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喜跟着墨白继续前往孔雀城,包菜姑娘和宋神医到现在还没跟上来,只是她总觉得偶尔脖子凉飕飕的,像是有什么人在盯着她。可回头看去,却什么都没有。
“你会不会赶马车?”
喜喜回神,下意识应声:“会。”
答完她就后悔了,然后手上果然立刻被放了一根鞭子,墨白难得和颜悦色:“赶车。”
“……城主大人你真当自己是熊猫要好好爱护吗?你一个身高八尺的汉子不赶车还让个妹子赶车你好意思吗?”
墨白答道:“我不会赶车。”
“……”她真想把这个秘密告知天下,武林中人都会赶车的好不好!
赶了一天的路,等会就要进城,两人在郊外茶肆歇脚,她拿着馒头啃了两口,又觉有人盯着,猛地回头,后面依旧空空。她摸了摸脖子,问道:“是不是包菜姑娘他们在后头跟着?”
墨白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没有。”
“那有其他护卫跟着?”
“也没有。”
喜喜瞪大了眼:“难道你打算就带着我一起去踹那只孔雀?”
墨白瞥了一眼兔爷:“加上你的兔子。”
兔爷:“……”求不要打它的主意,它还不想变成一锅炖肉。
喜喜忐忑地啃着馒头,隐约感觉要逃跑的话,光吃馒头是不行的,默默地将他面前的那碟肉捞了过来,准备补充体力。
她还没吃完,远处尘土飞扬,一阵凌乱的马蹄声传来,来人急急停在两人旁边。喜喜急忙捂好肉,片刻一人下马上前,抱拳说道:“见过墨城主,我们城主知道墨城主远道而来,已摆好酒宴,特命小人前来接您。”
喜喜眯了眯眼,三下五除二将那碟肉吃进肚子里,墨白只来得及把她的馒头拦住,喜喜道:“馒头还我。”
墨白一脸无可救药地看她:“有酒宴。”
“万一又被你掀了怎么办?”
这话简直不能更有道理,墨白欣然将馒头还给了她。
喜喜紧紧抓住,心里在滴血,他果然要去把人家的饭桌给掀了……
上了马车,两列人马护送他们进城,自动开路,连马车都快了许多。
一行人进了孔雀城,又前行一段路,快到城中央,这才停下。喜喜弯身下车,只见墨色大门铜质铺首,兽面衔环。往里直走,穿过中轴,两旁栽有葱翠绿树。亭檐飞卷,典雅俊逸,本以为孔雀城主是个俗人,没想到景致赏心悦目。
喜喜禁不住扯扯墨白的衣袖,语重心长地道:“墨家大宅学学孔家布局吧,不要总是死气沉沉的。”
墨白看也没看就道:“很快这里就要死气沉沉了。”
“……”根本没办法好好和他说话。
过了片刻,里面迎来个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远远就作揖朗声道:“墨城主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一别三年,墨城主还是一如既往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这冰山哪里爽朗了,眼瞎嘛!喜喜腹诽。
孔城主看见喜喜,微微诧异:“莫非这位就是传闻中墨城主的未婚妻?果然是有倾城之貌,貂蝉之容啊。”
喜喜的脸不可阻挡地红了一下。
墨白抬眼看他,眼里微带戏谑:“刚离城的事孔城主就知道了,看来对我们墨城的事很是在意和了解。”
孔城主笑道:“墨城稍有风吹草动,天下谁人不知。不说这些了,我已摆好酒宴,为墨城主和城主夫人接风洗尘。”
喜喜跟着墨白进去,连寒暄他也懒得走过场,不是心冷,就是懒。踏步进去,门槛还没过,又觉暗处有冷冷煞气,她微微一顿,见墨白若无其事进去,也跟上前去。
面前佳肴二十余道,除了两道素菜,其他都是荤菜,道道惹眼,浓香四溢,撩拨得喜喜的胃直抽。她刚拿起筷子,就被一只手拦住,斜眼瞪她,她只好忍痛放下——熊猫城主的眼神告诉她,这菜有蹊跷,想死就吃。
孔城主起身为墨白斟满酒水,笑道:“这菜……”
“有毒。”
喜喜差点没摔下去。
孔城主笑意僵脸上:“墨城主真是会开玩笑,这菜……”
话还没说完,又被墨白插了话:“你当我傻?”
一句终结全部废话,堵得孔城主语塞,半晌讪笑:“墨城主这是什么话?”
“来墨城送上宝剑来刺杀我的人,还有在山道上冒充山贼来刺杀的,都是你的人。”
“即使武功路数一样,也不能说就是我们孔家人。”
喜喜抿抿嘴角:“他都没说他们武功路数一样,孔城主怎么自己招认了?”
孔城主冷笑:“在下说过,墨城有什么事,天下各大门派和势力,都会知道。这点想必墨城主自己也清楚。”
墨白不置可否:“的确。只是……你为什么要派他们来刺杀我?”
孔城主咬牙:“我说了没有。”
墨白了然点头:“你果然当我傻。”
喜喜看向他,不知他的手上从哪里冒出个小玩意。他面色淡淡的:“这是响炮,只要瞬间就会拉响,声震八方。十天后,墨家众护卫会过来。”
孔城主不解道:“过来做什么?”
“给你轧草坪。”
“……墨城主欺人太甚!你这摆明了是要逼我认下莫须有的罪名。”
墨白眼神淡漠,声音更冷:“那又如何?”
喜喜都替孔城主闹心了,碰上个“你就是凶手你就是”还不给讲道理的人,实在就只有堵心的份了。
孔城主气得背身:“既然墨城主一口咬定是我,那在下无话可说。”
墨白轻蔑地道:“不,你还有话得说。刺杀我,是孔家一意孤行,还是有人指使?你说,我不为难你。你不说,可以试试到底是你抢得快,还是我抽线快。”
“……”
“嗒嗒。”响炮又在修长好看的手上转了转。
不过片刻,已经听见慢慢扯线的声音。
墨白继续转了转响炮:“我说了不要把我当傻子。我只是想知道指使人是谁,说了,只要你们不再挑衅,在我有生之年,绝不会动孔雀城。若不说,只要墨城一日仍在,我会让你们都生不如死。”
双方僵持不下,气流也像是堵在了这屋里,闷得喜喜和孔城主一样,都冒了汗。
喜喜抱紧兔爷,慢慢地往墨白身边挪,关键时刻他还是很靠得住的。隐约觉得孔城主神情不对,紧绷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丝阴恻恻的笑意,再看他的手,已藏在背后。她拧眉瞧看,脸色一变:“你在干吗?”
孔城主张狂冷笑:“送你们下地狱!”
话落,他们所站的地方突然破开一个大洞,将墨白和喜喜一口吞了下去,二人眼前一黑,翻身滚进洞内。喜喜惊得大声喊叫,片刻有手握来,将她的手腕捉住,方稍觉安心。
喜喜被颠得有些头晕,落地了脑袋还在嗡嗡直叫,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她抬头看去,顶上那洞口已被封住,洞内昏黑,说道:“比我家地窖还深,难道这里有很多宝贝?”
“地窖藏宝贝?”
喜喜闭上了嘴,直摇头。不过这里太黑,他也看不见。好在他不是个喜欢多问的人,就此打住了。
不一会儿墨白吹亮火折子,借着隐隐亮光,看看四下。
喜喜也借光细看,以当铺掌柜的眼光审度一遍,半晌说道:“这里看来也不是特地挖来对付你的,只是恰好利用了这里来对付你。”
“哦?”
“土有些松软,看样子是新挖的。洞内潮湿,石壁却没长苔藓,那玩意短时间内长不出来,而且撑住洞穴的柱子有股浓浓的新木气味。这洞大概已成形三四个月了。如果只是用来对付你,就不用挖这么长了。”但她感觉奇怪的是,如果这洞真的是为了对付他,为什么隐约之中,她觉得有对流风?让敌人掉坑,还留个出口?
墨白说道:“你倒是有点用。”
喜喜哼了一声:“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他本来也是在夸她。
喜喜见他泰然自若地坐下,也跟着蹲下身,问道:“你怎么那么肯定孔城主背后有人?”
墨白闻言半天才说道:“孔家一向懦弱,也从不与墨城为敌,突然做出这种事,定有蹊跷。”
“那你怎么能认定那刺客就是孔家人?”
“哦,刺客献上宝剑的那颗绿宝石,我恰好认识。”
喜喜眨眨眼:“天下宝石千千万,单是每年来我当铺当的珠宝就不少,你怎么认出来的?”
“那颗宝石我曾在孔方戴的玉冠上瞧过,有道小小的刮痕,约莫是在三年前的武林大会上留下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是我将他的玉冠打碎的。”
“……”喜喜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所以说人还是大方点好,不要废物利用啊。她感慨完,倒想起重点来了,“可是你竟然会去参加武林大会?”
“没有,只是收到请柬不去,孔方自己跑过来挑衅。”
难怪孔城主刚才看见他就怂了。
“等等。”喜喜不解道,“既然你早就知道孔城主有心要害你,为什么还要自己跳坑。熊猫大人,你真的傻吧?”
墨白终于看了她一眼:“他不先动手,我怎么有理由让人进来削了他?墨城和孔雀城都是朝廷封地,如果我先动手,他就有理由跟朝廷请命声讨,到时候墨家就要被朝廷追剿了。”
“墨家还怕朝廷?”
“你愿意在睡得好好的时候被人咬一口?”
“……不愿意。”
墨白心想,她还不算太笨。
喜喜这才又反应过来,所以那些暗卫根本没有离开过,一直在暗中保护,为的就是和孔雀城这一战。到时候拿下孔城主,手上有了把柄,墨白就能好好问他是谁在幕后指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