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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生情愫不由心

不到子时,水行歌就走了。

我百无聊赖的对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手,然后拿着棋盘回到自己房里。理好被褥,钻了进去,不管用不用等他回来,还是先美美的睡一觉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了龙妙音的事,晚上做了四五个梦都是儿时的。早上醒来,累的头昏眼花,明明睡了那么长时间,却还是精神不振。我拨开床帘,哈欠还没打完,就硬生生咽了下去。

屋里有人,是一群人,而且还是一群男人。

我裹着床帘,拍了拍脸,一定还在梦里。正摇头摇的起劲,一人沉声:“姑娘这不是在做梦。”

“……你是谁?”

“魔教左护法宋毅。”

我瞅着为首说话的那人,看着他满脸的胡渣,不禁悲痛,说书的先生明明说魔教两大护法都是超级无敌俊朗的年轻人,而教主才是粗壮大汉。我还憧憬了很长一段时间有生之年一定要见见那两个护法,结果少女心又碎了。

我忙掩饰下悲痛之色:“你们来这是找你们教主?”

宋毅点头:“正是。我们收到风声教主在路上,但是到了这里,却又不见他的踪迹。探得姑娘与教主交好,故擅自进来,还请姑娘不要见谅。”

这客套话说的真是圆滑,这几日我跟水行歌确实有点亲近,他们不敢贸然把我拎起来问话也是看在水行歌的面子上,可如果我不识相的说你们真是大胆竟然敢闯进来这种该死的话,一定会被他们丢出去。我笑了笑:“你们教主昨晚说他有事要离开一天,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宋毅微顿,一人小声“今日是望月”,便立刻说道:“告辞。”

见他们十多人离去,我倒是诧异,都说魔教中人生性多疑,怎么这么轻易就相信了我说的话。

刚穿上鞋子,就听见一声清脆的鸟鸣伴随着扑翅声飞落房中,我还没来得及跳下床去看,方才走了的那些人又破门而入,宋毅细看驻足在房梁的血鸽,浓眉微蹙:“果然是教主的血鸽子。”

我裹好衣服,要是打得过他们我一定会奋起的,可是打不过,只好装包子。

一人说道:“血鸽子只听教主之命,从不离身,如今出现在这里,恐怕这位姑娘……”

众人神色一凛:“莫非这位姑娘……”

我脸一抽,及时摆手:“我跟他才刚认识不久,肯定不是你们的教主夫……”

“一定就是教主苦苦寻找多年的那位恩人姑娘吧!”

……我又想多了……自从下山后就发现自己越来越自恋了,这是种病,得治。我无奈道:“抱歉,我不是什么恩人姑娘。”

宋毅淡声:“姑娘与教主交情必然很深,既然如此,那在此处等候,教主应当还会回来。”

我为难道:“我还赶着回去。”

宋毅声音更淡:“那就有劳姑娘了。”

“……”不要这么不讲道理!

被软囚禁的我叫苦不迭,如果人还在五毒山千里之外,倒不比就在山脚下的挂念。就好像一碗肉就在面前你却不能吃。

洗脸,有人盯着。吃早饭,有人看着。连蹲个茅厕出来,也看到院子外面围着一圈人。我叹气,以前被正派殴打的时候我常想要是哪天我能威风八面的号令一堆人跟着我一定很拉风,如今确实很拉风,但是未免也太……拉风了……

我纳闷的不敢踏出客栈大门半步,出去走一圈回头率百分之百是好玩呢还是游街呢。

“水行歌啊水行歌,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趴在桌上戳了戳面前的松软糕饼,“混蛋,哪有丢了手下自己跑出来玩的。”

屋内那血鸽从梁子那扑翅,飞落桌上。我歪着脑袋看它,才发现它的眼睛竟然是红色的,爪子如钩锋利非常,一眼看去戾气满满。我正惊叹血鸽果然与普通鸽子不同,血不是白喂的。然后让我惊诧的一幕发生了,这鸽子竟然……竟然一屁股坐下了!

不是歪着身,不是躺着,而是身子往后一倾,爪子朝前,就这么坐着了。

我默默闷了一口血,试探着用手指碰它,结果那小眼睛忽然向我投了一道厉光,接着便带着“你这愚蠢的凡人不要碰我”的眼神歪头闪开了。

“又是一个成精的……”我嘀咕一句收回了手,又想起交给木青的那只山猫,也不知道它的伤好了没,“你饿了没呀?我让小二给你盛鸡血喝?”

这鸽子既然没跟水行歌跑而是待在我这,我总不能把它给饿死了。刚起身要去找小二,又见窗外扑扑飞进一只雪白鸽子,抬头看去,那小眼红似血石,又是一只血鸽子。

我看了看桌上的,又往窗外看:“水行歌你到底是有几只血鸽子……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拿去炖了肯定很有营养。”我抹了抹口水,盯向桌上血鸽……怎么恍惚间觉得它瞪了我一眼。

一定是我太饿了,如此安慰着自己,往嘴里塞了块糕饼,去楼下找小二要鸡血去了。

回到屋里,只剩下一只血鸽在,我分辨不出它俩,不知留下的是窗台那只还是桌上那只,招呼一声,便见它飞了过来,俯身用那与眼同色的喙慢慢的喝。我想将它的模样看得清楚些,好确认是不是那只替我送信的鸽子,如果是,那就让它再送一封去五毒山。

谁想不知是不是凑的太近,只见那鸽子羽翼突然展开,利爪划来,飞翅而逃。我愕然不已,脸上的痛意缓缓漫开,抬手一碰,是血。立刻跳起爬到铜镜前,只见镜子里的人面上血染一片,右脸三道血口从颚骨直划颧骨。

……毁、容、了!

“姑娘,血鸽生性乖戾,是猛禽中的佼佼者,你离的这么近,想不被伤着都难。”

“恩人姑娘淡定!如果让教主知道你宰了他养的血鸽,你一定会被抓去清蒸的!”

我怒不可遏,真想往这四个抓住自己的人撒一脸面粉:“看看我的脸,毁了!这让我以后怎么嫁人,我要宰了它,太嚣张了!”

瞅着众人抹汗,宋毅更是不动声色,思量一番,沉吟:“在下会替姑娘遍访名医,另外还会奉上让姑娘后生无忧的钱财。”

我立刻平静下来,点头:“好。”

宋毅的脸明显一抽,末了又狐疑看我:“确实是抓伤了,但为什么……你易容了?”

“嗯,你们教主弄的。”

我将那“脸皮”扯下,立刻有人过来给我疗伤,宋毅又是诧异:“妙手观音。”

“我不是。”我拿着镜子照了照被纱布裹成猪头的自己,看向笼子里的血鸽,痛心道,“麻烦左护法帮我把它拿出去。”

宋毅一行人出去后,我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那厚实的纱布:“没关系,反正本来长的也不好看,一张脸换来一堆金银财宝,何乐而不为呢,是吧。”

我安慰着自己,一条雪白的影子飞窗而入。瞥见那鸽子,我惊的下意识拿起桌上匕首,甩手飞出,只见那影子噗通落地。锐利的匕首割伤它的右翅,血急涌而出,染红了白玉般的羽翼。

我微微喘气,不敢靠近。想了想又觉不对,刚才伤我的那只已经被宋毅带走了,就算那他放了鸽子,也不可能那么快从后头窗户绕进来。

“鸽子?”我犹豫着上前,生怕它暴躁起来把我另一边脸也抓伤了,一手拿着匕首一边靠近它,“对不起啊,我刚才被你同类抓伤了,以为你是它来着。你别瞪我呀……我不是故意的,我让宋毅进来给你敷药好不好?”

血鸽跌跌撞撞起身,迈着两条细腿要走。真是犟脾气!我顾不得那么多,将它捞起,放在桌上,给它清理伤口。幸好它乖得很,我松了一气:“同样是血鸽,怎么脾气就差这么多呢。你看你多乖,放心吧,我认得你了,不会把你抓去炖了的。”

血鸽懒得看我一眼,连半点声音也没。

伤口并不是太深,刚才匕首剜掉了一点肉,其余的都让丰厚的羽翼给挡了去。希望水行歌不要宰了我。

处理好伤口,我拿着修剪下来的羽翼和血棉纱出门扔,门口的两人见我出来,殷勤道:“姑娘要做什么,我们替您做就是。”

方才我去找小二要鸡血他们可没这么勤快,伤了脸后倒是十分客气了。说魔教是邪教,倒比一般门派要讲道理。

见他们势在必行的模样,我只好交给他们。两人看了看铜盆里的血和纱布,还有羽翼,问道:“姑娘方才……做什么了?”

我咽了咽:“刚才不小心伤了你们教主的血鸽,替它疗伤来着。”

那人皱眉:“血鸽不是由左护法照看了么?就是怕姑娘……咳咳,找它算账来着。所以暂时不会放出来了。”

“不是那只,是另外一只。”

那人笑道:“教主只养了一只血鸽。”

我愣了愣,回头往身后看去,刚才还在桌上的血鸽,已经不见了踪影。

月牙微弯,隐约藏在乌云之后。我趴在窗户往外看去,院子里还是有人。我又慢慢摸到前门,听了一会周遭动静。轻轻拿起包袱,抬手开锁。

当年我们师兄妹排排坐着得师父箴言,一个个走过都是“天赋异禀学武奇才五毒教就由你发扬光大了好好学下毒功夫吧”,走到我面前时,我抬头挺胸,只见师父半晌吐字“你就学逃命的功夫吧”,顿时哄堂大笑。

而逃命的功夫不外乎有两种,一种是踏雪无痕的轻功,一种是无声无息的下毒。苦练六年,对这两种功夫我还是颇有自信的。况且连水行歌都中招了,这些弟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悄然开了门,门口那两个汉子已经倒地不醒,我蹲身戳了戳他们,已经睡死了。立刻弯身跨步,步子才刚了一半,就听见廊道有人冷冷说道:“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我顿了顿,很大方的站起身,看着那立身在黑暗中的人,笑了笑:“下去蹲个茅厕。”

宋毅瞥了我一眼:“哦?姑娘是要告诉我,你包袱里的都是手纸么?”

我正色:“是月事带。”

看着他一脸姑娘你还要不要矜持要不要矜持的表情,我镇定道:“宋护法,我还有急事,你们教主说了今日回来,我留不留下来其实都无所谓吧。”

宋毅的脸本来就黑,这会在黎明曙光前的灰白天色映衬下,更是阴沉:“还请姑娘不要让我们为难。”

我咬了咬牙,往他面前挪,等我挪到跟前我就撒他一脸面粉。步子刚起,胳膊便被人从后面拉住,我讶异回头,伴着第一缕朝阳抬头看去,那光束打在水行歌略显苍白的脸上,顿如醉红,流光飞舞。

宋毅那边已经刷刷跪下,大喜:“教主,属下失职,让教主受苦了。”

“在外不必行礼,免得中原武林过分忌惮。”

看着宋毅那一脸诚惶诚恐的模样,我用手肘捅了捅水行歌:“难道不是你任性逃出来,然后让属下天涯海角的找?”

水行歌面色刷的一下更白,眉头直皱:“你又看太多话本了。”

见他面色不对,我忙问道:“怎么了?”

水行歌未答,抬手关门,对那一众人道:“你们回房去吧。”

说罢,拉着我就进去了。

……教主大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暧昧,你从我房里走出来已经很惹人怀疑了,如今刚回来就迫不及待的你我独处这实在很容易让人想歪啊。

水行歌受伤了。

不,是他又受伤了。

我很纳闷的帮他清理胳膊上的伤:“伤口很整齐,伤你的利器看来磨的很锋利。不过还好那人刀法不太准,否则伤了手筋,你的手就废了。”

水行歌抿着好看的唇,我瞧着他的模样简直是要冷哼一声,更是纳闷。这伤又不是我弄的,为什么一脸你就是凶手你就是凶手的神色,教主你要讲道理嘛。

缠好纱布,朝阳已完全升起,撇去了橙红,全是明媚之色。

我起身伸了个懒腰:“既然你回来了,那快让他们放了我,我得回五毒山。”

水行歌看我:“你的脸伤的那么深,该掉头去万神医那,否则很容易破相。”

我迟疑片刻,看他:“你怎么不奇怪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刚才我回头,你一点也不惊讶,活似早就知道了。”

他顿了顿,忽然笑了笑:“我内心强大。”

“……”这么夸自己真的没有问题吗……我默默嫌弃着他,“不回去一次我心里不安。”

他悠然道:“昨日白昼我去看了一回,还是好好的,与其担心师门,不如早点去医谷。”

“这里离五毒山虽然近,但是一日来回根本不可能。”我挤眉弄眼打趣他,“难道你会飞不成?”

他倚椅而靠,更是悠哉:“或许我真会飞。”

厚脸皮教材又出现了!我轻哼一声,拿了包袱准备走。他倒也不拦,跟在后面,和我一道往外走。下了楼,走上街道,我忍不住说道:“水行歌,你的人要跟的话,能不能跟的低调一点。还有,我师父师娘胆子小,到了山下让他们别跟上来。”

水行歌点头:“好。”

一字落下,手微微在空中抬起,再往后面看去,已没了那条长尾巴。

五毒山山高一千四百米,易守难攻,但是当初五毒老祖犯了懒,又考虑到经济问题,于是只将门派建在了五百米处,虽说仍是难攻,但并不易守。

见到远处熟悉景致,顿感亲切。我拍拍疾风的脖子,感慨:“以后这送信的破任务,我们再也不去了。”

疾风顿时欢快的啼叫一声,山门那立刻有人跳了出来:“何人敢擅闯我……小师妹!你的脸怎么了……”

“安师兄!”我避开他的话,要是让他知道我是被一只鸽子抓伤的,不日全教的人就都知道了。张开手要抱久别重逢的四十三师兄安小生,谁想他蹦到前头立刻递上纸币,谄媚状:“小师妹,没想到你就是鼎鼎大名的妙手观音,难怪江湖中人找不到你的真身,快给我签个名吧。还有,你这几年偷了那么多好东西,打赏我一丝丝吧。”

“……那不是我。”

安师兄上下打量我,坚定状:“不信,大街小巷都贴满了你的画像就别隐瞒了。”

我耐心的为自己洗黑锅:“你想想,太平四年,妙手观音夜盗东海萧娘的圣宝,我当时还在山上是吧,屋里的二师姐可以作证。太平五年,妙手观音偷得鬼婆婆龙首拐杖,当时我正好出水痘,师娘可以证明。”

安师兄这才半信半疑,似乎想明白了,嘁了一声嘀咕“我就知道笨头笨脑的秋师妹不可能是妙手观音”。

师兄!做人能不能坚定点立场!还有,什么叫笨头笨脑,那个跟我长的一样的龙妙音难道看起来会比我聪明些吗!

安师兄打了个哈哈,才终于注意到我身边还有个大活人:“这位是……”

我正想着给他编造个可靠点不会吓人的身份,就听见水行歌淡声:“西域魔教教主水行歌。”

“原来是魔教……教、教主?”安师兄瞪大了眼,差点没一巴掌拍在我肩上,“不错嘛师妹,有二师姐的真传啊。她让你拐个大好青年上山,没想到竟然把水行歌拐上来了,你太牛了。”

“……淡定,他是上山求医的。”我往山路看了看,两边草木没有异常,仍如以往,安师兄也如往常,看来李沧确实没敢动手,“安师兄,我先上山,找师父回报这次的任务。”

安师兄意味深长的点头:“去吧去吧。”

一路往上,时而有看守的弟子跑出来。自六年前我赶上五毒教招收弟子的浪潮,后来便未再招弟子,陆续进来的,都是见习弟子,还未正式转成门派弟子。是以我这小师妹的位置已经足足坐了六年,想展示一下身为师姐的风采也不得为之。

刚进院子,还未踏入正堂大门,就听见师父的郎笑声:“江湖传言数不胜数,如果都相信的话,那岂不是要累死。”

一人也是朗声有笑:“林掌门海涵,师父便是怕林掌门轻信了那些人,才让弟子驾马赶来,道明一切。”

我步子一顿,赶紧拉着水行歌往门侧一躲,乖乖,木青竟然在里面。

江湖传言?道明一切?

李沧你真是厚脸皮的典范,江湖先传了那“谣言”你就立刻改口不认,还大摇大摆的指责“造谣之人”,当真是只不要脸的老狐狸。

我又生感慨:“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门前的童子歪头看我:“秋姐姐,你是不是没完成任务,怕师父打你,所以不敢进去?”

我朝他做噤声手势,打发他别往这边看。听见里头脚步声出来,我忙拐到转角处,露眼往那边看,果然是木青。明媚阳光下的他身形挺拔,丰神俊朗,手上的佩剑长而精致,剑柄处还镶着几颗闪烁的宝石,分外惹眼。

正看的入神,背后猛地被人一压,重的我身体一弯,人朝前扑去。水行歌眼疾手快伸手扶住我,力道一扯,我痛的哎哟一声,差点没摔了出去。

背上的人一个劲的用脑袋磨我脖子:“我的好师妹,你可回来了,想死师姐了。”

我没好气的甩了甩这只树袋熊,没甩开:“二师姐,你矜持点!”

没反应。

“旁边有美男!”

二师姐立刻站的笔直,纤手抬起,掩了半边的嘴,含情脉脉朝水行歌看去,眼都笑弯了:“这位公子好。”

“……”师姐你的矜持被天狗啃掉了吗。

水行歌往她抬起的右手看了看,袖口褪至手腕后,他便没有出声。见他面色并不太好,我下意识往他手臂看去,兴许是刚才扶住我的力道太大,此时长袖已见斑驳血迹,我惊的抱了他胳膊看:“伤口裂开了,快进屋去敷药。”

“柳……姑娘?”

我愣了愣,往那边看去,木青眼眸微闪看来,难以置信的盯着我们两人:“你怎么会在……五毒教?水行歌又怎会在这?你的脸怎么了?”

我咽了咽,脑子里瞬间回旋了一百八十个借口,猛地跳到他面前:“我的宠物呢?”

木青的脸立刻憋红了:“当晚见它不动,我就出去给它找笼子想天亮了送到山下去找大夫,可是没想到我回去后,它就不见了,找遍了唐门也没找到。”

“你怎么会在这里?”

“有些事要办……你……”

“原来是这样。”如果告诉他我一直在骗他,以后是不是再也不能一起玩耍了。我默叹一气,可骗下去又有什么用处,既然决定要和他做朋友,倒不如早点坦诚相待,“木青,其实我是……”

话没说完,就见某师兄跑了进来,急声:“师父,山下有魔教弟子观望,恐来者不善。”

师父立刻就跳了起来:“快收拾东西从后门跑!”

我们:“……”

我朝水行歌皱了皱眉,说好的不让他们跟上来的,怎么又出现了。水行歌耸耸肩:“大概是因为上山太久,怕我遭遇不测。”

“快让他们走,不要吓到人。”

“好。”

看他往山下走去,我才发觉气氛不对。师父你一脸意味深长是干嘛,师姐你一脸吾家有妹初长成又是干嘛,木青你……误会大发了,我跟水行歌没一腿!只是因为……不对,我怎么跟他熟络起来的?

木青面色微黯,声音也有些僵硬:“我知道了,原来你就是魔教圣姑,难怪水行歌一路追随,甚至听你差遣,我早该想到的。”

“不是,木……”

“我知道了。”

……你不要脑补啊木少侠,知道你妹啊!我百口莫辩,眼睁睁看着木青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五毒山。

本来要去收拾包袱逃走的师父见状,已停了下来,又是深不可测的神棍模样:“话说老幺你是妙手观音?那藏的宝贝一定不少吧,快交出来,为师可以饶你只面壁一个月。”

我不厌其烦的解释:“那真的不是我!”

师父立刻敛起笑容:“哦,那你去面壁三个月吧。”

“师父!”

“不听不听不听。”

“……”

“云裳,押她去石壁崖。”

话落,师姐就抓着我的手往石壁崖拽。走到刚回来的水行歌面前,我蓦地想起,回头道:“师父,你的奇蚂蟥呢?”

师父跃上岩石,晒着太阳懒洋洋道:“干嘛?”

“水行歌想借,你借他吧,可以跟魔教打好关系哦。”

师父瞥了我一眼,没有作答。没有一口拒绝,就是有回旋的余地。师姐依依不舍的看向水行歌,正色道:“师父,为了五毒教的美名,你还是借吧。”

不等到师父答话,师姐已经拉着我往石壁崖走去。走的远了,见水行歌和师父在说话,却不知在说什么。忽然见他抬头往这看来,距离太远,看不清是什么眼神,可意外的看的久了些。

师姐那韵味非常的声音立刻萦绕耳边:“秋秋,你说水行歌是不是在暗恋我?不然他怎么老往这边看?”

我甚是无奈的点头,师姐跟我不同,虽然都有自恋倾向,但是师姐明显比我有资格多了,自恋的程度也确实重很多。因为师姐长的好看,有五毒一枝花之称,而且自小就跟在师父师娘身边,尽得真传,下毒功夫和轻功都是一流的。

可她有个坏毛病,容易一见钟情。而且不限于俊男,长满胡渣的大叔,尚未行冠礼的少年,都有可能陷入深渊。可如果对方触了一点她的底线,立刻会被嫌弃,然后无情的离开。

所以山脚下经常有用情已深的大叔青年少年哭倒在石梯上,求师姐回心转意,但无一例外没有人能成功让师姐下山见一面。

如此蛇蝎美人的师姐偏偏还有个纯洁好听的名字——花云裳。

师姐抱着我的胳膊笑靥如花,一身轻纱飞扬,脑袋上的步摇叮当作响,美不胜收:“秋秋,妙手观音的画像已经贴满大街,师父是让你避避风头。”

师父的小心思我自然知道,只是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龙妙音偷了那么多的东西,人家的家传宝名字画甚至陪葬品无所不偷,江湖上的人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过她。与其我让我躲上一个月,倒不如直接让我毁容的好。

想到毁容,我差点哭倒在师姐肩头:“师姐,我毁容了。”

师姐宽声抚着我的背:“毁容了好啊,别人就不会把你认成了龙妙音了。”

“……”师姐你确定你是在安慰我吗?我蔫了半路,“我让血鸽送回来的书信你们收到了?”

师姐笑了笑:“收到了,不过在你的信到的前一天,唐门主的信就先到了。”

我讶异:“唐毅棠?”

师姐:“嗯,你忘了,师父跟唐毅棠是好朋友。李沧那货要攻打我们,却找错了人。唐门主那日见到你送来的信,立刻就认出了那是李沧的字。但是当时有天机门的弟子在,于是假意将你囚禁,暗中飞鸽传书来道明一切,所以你千万别怪唐门主。”

我了然点头,难怪那日唐毅棠已经答应让我走,见到木青师兄弟在,立刻又改口囚禁我。可他没想到的是,我会偷偷从地牢跑出来,还差点死在他们的陷阱里,如果不是水行歌,我这条小命就白白没了。

到了石壁崖,四面峭壁,山顶风大,脚下力气稍弱,便有被吹下山崖的危险。我抱着石头不敢动弹,见师姐要走,万分不舍:“师姐,记得一日三餐要准时,不要忘了。还有,给我带点厚实的衣服,我怕冷。还有,找师娘拿最好的金创药,我不想破相。”

师姐笑眯眯的看我:“还有呢?”

我咽了咽:“水行歌那里……你多帮他说说好话……”

师姐上下打量我:“哟,秋秋,你情窦初开了?”

我呛了一口:“不是!他救了我。”

“他为什么救你?”

“他说还我人情。”

“你救过他?”

“没有……”说到最后我的话音都弱了,水行歌真是个奇怪的人,不行,改天要问清楚他我什么时候让他欠了我人情,末了又嬉皮笑脸道,“师姐,你借我点钱吧。”

师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石壁崖。

我愤然抱着石头,师姐,我们的友谊走到尽头了!

石壁崖风势大,即便是酷暑,夜里仍旧寒凉。我早早躲入石洞内,仔细观摩这四周,指不定里头突然冒出一只白猿,然后一掌击碎石墙,接着绝世武功的口诀就出现了。不对,我摇摇头,以我的人品,就算出现了白猿,结果也一定是把我当叉烧包吃了。

正胡思乱想,外头传来低沉的脚步声,我忙扔掉石头,跑到外面:“师姐。”

洞外天色已黑,山风如鬼魅漂游,冷得慎人。我哆嗦了一下,仔细看去,却是一袭青衣入眼,并非师姐的水蓝色衣裳。心头缩了缩,正要躲回洞里,心中蓦地一动,试探道:“水行歌?”

虽刚过完十五不久,却因有乌云遮蔽,一圈圈皎洁月光在云端之外,青幽异常。风吹云散,月色银白倾泻崖上,水行歌略显苍白的脸也看的甚是清楚,衣袂飘飞如仙嫡,长剑在……等等,他怎么提着个食盒,剑呢?

水行歌一言不发进了石洞,左手开了食盒盖子,里头放在三四碟小菜,往下一层是饭,再往下又是菜,开至最底,竟是药瓶和纱布。他抬头看来:“不饿?”

我忙拿了筷子,吃着热乎乎的饭菜感动莫名。

“待会吃过饭,给你换伤口。”

“嗯。”不知为何面颊微烫,一定是被热腾腾的饭菜熏的。我释怀,“师父答应借你奇蚂蟥了?”

水行歌眸子微黯:“没有。”

我将嘴里的饭菜团成团吞下,艰难道:“你打算怎么做?强取?”

“你师父说,那是他的宝贝,不外借。”

“不外借的意思是?”

“成为自己人,就可以用奇蚂蟥了。”水行歌看了看我,“他要我入教。”

“噗。”我失声笑了笑,“让堂堂魔教教主做五毒教的弟子,就算你肯,宋毅他们也不肯吧。”

“还有一个法子。”

我兴致盎然,催促道:“快说,不要卖关子。”

“娶你师父的女儿。”

我愣了愣,师父的女儿……不就是二师姐……因为师娘一直无所出,因此早早认了二师姐做女儿,所以师姐才得了真传,比其他师弟妹都要厉害许多。我抱着碗心里犯酸:“哦,那你要好好珍惜师姐,祝你们白头偕老。”

水行歌蹙眉看我,把空碗拿走:“谁说我要娶她,把你嘴角的油擦干净,上药。”

我诧异:“你不娶?师姐可是个大美人,她武功不错哦,下毒功夫更好,而且以后有整个五毒山做嫁妆。”

“嗯。”

为什么看他这么淡然的模样我会觉得有点小高兴……不过片刻又失落了,要是连师姐他都看不上,我就更别想一头往前撞了,会头破血流的。况且我们两人能共处这么久已经很莫名其妙了。我歪着脑袋让他上药,视线歪歪看着他,侧脸也俊朗得很,无端生出一丝邪气来,教人挪不开视线。

见正上药上的认真的他忽然看来,我忙问道:“你从小路上来的?”

“有小路?”

“你别告诉我你是从峭壁直接奔上来的,水行歌,你轻功也未免太好了。”我崇拜了一番,又看他的腿,“你的伤那么快就好了?我的内伤还没好完全。”

他点点头:“初一十五一过,旧伤便好了。”

我又被他转进大雾里了,难道魔教中人体质也不一样?

“师父不借你奇蚂蟥,你又不娶师姐不入五毒教,那你这一餐,是道别饭?”

“等你吃饱了,才有力气下山。”

等等,我愕然看他:“私、私奔?”

“……”

水行歌的脸在洞内光源的映照下明显的扯了扯,伸手揽住我的腰间,随着他足下轻点,人便跟着他的身形往外而去,乘着晚风,一跃峭壁,俯身往那黑不见底的崖底冲去。惊的我三魂七魄散了一半,抓着他的衣襟不敢出声。

这……这话本里的唯美情节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就变成了惊悚版,很想揍他啊!嗅到他身上有浓重的草药味,我没敢挣扎,要是碰了他的伤口,把我直接丢下悬崖怎么办。

好不容易捱到他落地,我忍着惊恐到有点恶心的胃,离他三丈远,摇手:“就算私奔也不用这么急吧。”

水行歌皱眉看来,末了释怀:“你又想太多了。”

……你妹,大半夜的忍着重伤跑上石壁崖救我下来,竟然又是我自恋了!

水行歌说道:“你不是要面壁一个月么?若真在那狂风凛冽的地方刮三十日,你的脸就毁了。趁着天黑,下山回去找万神医。”

我轻轻摁着脸上纱布不安分的边角:“唔,谢谢,师父他是让我避开龙妙音的风头,并不是真要将我关在这里,大概很快就会放我出去了。”

话没说完,便听见不远处有声响。崖底附近是山门,这个时辰也不是换班放哨,夜深悄然,难道还有人大半夜来访不成?片刻那边便传来师兄的问话声,随后一人的声响熟悉得很,一时又想不起来,直到那人报上大名,我才想起,是路保田,木青的师弟。

“天机门弟子求见林掌门,还请这位师兄通报一声。”

师兄的声音分外不耐烦:“师父已经睡下,你们明日再来吧。”

一人的语调沉稳而深厚,开口便让我精神一震:“在下李沧,有急事要见林掌门。”

李沧的名声在中原绝对是响亮的,在武林大会上大战群豪三天三夜,别人都体力不支口吐白沫退场,他一路赛到最后,接过那盟主朱色旗时,淡定如常。自此名声大噪,想入天机门的弟子也一夜倍增。

“……李……盟主?原来是盟主大驾光临,我五毒山真是蓬荜生辉。请您稍等,我立刻去通报,请问您要喝什么茶?龙井还是碧螺春呀?”

师兄你的气势呢!

听着师兄飞快跑上山的声响,我痛心疾首,堕落了啊堕落了,果然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不对,我暗暗呸了一声,一不小心把自己也扯进去了。

路保田轻笑一声:“我看这五毒教也不过如此,一听到师父的大名立刻就狗腿了。”

李沧沉声:“你又忘了我对你说的,不可小觑任何一个门派。能在武林生存下来,并发展得如此庞大的门派,总会有自己独到的一面。在这点上,你始终不如木青。”

路保田语气唯诺:“师父教训的是,徒弟铭记于心。”片刻又道,“白日里师兄说那叫柳小扇的女人在山上,还是魔教圣姑,可徒弟确信,那就是龙妙音。她身份奇怪得很,会不会也是五毒教的人?刚才那人说是去通报,久未回来,倒像是要去报信。”

李沧淡声:“即便龙妙音真是五毒教的人,林浩南想继续窝藏她,也不方便。我这一打草惊蛇,龙妙音必然会离开这危险之地,到时我找她便容易多了。就算你认错了人,就当是我来拜访老朋友,左右都无害。”

“师父英明。只是让木师兄知道的话……可能不大好。”

闻得李沧叹了一气,却未说什么。我琢磨着我是龙妙音和木青知道了不大好的因果关系,还是没想明白。倒是一个激灵,回头一想,差点跳了起来。

要是李沧真的上山跟师父提出质问龙妙音在你们山上,以他盟主的身份,师父就算想藏我也藏不住,万一让人知道盗尽天下的妙手观音就在五毒山,那岂不是要引起黑白两道的群殴了。可如果我真的不继续藏山上,到了外面就是我一个人被殴打了。

我恨的直咬牙,龙妙音别让我找到你,找到了立刻打成猪头!身为天下第一盗你竟然让人看见庐山真面目你好意思么!我满怀悲愤的听着师兄跑下来请李沧师徒上去的声响,直至听不见,立刻握紧了拳:“水行歌,不用把我送回去了,我要去找个人,暴打她一顿。”

“龙妙音?”

“嗯。”

“你知道怎么找?”

“不知道……”我微微抬头,用最温柔的神色看他,自我感觉良好的说道,“教主大人可否帮我找找?”

他想了一番,摇头:“若是送你到万神医那里,时日可以预计,我无妨。但找一个神龙不见首尾的人,不知要费多少时间,不行。”

“你来中原不是有一半原因是要找恩人姑娘吗?我可以帮你呀,这边基本五里一澡堂,天再冷一点,大妈大婶小姑娘都去那里搓澡,我一个晚上可以帮你看百来个人哦。”

他狭长的眼眸明显动了动,我凑近了些,软声:“既然是恩人姑娘,就算你的手下再厉害,也不可能到处去扒开人家姑娘的手来看吧。你们教里女的都是西域人吧?能忍受脱光光了在一群女人中为你找人吗?不能吧。”

水行歌这回终于正眼看我,淡笑:“好,成交。我若帮你找人费时三个月,你就去澡堂蹲守三个月。若是只用了三天,那你也只需蹲守三天。如果提前找到了她,那你也就完成了任务。”

这个交易倒是很公平,他也没趁机占便宜。我提手往他左掌拍了拍:“一言为定。”

他末了看看我,欲言又止。

我们趁着守门师兄领了李沧两人上去,钻空离开山里。离的远了,天色渐明,到了镇上,寻到那摆摊写书信的人,又租用了书生一只鸽子,给师父捎信去,免得他担心。

水行歌略嫌弃的看着我手中毛色不一的鸽子:“我明明有血鸽,你为什么不借?偏用这呆傻鸽子?”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就炸毛了:“它要是再给我来一爪子怎么办!我还要不要嫁人要不要嫁人了?”

水行歌收了收视线,果然理亏了:“血鸽生性凶猛,又常年饮血,见你靠前,一定以为是什么鲜美的肉。”

鲜美……真是找不到话来反驳他这“赞美”,我郁闷的摁了摁厚实的纱布,顶了这张遮住一半的脸,就算我站在那还是贴了满大街的画像前,也没人认得了:“谁说血鸽凶猛,另外一只就很温顺。”我顿生感慨,“而且你知道吗,它会像人一样坐着,眼神贼贱,一脸唯我独尊逆我者死的欠揍表情,下次见了它不如拿来炖药材吧,一定大补……水行歌你怎么走了?喂?”

不知道是怎么得罪水行歌了,一路都爱理不理,我琢磨着难道那只血鸽是他偷偷养的不成,可以他的气度也犯不着为了只鸽子跟我翻脸呀。我边啃着烧饼边嫌弃他,还是堂堂教主呢,为了只鸽子生我闷气,你好意思么,哼。

细想后,我恍然,咽下烧饼,认真道:“那鸽子炖好后我可以分你一半的。”

水行歌脸一僵,随后便展笑,笑得那个如沐春风:“把你炖了也一定很好吃。”

“……我、我继续吃烧饼,鸽子什么的都是浮云。”

现在我总算是想明白了,水行歌是个爱乱还人情、以及是个不爱笑的人,俗称面瘫。但是一旦他笑了,那必然预示了两个动作:他要掀桌,他要砍人。

不笑则已,一笑遭殃。

我为自己悟出这个真相默默的点了个赞,三下五除二啃完烧饼:“好了,告诉我那恩人姑娘的右手有什么特征吧。”

水行歌迟疑许久,才道:“因为一些特殊的缘故,所以不能让别人知道。”

“嗯。”我点点头,直视他好看的眉目,一开始不愿意告诉我,是怕我泄漏出去。如今告诉我,是因为相信我了吗?魔教势力那么庞大,他如果让教众去找,也不是难事。可他没有说,至少我可以肯定他没有告诉很多人,可如今我成为其中一个,他这是将我当作可信赖的朋友了么?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我有点小欣喜,更加认真的听他说话。

“她的右手手腕,有一圈棉线大小的红色印记。首尾相连,是与生俱来的胎记。”

我应了一声,下意识再去看了一回自己的手,白白的,别说红圈,就连个红痣也没,只有五毒山弟子特有的红点印记,分外醒目。我拍拍心口:“我记住了,一有空我就会帮你盯着的。”

“嗯。”

“还有……”我轻咳一声,“你要是找到了恩人姑娘,就立刻回西域了吗?”

“如果中原无人能解我身上的毒,找到她后就回去。”

“哦。”难得能跟着个武功高强的人行走江湖,倍有安全感,自从遇见他以后,诸多事情有惊无险,倒也好玩。他说要回去,我倒有点舍不得。

恩人姑娘啊,要不你晚点再出现? wKDbbk1XhvwglhvXS6q1IbIOyWObHakojbGfk+RvvtF8+dvomSUyyDaF/Z4LTC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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