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6日,四医院正式成立感染三病区(艾滋病外科),我被任命为艾滋病科三病区主任。
艾滋病科三病区的成立使艾滋病合并外科疾病患者的住院难题得到了缓解,也使在建的广西艾滋病临床治疗中心(南宁)变成了拥有艾滋病内科、艾滋病外科、艾滋病妇产科、艾滋病中医科、传染病重症医学科、血液净化科、预防保健科、检验科及其他临床医技科室的学科齐全、规模较大、实力雄厚的自治区级艾滋病临床治疗中心。
我和我的医护团队先后收治照护艾滋病患者6 000多人,我还为其中的2 114人主刀和进行外科手术。我们手术时穿的手术服与普通手术服不同,是分体式或连体式防水衣,因为是防水面料制作,所以密不透气。手套需要戴两层,戴帽子、N95口罩,还要戴防护眼镜或面屏面罩。穿上这一整套装备,医生做手术时变得有些笨拙,往往一场手术下来,就是一身大汗。手术完成后,每一位参与手术的人的手术衣用力能拧出水来。
医疗工作者接触艾滋病感染者的体液和血液可能导致职业暴露。参加手术的医师,每一台手术均有0.03%的艾滋病职业暴露可能。骨科手术暴露风险最高,术中需要给骨折复位,使用高动力电动工具以及锐利的钻头、克氏针、电锯、剥离子等;妇产科医师、泌尿外科医师还会接触到高压的带血羊水、飞溅的尿液……
我和我的同伴均在手术中有过职业暴露,我自己曾经在手术过程中被手术刀划伤过一次,缝针时被针刺伤两次。我的经验是:冷静、不要怕疼,要反复挤压,甚至刺一刀扩口放血,然后用流动清水冲洗,再进行消毒,通过三步骤规范处理伤口,并在第一时间自服“克力芝+拉米夫定”,然后评估暴露风险和级别。风险如果在2级以上就需要服用抗病毒药预防。我那几次的职业暴露风险都不低,患者病毒载量极高,CD4水平低,合并乙肝、丙肝、梅毒感染。我按时服用抗病毒药,不和家人密切接触,和妻子解释说科里人手较少,索性就住在办公室里。药物的副作用很大,头晕、乏力、口干、腹泻、皮肤发麻、蚁行感等症状,这些我都体验过,同时要承担的心理压力确实不小。万一感染了艾滋病怎么办?妻子年轻,孩子幼小,真不知道怎样交代。最坏的打算是毅然决然地向医院辞职,和妻子离婚,离开热爱的工作和温馨的家庭,隐姓埋名。
南宁市第四人民医院艾滋病科在感控科的努力下,历年来艾滋病职业暴露的医务人员在服用了阻断药物后,完全是零感染。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生病了,就是一个病人。作为医生,要为他们治疗。这是一种责任,是人道,更是对生命的敬重。我们院外科医生的职责是为生命站岗,为了给更多患者带来希望,我愿做“刀尖上的勇士”。
艾滋病科三病区成立时,来了一名70多岁的病人,艾滋病合并消化道穿孔,肺部感染也很严重。我为他做了手术,术后的一天晚上,这名病人躺在床上大声叫唤:“我的伤口崩开了,医生快来呀!”接到报告后,我立即从家中赶来,拿了手术用的器械,就在病床边给他做了崩口缝合。后来,同事们说:“能这么做的人,内心不是一般地强大,是非常强大!就因为这个,我们很佩服他。”
有一天感染外科来了一名小患者,叫燕燕,出生才20多天。据燕燕的奶奶说,燕燕的母亲因吸毒染上了艾滋病。怀孕时,大家劝她不要孩子了,她就是不听。生下燕燕后,她就不辞而别,不见了踪影。出生不久,燕燕就得了败血症,引发严重的多发性脓肿,因为之前的医院没有进一步的治疗条件,便转到了四医院。
艾滋病科三病区的医护人员专门为燕燕制定治疗方案,我为她做手术,还亲自护理她,终于把她从阎王爷手里夺了回来。“抱来时,她哭得像猫叫似的,嗷啊嗷啊的,让人听了都心疼。现在哭声响亮,离病房很远都能听到。”黄秀金护士长说。燕燕的病有了起色,她的奶奶很高兴,满是皱纹的手握着一节铅笔头,趴在床头柜,写了一封几页纸的感谢信:
南宁市第四人民医院书记、院长、专家、医生、护士和全体工作人员:
你们好!你们辛苦啦!我是艾滋病科三病区患儿的奶奶。我的孙女叫燕燕,2013年3月21日下午转到四医院时,燕燕身体非常瘦弱,生命垂危,生下来4斤,那时只剩下3斤多了。我抱着她,就像抱着一只猫。起初她在区妇幼监护3天,做了多发性脓疱疮切除,当时无论是医生护士还是同病房的人,看到燕燕的情况都不由自主往坏处想。但我是燕燕的奶奶,我不能放弃,这是一条生命啊。我今年差不多70岁了,曾经在幼儿园教小班,我的积蓄不多,我决定用微薄的积蓄,为燕燕赌一把。让我万万想不到的是,四医院虽然不是幼儿专科医院,但在患儿治疗、护理方面并不比专科医院差。经过医生的精心治疗和护士的护理,燕燕终于绝处逢生,捡回了一条小命。在这里,要感谢的人太多了,最要感谢的是感染外科团队,如果没有他们,我的孙女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孩子又瘦又小,手臂溃烂严重,发出刺鼻的恶臭味,可是邓主任一点也不嫌弃,手术、包扎伤口、换药,全部是自己干。李雪琴和何广杰医生还送来一罐900克的进口奶粉,科里送给燕燕治疗用的,不要钱。2013年4月9日那天杜大姐带着“杜丽群志愿者服务队”也来看燕燕,还送来500块钱慰问金和几罐奶粉。杜丽群护士长亲自冲了一瓶奶,摇摇匀,然后抱起燕燕,喂给她喝。好心的人们,我永远忘不了你们的恩情。你们对燕燕的关心爱护,我将永远铭记在心里,谢谢啦!
一天晚上,值班护士打来电话:“27床腹股沟喷血!请您马上来艾滋病科三病区,快!”“压住出血点、快速静脉补液,我马上来!”说完,我就挂断电话,急忙赶出家门。感外是艾滋病外科病房。一进病房,我差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床上都是鲜血,床头柜也是点点斑驳的血迹。在班何广杰医师的白大褂及面屏溅满血污,他跪在床上,双手压住病人的腹股沟区。那是一名长期吸毒的中年男性,脸色如白纸一般,他已休克,气若游丝。“HIV感染性股动脉瘤破裂!”股动脉的血流量为每分钟800~1 000毫升,而人体的总血量不过5升。若不是何广杰医师机警,奋力压住出血点,病人的鲜血恐怕早就流干了。患者上厕所时用力过猛,造成股动脉假性动脉瘤破裂。他为了追求快感,经常不消毒就往股动脉注射海洛因或冰毒,导致股动脉感染,形成假性股动脉瘤。瘤体一破裂,就血流如注,很难止住。修复受损血管,重建血流,对病人的安危、受伤肢体的存活和功能恢复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我们立即将患者患病一侧臀部垫高,精准地阻断髂外血管、切除动脉瘤、修复破裂血管,然后缝合、包扎。
像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医者仁心,勤勉敬业,无怨无悔,我们在岗位上默默奉献自己,热情接待每一名前来就诊的患者,无论贫穷富贵、邋遢整洁,都是一视同仁。同时,我们严格要求自己,不骄傲自满,坚持以服务医务工作为重,遵守各项纪律,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树立卫健系统良好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