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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小姐，让奴婢的娘和弟弟都到府中过年。”
翡石跪在余昭面前，声泪俱下。
若不是小姐给了银子让她回家两天，她都不会发现家中的异常，母亲和弟弟，大概都要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翡石娘为了不影响女儿，瞒着翡石，即使自己生着病，也坚持自己照顾自己和幼子。
谁料翡石娘也病倒了，家里的存银早就花光了，翡石也两个月未拿钱回家，没钱看大夫，两人病情越来越严重。
余昭把翡石娘和弟弟安置在了外院，毕竟翡石的弟弟山石已经十二岁了，不能随意进出内宅后院。
“别哭了。”余昭顺手把暖手炉塞给翡石，“瞧你瘦了好多，你也不必再忧心，我已经让府医去看你阿娘和弟弟了。”
每年过年，余父会让亲信及其家属在府上过年，最迟初三，这些亲信就各回各家。
但害怕出什么问题，所有府医这几日都在府上候着。
让府医去给翡石家人看看病，倒不会产生多少花销。这段时间寻常小病耗费的药材，余府都会承担医药费。
“原本你是告过假，今日又让你回来，也是没法，如今父亲他们回府，着实忙不过来，瞧我这身边，也只有翠烟一个。”
刚站起来的翡石又扑通一下，跪在余昭面前磕头，“小姐的大恩大德，翡石无以为报，只有这条命可以送给小姐。”
翡石明白，怎么会没有人伺候小姐呢？不过是小姐想帮她一家而已。
“翡石姐姐，我要你的命干甚？”余昭让翠烟把她扶起来，安抚着她，“你家小姐只想你们好好的。”
“有什么难处只管说，我帮不了，就去求母亲，母亲帮不了，还有父亲嘛！府上总归不会不管的。”
翡石明白，小姐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又是给银钱，又是准假，现下还将她的家人接进府中。
能遇到小姐这样的主子，是她天大的福气。
“这是给你备的冬衣。”余昭指着翠烟从柜子里端出来的托盘，“还有给你母亲弟弟的冬被。”
翡石上手触摸了才知，这冬衣冬被的厚实，十分有重量。
“小姐，这……”翡石不敢置信，里面的棉花竟然这般厚。“小姐万不能将自己的份例赏给奴婢。”
“奴婢不能要！”
翡石万不敢接受，她已经受了小姐天大的恩惠，不能再向小姐索取。
“想什么呢！”余昭打趣笑道，“这是我以往的衣服，拆了做的。”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她要做的就是雪中送炭，以最小的投入，换取最大的回报。
“翡石姐姐，冬衣一定要穿，不要想着匀出棉花来做什么，万一你病了，可遭罪的是小姐，小姐可经不起折腾。这样就对不起小姐一番心意。”
翠烟不放心地叮嘱，本来今年冬衣就不够厚实，瞧翡石姐姐身上的袄子，不知道抽了多少棉花出去，看着就冻。
“我记下了。”翡石眼眶包泪，视野模糊。她认出这是翠烟的针脚，甚至有些是小姐的针脚。
余昭轻轻吹了吹手中的热茶，抿了一口，对还在眼泪哗哗的翡石道：“先去换上。”
可别冻病了，跟着老娘和幼弟一起倒下。
戏台搭好了，而戏还没开场，那不就浪费了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
她还等着看戏呢！
房间只剩两个人，余昭放下茶盏，让翠烟把窗户支了个缝儿赏雪，她拉着翠烟围在烤炉旁烘手。
烤炉上面的蜜薯皮开肉绽，飘出甜蜜的香味。
窗外雪花飘飘，如鹅毛飘洒，画面唯美至极。
如此大雪，都说是瑞雪兆丰年，可惜这一场雪，不是瑞雪，还是灾祸的开端。
这一年的大雪让多地遭受冻害，从此强盛的北襄王朝开始不断出现天灾人祸，呈现衰落之相。
而北襄王朝已经存在了五百年之久，久盛不衰，周边各部落国都自愿为附属国，王朝的每任帝王也是不可多得的明君。
可偏偏这一代，出了个追求长生，期待不老不死永坐帝王之位的君主。
早年还好，算得上是守成之君。
但不过十年，帝王开始变得堕落，享受奢靡，耽于美色，甚至动用军队，在各地搜寻长相美丽的年轻男子或女子进宫。
也是北襄根基强大，受得住这位荒唐君王的折腾。
身体很快被掏空，生机流逝的恐慌让这位帝王戒掉荒诞的爱好，开始追求长生，命令国师寻找长生之法，耗费大量人力物力。
国家国家，国也是家。上梁不正下梁歪。下面的官员有样学样，大都不再为国为民，变成为自己的贪欲而活的贪官奸臣。
整个社会逐渐处于动荡不安的局面，百姓受到过分压迫，生活艰苦，所以各地才会不断出现匪患，有暴乱出现。
当然，在京中奢靡之风更甚，例如余昭的母亲苏氏就是一个典型。
余昭摸着手中暖和的抱枕，舒服地眯了眯眼，张嘴吃下翠烟喂过来的的烤红薯。
还真是舒服，怪不得那么多人逐权逐势，可不就是为了过上这般安逸的生活。
可余昭在苏氏的手下，已经过得很是寒酸了。
完全比不上京中或是地方上的只手遮天的官员家眷的日子，而对比底层人民，余昭过的已经是不可求不敢想的日子。
完全不敢想像那些上层人过得有多奢靡享受。
余昭父亲余世成，并不受当今君上重视，不过念他剿匪有功，给了一个将军名衔，逢年过节赏些看起来高大上，实则不值钱的东西。
余世成一家又被余氏本家排除在外，将军余府实则就是个外面光内里穷的虚架子。
掌管全府的苏氏又最是喜好奢靡享受、听他人吹捧，府中的银两都被拿来充了面子，或者置办了她和她两个儿子的行头。
大头还是都花在了苏氏身上，一套衣服中的薄衫，大约是余昭一年的花销。所以家里的铺子田庄以及苏氏自己的嫁妆全是空壳。
这也是余昭死后才知道的事情。
像府中下人的月银也是常常拖欠着，每年冬日的冬衣内里棉花也是一年比一年少，苏氏真是既会做面子，又很擅长克扣钱财。
一句话，现如今底下的仆从，他们对苏氏的怨气早就聚集成团散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