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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序一
小鸟为什么要唱歌

1

罗洛·梅(Rollo May)写过一本重要的书,叫《焦虑的意义》,它让人看到,原来“焦虑”不只是痛苦的,也是有意义的,就是让人反思自己的存在。

现在,王宇写了一本书,叫《走出抑郁:一个抑郁症患者的成功自救》,从副标题来看,抑郁是痛苦的,但也有意义,就是帮助人找回真我。

因此,作者引用吉尔伯特(Gilbert)的话说:“抑郁的目的在于迫使你停下来弄清楚自己是谁,将走向何方。它要求你给自己定位,这虽然痛苦,却是产生转变的驱动力。”

接下来作者表示:“当我陷入抑郁的时候,还无法很好地理解这句话;走出抑郁后我才发现:如果抑郁不曾流淌过我的生命,想必我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是谁,将走向何方。”

2

有一个词汇叫“曾经受伤的疗伤者”(the wounded healer),它让我们对心理疗愈有了新的理解。有一些伟大的心理治疗师自身经历过深切的心理苦痛与挣扎,这种经验对于他们从患者变成医者是十分重要的。读王宇的书,我们发现的便是这样一种情形。王宇写出这本书,不只是出于他做心理咨询的经验,更重要的是出于他自己患病的经验。他并不讳言自己曾是一个抑郁症患者,后来成了一个抑郁症的治疗者。在他身上,经历了从“受伤者”到“疗伤者”的转变,这种转变与整合,使他既能真切体谅抑郁症者的痛苦——因为他自己曾经这样痛苦过;又能成为一个真实的引导者,帮助来访者走出抑郁——因为他自己曾经走出抑郁。

当然,一个“受伤者”并不见得就会成为“疗伤者”,但是,一个“疗伤者”需要有心理苦痛与挣扎的自我体验。更为重要的是,从“受伤者”向“疗伤者”的转变,需要经历更深的自我觉察。没有觉察,不可能有转变。

因此,在心理咨询领域,也存在复杂的现象,皆与觉察有关。有一些咨询师,他们自身并没有经历深刻的觉察,内在有“病”的阻碍,外面却承担着一个治疗者的角色。也有一些在心理学领域有很高声誉的人,也是因为没有深刻的觉察,拥有很多心理学的理论,却不懂心理咨询。相反,这些年来,我接待了许多有心理困扰的来访者,他们可能比心理学教授更懂心理学,我这样说,大家也不必觉得奇怪。

有这样一些人,他们自身经历了心理的痛苦与挣扎,对心理学迷恋,并且接受心理咨询的训练,然后踏踏实实去做,把心理咨询当成自己的使命,当成生命的召唤。这样的人,是真的懂心理学的,他们正在成长,会成为最好的心理咨询师。

我愿意相信,王宇是这样的人中的一位。

3

我和王宇并不十分熟悉。但在和他有限的接触中,我能看到他的独特。

罗洛·梅的弟子孟德洛维茨(Mendelowitz)曾来“南京直面心理咨询研究所”讲课,其中讲到罗洛·梅训练学生的一个特别经验,给我留下颇深的印象。罗洛·梅在讲课的时候,会关注那些坐在角落里认真倾听却不大说话的学生。有机会的时候,他会要求这样的学生出来表达一些自己的想法,发现他们的想法总是非同一般。在他看来,这样的人更可能会成为好的心理咨询师。

我跟王宇的几次接触发生在“南京直面心理咨询研究所”。王宇偶尔会来参加在这里举办的一些研讨活动。我发现,他常常坐在一个角落,在那里听着,却不大说话。这让我想到了罗洛·梅的故事。

4

在咨询中,一个咨询师随时携带两个角色,一个是“病人”,一个是“医者”。“病人”的角色可以跟来访者联结,进入对方,了解对方;“医者”的角色可以带领来访者,协助对方移除症状的遮蔽与阻碍。

我常常说,生命的本质是成长,成长的目标是成为自己。心理症状反映的情况是:一个人在生活中没有找到成为自己的路,他的成长进程受到了阻碍,甚至陷入停滞的状态。因为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怎样成为自己,更没有勇气成为自己,在症状里的人呈现的是自己本来不要成为的那个样子。当一个人不能成为自己,他看到的是受伤的自己——因为不能成为自己,他甚至让自己更加受伤,更加痛苦。

因此,在这本书里,我们看到一个人——作者自己的影子——在这个世界上走来走去。因为找不到成为自己的路,他几乎不想走下去了,他不想这样痛苦地活下去。但同时,他也在为自己寻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但却找不到。他又不甘心,还要去找。这些痛苦与挣扎,世界并不知道。他遇到一群人,听他们讲自己的经历与理想;他看了一场电影,看到了一个人失去亲人时悲恸的一幕。这一切都让他想到了自己。世界似乎没有留意他,但他试图从世界上寻找哪怕一个小小的理由,一个小小的感动,一点小小的信息。他看到一个心理咨询热线的号码,于是打了一个电话,不是对方对他说了什么,而是他决定活下去,因为他“已经找到了必须承受这份痛苦的理由”。“这一切的转变都只发生在当我要结束生命的那一刻,都只发生在当我离死亡如此之近的时候,才发现生命中什么对我才是最重要的,不是痛苦,不是绝望,而是爱!为了爱,我甘愿痛苦;为了爱,我敢于直面绝望。”这正如尼采所说:一个人有了活着的理由,就可以承受生活的任何境遇。

原来,这是一本颇具“存在与直面”意味的书。

5

作者写这本书,先讲自己患上抑郁症与寻求治疗的经历。那些感受性的文字如此真切、清晰、细致入微,非亲身体验是不可能写得出来的。相信这会引起许多遭受心理困扰的人的共鸣。

首先,读这些文字时,我感受到的是作者那颗敏感的心。在这种敏感与细致的地方,可能产生神经症,也可能产生真正的创造力。关键就在于“觉察”。受到遮蔽时,神经症产生了;发生觉察时,创造力就出现了。

其次,作者的文字让我感受到一种文学的魅力。文学总是这种敏感的灵魂的伙伴。日本文学理论家厨川白村称“文艺是苦闷压抑的象征”。当一个人的心灵受了伤,他的情感受到症状的遮蔽,我们就在那里发现了文学。

我一直觉得,在心理学产生之前,文学也承担了心理医治的一部分任务,现代心理学也是从文学里吸收了许多资源。我们从弗洛伊德、荣格、罗洛·梅、弗兰克尔、欧文·亚隆身上都可以看到这一点。

6

从这本书中可以看到,作者广泛吸收了当今心理治疗学派的各种方法,并把它们整合到自己的咨询实践中去,得到验证,因此在讲述怎样应用这些方法时显得颇为自信。不仅是方法,更包括他从精神分析心理学那里获得的对人类心理的洞察,也包括从人本主义心理学和存在主义心理学中获得的感悟,使他得以对抑郁症的深层根源做出分析,时而显示出自己的见地,其中涉及抑郁与完美主义、逃避等方面。在这一点上,他和直面心理学方法有许多共同的看法。

在这本书中,我们看到心理治疗的两个探索路向:一个是“朝内走”的过程,即协助来访者探索他自己,找到抑郁的内在根由,这一路向的本质在于觉察;一个是“朝外走”的过程,当一个人在内部获得了觉察,他接下来就需要朝外走,朝生活中去,不再用“等我好了,一切都将不同”来自欺,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一个人有勇气。

7

在上海举行的第二届存在主义心理学国际会议上,埃里克·克雷格(Erik Craig)在演讲中问了一个问题:“一只小鸟为什么要唱歌?”接着,他给出了这样的回答:“因为它有一首歌!”

读到王宇写的书,我想到:这本书,就是王宇的歌。因为有那样一段非同寻常的生命经历,他从中感受到自己的使命:把它写出来,让它成为自己的歌,也是为了唤起更多的人唱出自己的歌。

因为唱歌,小鸟成了自己。

因为写出了自己的书,王宇找回了他自己,也将帮助许多人找回真实的自己。

王学富 IHli+pFCSJEpFmiC1PD0/otL5vPP5FzNE7oWfEAC9dxLnDqF6+HhkeHqlPd5Hm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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