,对他说:“鲁公太厚道了,不愿意自己动手。你快进去给他们敬酒,完了就给他们舞剑,瞧个方便,杀了刘邦。要不然,咱们将来都要做他的俘虏呐。”项庄就进去给他们敬酒。项庄敬过了酒,说:“军营里的音乐没有多大的味儿,请允许我舞剑,给诸公下酒。”说着就拔剑起舞。舞着,舞着,慢慢儿舞到刘邦前面来了。项羽只顾喝酒,不说话,刘邦吓得脸都变白了,张良直拿眼睛看项伯。项伯忙起来说:“一个人舞不如两个人对舞。”项羽说:“叔父有兴头,请吧。”项伯也就拔剑起舞。可他老用身子挡住刘邦。张良也像范增那样向项羽告个便儿出去了,留下项羽和刘邦两个人喝酒。项羽看着项庄和项伯舞剑,刘邦可直擦鼻子上的汗珠,浑身有气无力。

张良到了军门外,樊哙就上来问:“怎么样了?”张良说:“十分紧急。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樊哙跳起来,说:“要死死在一块儿!我去!”他右手提着宝剑,左手抱着盾牌,直往军门冲击。卫兵们横着长戟,不让他进去。樊哙拿盾牌一顶,就撞倒了两个卫兵。他们还没爬起来,樊哙已经进了中军,用剑挑起帘子,冲到项羽面前,拿着宝剑,挂着盾牌,气呼呼地一站,连头发都向上直竖,两只眼睛瞪得连眼角都快裂开来了。

项庄、项伯猛然见这么一个壮士进来,不由得都收了剑,呆呆地瞧着。项羽按着剑,问:“你是什么人?到这儿干吗?”张良已经跟了进来,抢前一步,替他回答说:“他是沛公的参乘(驾车的)樊哙,前来讨赏。”项羽说:“好一个壮士。”接着回过头去,说,“赏他一斗好酒,一只肘(zhǒu)子。”底下的人就给他一斗酒,一只生的肘子。樊哙站着,一口气喝完了酒,蹲下来把盾牌覆在地下,把生猪肉搁在盾面上,用剑切成几块,就这么把生肘子吃下去了。

项羽说:“壮士还能喝吗?”樊哙说:“我死都不怕,还怕喝酒?”项羽觉得这个大老粗说话实在鲁莽,可是挺好玩儿的,就说:“你干吗要死?”樊哙说:“秦王好像豺狼虎豹一般,只知道杀人、压迫人,才逼得天下都起来反抗。怀王跟将士们约定,谁先进关,谁就做王。现在沛公先进了关,可他并没称王。他封了库房,关了宫室,把军队驻在霸上,天天等着大王来。派士兵去守关也是为了防备盗贼,防备秦人作乱,沛公这么劳苦功高,大王没封他什么爵位,没给他什么赏赐,反倒听了小人的挑拨,要杀害有功劳的人,这跟秦王有什么两样?我不懂大王是什么心意。”项羽不回答他,光说:“请坐。”樊哙一屁股坐在张良旁边。项伯也归了座,项庄站在旁边伺候着项羽。项羽还是叫大伙儿喝酒。他喝多了,闭着眼睛想着樊哙的话,好像在打盹儿似的。

过了一会儿,刘邦起来要上厕所去,张良向项伯低声地告个便,带着樊哙跟了出来。刘邦要溜回去,嘱咐张良留下代他向项羽告辞。张良问他:“您带来什么礼物没有?”刘邦说:“我带来一对白璧,想献给鲁公;一对玉斗(相当于后来的玉杯),想送给亚父(项羽尊范增为亚父)。因为他们生气了,我不敢拿出来,请先生代我献给他们。”

刘邦只带着樊哙、夏侯婴从小道跑回霸上去了。他一回到营里,就把曹无伤斩了。项羽见刘邦好久没回来,就派谋士陈平去请他。张良跟着陈平进去,向项羽赔不是,说:“沛公醉了,怕失礼,叫我奉上白璧一双,献给将军;玉斗一双,献给亚父。”项羽说:“沛公呐?”张良又向他行个礼,说:“他怕将军的部下跟他为难,先走了,这会儿大概已经快到霸上了。我们留在这儿等候处分。”项羽也不介意,很大方地说:“你们都好好地回去吧。”回头又对自己人说,“你们也散了吧。”他们都出去了。

一会儿范增进来,见项羽把玉璧搁在几上,一声不吭地瞅着,又是恨他又是疼他。项羽一见范增进来,就有气无力地指着玉斗对他说:“这是沛公送给亚父的。”范增过来,拿起玉斗扔在地下,拔出剑来把两只玉斗都打破了,自言自语地说:“唉!真是个小孩子,没法替他出主意。”他见项羽不动声色地坐着,就明明白白地对他说:“夺将军天下的一定是刘邦。我们等着做他的俘虏吧!”项羽一向很尊重范增,这会儿也明白他是向着自己,可是他自己有自己的主意。 ZPGT20EzMrBQ+LnWTiDZxTJBA44G6SEchNILLH4aHR/bskkjemalo94A24XZ3ehi



火烧阿房

过了几天,项羽率领诸侯进了咸阳,刘邦很小心地也跟了去。项羽首先得决定怎么发落秦王子婴。子婴仅仅做了四十六天秦王,有多大的罪过呐,况且又投降做了俘虏。可是在六国诸侯和五十多万士兵的眼里,他代表着秦国历代暴君。项羽一开口:“怎么处理秦王?”大伙儿一齐嚷着:“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就有好多将士拿起刀来准备向子婴砍去。项羽拿手一比画,大伙儿七手八脚地早把子婴剁了。

当时又有人哭嚷:“坑害六国的不光是秦王,还有秦国的贵族、文武百官,他们哪一个没杀害过我们的父母兄弟!哪一个不把我们扔在水里火里!”项羽下令:“秦国的公子、贵族和不法的官吏都交给你们吧!”范增连忙补上一句说:“可别杀害老百姓!”

霎时,楚人杀了秦国贵族八百多人,文武官员四千多人,杀得咸阳街上全是尸首和污血。秦人看了怎么会不害怕、不伤心呐?在秦人的眼睛里,项羽成了新的暴君,刘邦跟秦人约法三章,这会儿全让项羽给破坏了。项羽怕城里太乱了,就吩咐各路诸侯在城外扎营,自己带着八千子弟兵进了秦宫。

秦宫库房虽说封着,可是值钱的东西早已没了。项羽和子弟兵见了阿房宫,引起了心头仇恨。阿房宫,是由各郡县拉来的民夫建成的,在楚人看来,变成了血泪宫,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是几十万壮丁的白骨架成的。八千子弟兵见到这些,愤怒的烈火在胸脯里烧着,眼里发出报仇的火苗。项羽说了一声:“烧吧!”大伙儿惊天动地地嚷嚷:“烧吧!烧吧!趁早烧了吧!”楚人分头烧去。可是阿房宫这么大,房子这么多,不是十天八天烧得完的。天天烧,夜夜烧,烧得火焰冲天,咸阳城全都罩在火光和浓烟底下。

03

阿房宫被烧成了一堆堆的瓦砾(lì),楚人发泄了历年积压在心头的仇恨。各路诸侯和将士跟着项羽进关,灭了秦国,都希望项羽封他们爵位,赏他们土地。项羽跟范增商议下来,准备重新划分封地,按功劳大小分封诸侯。

有个谋士叫韩生,向项羽献计说:“关中是个好地方,地势险要,土地肥沃,四面都有关口,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将军占了关中,可以建立霸业。”项羽可不这么想。他知道这儿的人对他没有好感,再说宫殿都烧了,将士们又都希望回到东边去。他就说:“富贵不归故乡,正像穿着绣花的衣服走夜路,谁知道呐?”韩生退下去,挺瞧不起项羽。他说:“人们说楚人是戴帽子的猴儿,愚蠢可笑。真是这个样儿!”这话传到项羽的耳朵里,他大发脾气,把韩生杀了。项羽宁可把关中封给别人,自己非回到东边去不可。

项羽封了十八个诸侯,都称为王,其中最出名的有:汉王刘邦、雍王章邯、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九江王英布、常山王张耳等。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拿彭城(在今江苏省徐州市)作为都城。春秋时代不是有霸主吗?霸主是诸侯的首领,在他上头可还有个挂名的天王。项羽称为霸王,就是十八个诸侯王的首领。他尊楚怀王为义帝,让他在上头就好像挂名的“天王”一样。这么一来,国家又回到了分裂的局面。

项羽灭了秦国,封了十八个诸侯王以后,他们都带着自己的军队回到自己的封地去,天下不就太平了吗?哪儿知道有好些人认为封赏不公平,不服气。还有的立了功却没被封王,更有气。推翻秦朝的战争刚刚结束,诸侯之间争夺地盘的战争又发生了。

第一个不服气的是汉王刘邦,第二个是齐将田荣,别的人也有对霸王不满意的。汉王先进了关,没当上关中王,已经不乐意了,还把他送到汉中和巴蜀(刘邦的封地。汉中,在今陕西省西南,秦岭的南边;巴蜀,在四川一带)去。汉中巴蜀比起关中差多了,到这种地方去,简直是充军,他哪儿肯罢休呐?齐将田荣早在项梁手下的时候就不听命令,这回又没跟着楚军一同进关来打秦国,分封诸侯没有他的份儿。他就轰走了霸王所封的齐王,自立为王。昌邑(在今山东省金乡县西北)人彭越占据着巨野(在今山东省菏泽市东),也有一万多人马,可他还没有主人。田荣就拉拢他,拜他为将军,叫他去夺取邻近的县城。还有一个旧贵族叫陈余,他认为自己跟常山王张耳原来地位相等,现在张耳封了王,自己连个侯爵也捞不到,就向田荣借些兵马,打败了常山王张耳,占领了赵地,把赵地分成赵、代两国,立赵歇为赵王,自己做了代王。

田荣这么一来,齐国、赵国先背叛了霸王。霸王饶不了田荣,可是最不放心的还是刘邦。所以在分封诸侯的时候,开始只把巴蜀封给他,让他住在西南偏僻角落里。后来项伯得了刘邦的礼物,在项羽面前给他说情,项羽才又把汉中封给他。为了防备刘邦回到东边来,项羽把关中地方划分为三处,封章邯、司马欣、董翳三个投降的将军为王,叫他们镇守关中,挡住刘邦那一头,不让他出来。

汉王刘邦动身到自己的封地去了。张良送他到褒中(在今陕西省汉中市南郑区西北;褒bāo),临走时对他说:“从这儿往前去都是栈道(在山腰里用木头和木板架成的道儿),请大王走一段烧毁一段。”汉王说:“那不是断绝了我的归路吗?”张良说:“烧毁栈道不但使别的诸侯不能进去侵略大王,还可以叫霸王放心。”汉王这才明白过来。

张良回来对霸王说:“汉王烧毁栈道,不愿意再回来了。田荣背叛大王,倒不能不去征伐。”霸王果然放松了汉王这一头,回到彭城,准备发兵去征伐田荣。

汉王到了南郑,拜萧何为丞相,曹参、樊哙、周勃等为将军,养精蓄锐,准备将来再跟霸王争夺天下。可是士兵们不愿意在这种山地里过活,差不多天天有人逃走,急得汉王连饭都吃不下去。他正憋得慌,有人来报告:“萧丞相逃走了!”这可把汉王急坏了。他立刻派人去追。到了第三天早晨,萧何才回来。汉王又是高兴又是恨,气呼呼地问:“你怎么也逃了?”萧何说:“我怎么敢逃?我是去追逃走的人的。”汉王就问:“你追谁呀?”大伙儿也都纳闷儿,到底丞相追的是谁呀? bZ2vU1zzICT9tOzIdoyJ1Fxc6lZ+cTRx2V8/8J8yMctf3Seu1IzyKpu/Y+dv/viE



韩信拜将

萧何追的是淮阴(在今江苏省淮安市)人韩信。韩信小时候也读过书,拜过老师,文的武的都有一套。后来父母双亡,一向很穷。他没有事情做,老在淮阴城下钓鱼。钓到了鱼,卖几个钱;钓不到鱼,就饿肚子。有个老太太经常在那边洗纱,一出来,总是带着饭篮,干一天活儿。韩信见她吃饭,两只眼睛不由得瞧着她的饭碗。老太太就省了些饭给他吃。韩信也顾不得害臊,大口地吃了,才说:“我将来一定重重地报答您。”没想到这句话反倒叫老太太生气了。她说:“大丈夫不能自食其力,已经没出息了。我可怜你,才给你吃点儿。谁要你报答!”韩信只好说了声“是”,很难为情地走开了。

韩信虽然穷,可也像一般的武士、侠客那样,身上挎着一把宝剑。淮阴城里的一班少年老取笑他。他们对他说:“韩信,你文不像文、武不像武,像个什么啊?你还是把宝剑摘下来吧。”其中有个屠夫的儿子,特别刻薄,他说:“你老带着剑,好像有两下子,我可知道你是个胆小鬼。你敢跟我拼一拼吗?你敢,就拿起剑来杀我;不敢,就从我的裤裆底下钻过去!”说着,他叉开两条腿,在大街上来个骑马蹲。韩信把他上下端详了一会儿,就趴下去,从他的裤裆底下爬过去了。大伙儿全乐开了,韩信也只好附和着咧嘴笑了一下。打这儿起,人家给了他一个外号,叫“钻裤裆的”。

赶到项梁渡过淮河,路过淮阴的时候,韩信带着宝剑去投军,就在楚营里当个小兵。项梁死了以后,韩信又跟着项羽。项羽见他比一般士兵强,叫他做了个执戟郎中。韩信好几回向项羽献计,项羽都没采用。一个小兵怎么能参与大将的计划呐?鸿门宴上,韩信拿着长戟站岗,看到沛公刘邦低声下气地对着鲁公项羽,真有点像自己钻裤裆的滋味。他对沛公就有了几分同情,而且认为沛公将来准能成大事。后来沛公做了汉王,被霸王逼到汉中去。韩信认为投奔一个失势的人准能得到重用,就下了决心去投奔汉王。

他带着宝剑和干粮,拣小道往西走去。头两天,白天躲着,晚上赶路。他知道栈道已经被烧毁了,别的道他又不知道。反正方向不错,爬山越岭也干。他在树林子里请教一个砍柴的老大爷,问他往南郑去的路。那老大爷挠着头皮,说:“以前是有一条,是走陈仓(今陕西省宝鸡市东)的,那可不是路,不好走,还有大虫(老虎),已经多年没有人走了。”韩信请他详细说一说,他就说了一大串。韩信一一记住,拜谢了老大爷,向陈仓那面走去。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韩信终于从陈仓找到了南郑,进了汉营。可是怀着天大的希望只捞到了一个芝麻绿豆官,人家仅仅给了他一个挺平常的职务。

后来韩信见了萧何,跟他谈了谈。萧何认为韩信的能耐可不小,又专门跟他谈了几次。韩信从天下形势谈到刘、项两家将来的胜败,萧何这才知道他是数一数二的人才,就在汉王跟前尽力推荐他,还把他的出身说了一遍。

汉王听了可不觉得怎样。他把话岔开去,说:“难道咱们一辈子待在这儿吗?什么时候才能打回去呐?”萧何说:“只要有了大将训练兵马,率领大军,就能够打回去。”汉王说:“哪儿来这样的大将?”萧何说:“只要大王肯重用,大将已经找到了。”汉王急切地问:“谁呀?在哪儿?”萧何说:“淮阴人韩信,就在这儿,可以拜为大将。”汉王皱着眉头,说:“哎,钻裤裆的还能做将军吗?”萧何又说了一大套话,汉王只是摇头。

第二天,萧何又去见汉王,对他说:“大将有了,请大王决定吧。”汉王眉开眼笑地说:“那太好了。谁呀?”萧何很坚决地说:“淮阴人韩信!”汉王马上收了笑容,说:“要是拜他为大将,不但三军不服,诸侯取笑,就是项羽听到了,也准小看我们。请丞相别再提了。”

萧何一连几天碰了钉子,只好不去说了。可是萧何不去,汉王又去找他,对他说:“咱们的家小都在山东,士兵们很不安心,天天有人逃走,怎么办呐?”萧何说:“总得先拜大将啊。”汉王说:“又是韩信,是不是?老实对你说,不行!你想想,从沛、丰跟着我出来的将士们立了多少大功,他们能服气吗?周勃、灌婴、樊哙他们能不说我赏罚不明吗?”萧何说:“自古以来,英明的君王选拔人才,主要是看他的才能,不计较他的出身。我知道韩信的才能,可以拜为大将,才三番五次地劝大王重用他。沛、丰来的将士都有大功,可是他们不能跟韩信比。”汉王说:“叫韩信安心点,有机会我一定提拔他。”萧何只好出来,把汉王将来一定重用的话告诉了韩信。

韩信左思右想,越来越苦闷。他准备些干粮,第二天天一亮,带着宝剑,骑着一匹马出东门走了。手下的人慌忙跑到丞相府,报告说:“韩信出了东门,不知道到哪儿去了。”萧何跺着脚,说:“哎呀,真给他走了!那还了得?”他立刻骑上快马,带了几个随从,赶到东门,问了问,马上加鞭,急急地又追上去。到了中午,路过一个村子,打听下来,才知道韩信已经过去了。

萧何一路问,一路追,直到天黑了,还没追着韩信。人也累了,马也乏了,明天再追吧。可是到了明天,不是更追不上了吗?他一瞧,月儿这么明,道上好像洒满了水银似的。凉风吹着,汗也收了,他就在月亮底下又赶了一阵。转过山腰,下了坡,前面是一条雪亮的河。远远望见有个人牵着马在河边来回溜达。那不是韩信是谁呀?萧何使劲地加上两鞭,大声嚷着:“韩将军!韩将军!”他跑到河边,下了马,气呼呼地说:“韩将军,咱们总算一见如故,够得上朋友。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这么走了?”

韩信向他行个礼,掉下了眼泪,可不说话。萧何又说了一大篇劝他回去的话。韩信说:“我这一辈子忘不了丞相的情义,可是汉王……”他又停住不说了。这时候,滕公夏侯婴也赶到了。两个人死乞白赖地非把韩信拉回去不可。他们说:“要是大王再不听我们的劝告,那我们三个人一块儿走,好不好?”韩信只好跟着他们回来。

到了第三天,他们才回到了南郑。汉王听见丞相追的是韩信,又生气了。他骂萧何说:“胡说!逃走的将军也有十来个了,没听说你追过谁,独独去追一个钻裤裆的?这明明是骗我。”萧何说:“将军有的是,像韩信那样独一无二的人才到哪儿找去?大王要是准备一辈子躲在汉中,那就用不着韩信;要是准备打天下,那就非用他不可。大王到底准备怎么样?”汉王说:“我就依着丞相,让他做个将军,怎么样?”萧何说:“叫他做将军,他还得走。”汉王说:“那拜他为大将?”萧何说:“这是大王的英明,国家的造化。”

汉王当时就叫萧何去召韩信来,马上要拜他为大将。萧何很直爽地说:“大王平日太不注意礼貌了。拜大将是件大事,不是小孩子闹着玩儿似的,叫他来就来。大王真要拜韩信为大将,先得造一座拜将台,择个好日子,还得亲自斋戒,然后隆重地举行拜将的仪式。这样才能让全体将军士兵都听从大将的指挥,正像听从大王的指挥一样。”汉王说:“好,我都依你,请你去办。”

汉营里几个主要的将军一听到汉王择日子要拜大将,一个个高兴得眉开眼笑,都认为自己能力强,功劳大,心里说:“不拜我为大将,拜谁呐?”赶到汉王上了拜将台,拜的是韩信,全军都愣了。汉王举行了拜将的仪式以后,请韩信坐在上位,拱拱手,说:“丞相屡次推荐将军,将军一定有好计策,请将军指教!”韩信回个礼,说:“不敢当!”接着韩信问:“大王打算向东出去,是不是要跟霸王争天下?”汉王说:“是啊。”韩信又问了一句:“大王自己估计估计,比得上比不上霸王?”汉王不作声,过了一会儿,说:“比不上。”

韩信向汉王道贺,说:“我也以为比不上。大王自己觉得比不上,拿这一点说,就该祝贺大王。我曾经在霸王手下做过事,我知道他。他这个人呐,吆喝一声,能够吓坏千百个人,多么勇啊;可是他不能任用有本领的将军,这叫作匹夫之勇。霸王对人很恭敬,看见别人有病,他会流眼泪,心眼儿多么好哇;可是对于有功劳的人应当封爵的,他不肯封,即使封了,还把印子拿在手里横摸竖摸,舍不得交给人家。他这个好心眼儿只是婆婆妈妈的好心眼儿。霸王虽然做了诸侯的首领,看起来好像很强,实际上并不强。他所到过的地方没有不被毁坏的,天下都怨他,老百姓不向着他。他名义上是个霸主,实际上已经失了人心。所以我说,他的强很容易会变成弱的。”

汉王听了,心里很高兴。他说:“可是我不行啊。”韩信说:“大王跟他不一样。大王所到的地方,什么都不侵犯。进了武关,废除秦朝残酷的刑法,跟秦人约法三章,秦人都向着大王。再说三秦的三个将军,章邯、司马欣、董翳,欺骗了自己的士兵,投降了霸王,到了新安,霸王把投降的士兵坑害了二十多万,单单留下这三个秦将,还封他们为王。他们欺压三秦的子弟已经几年了,也不知道杀害了多少人。秦国的父兄痛恨这三个人都痛恨到骨头里去了。大王发兵往东去,只要发个通告,三秦就能平定。”

汉王越听越高兴,只后悔没早点拜他为大将。他这么信任韩信,全体将士也不得不服从韩信的指挥。韩信就开始操练兵马,准备跟霸王作战了。 bZ2vU1zzICT9tOzIdoyJ1Fxc6lZ+cTRx2V8/8J8yMctf3Seu1IzyKpu/Y+dv/v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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