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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喊她情哥哥的那一声，酸的人牙倒。
这一幕让余昭产生心理以及生理上的不适，此刻她嘴唇抿紧，面部紧绷，一股强烈的呕吐感席卷而来。
主要是她想起了前世，她的丈夫和那些不男不女的人，在她面前忘我的行为。
“小姐，这！！！”
翠烟低声惊呼，目瞪口呆，满心满脑都只一个想法——简直伤风败俗！
翠烟今年刚满十二岁，像她一样的小丫鬟，在府中会有管事嬷嬷进行教导。
在男女之事方面翠烟也略知一些，尤其是嬷嬷强调过不能与外男过多接触，更不能私会。
所以翠烟很难想象一起受过教导的碧水姐姐，此刻悄悄避开人私会外男。
而且像她们这种家生子，她们的一切，包括婚事都属于主家，只有主家才能给他们指配婚事。
若是父母根基深厚，兴许他们能活得好些，婚事也可能有转圜的余地。
“嘘！”余昭示意翠烟安静，两人静静地看着。
碧水私会的男子名叫陈盛俊，是他的表哥，二人从小相识，互生情愫，到了年龄就开始考虑婚嫁的事情。
问题就出现了。
碧水一家是余家世代的奴仆，更忠于余家家主的命令。碧水的父母被家主安排在花姨娘那边做事。
碧水却被安排到了余昭院里伺候，颇有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昭告感，苏氏自然也是看不惯的。
后宅的事又归于苏氏管理，所以这婚事必须苏氏松口同意才行。
问题的关键就是苏氏不松口，借口余昭身体不好，年纪又小，碧水是照顾惯了的人。放人走了，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人。
这事儿就拖了半年之久，导致翠烟已经过了十五岁还没订婚。
余昭把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估摸着两人也不经常见面，一见面才会说这么多。
又过了一会，余昭见这对有情人开始难舍难分，便知道这场会面接近尾声。
在这冰天雪地里，她也被冻得不行，带上翠烟就先离开了。
摘星苑，房间里。
“来，姑娘，喝完热汤暖暖身。”
莫姑姑最爱给余昭煮些对身体好的汤汤水水，在她老家，女人多喝汤水很是滋补。
尤其是现在和侄女儿相认后，莫姑姑做的花样更多了。
翠烟小丫头也有份，冻得走路都不利索了，一碗热乎的下肚立马暖呼呼的，心情也放松了很多。
刚刚撞破男女私会的场面，给翠烟的打击有点大。
虽说如今男女大防没有前朝那么严，但是碧水的情况不太一样。若是被抓到，主家是可以直接打死碧水和她情郎的。
“小姐，垫子。”翠烟见小姐要躺下，赶忙将一个软垫放在太妃椅上。
虽然现在屋里的椅子凳子都裹上了毛毯，但翠烟下意识地想让小姐更舒服。
余昭把整个背脊贴在太妃椅上，慢慢地喝完热汤，有些被冻僵的四肢终于暖和过来。
望着窗外的雪景，余昭的思绪慢慢发散。
她如今太弱小，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也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像一片小雪花，不起眼还很容易被融化。
目前她也就是一片小雪花，没有实力，没有任何威胁。
如同瞎子聋子瘸子，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这样改不了她的结局，更报不了仇。
若是雪花不断地下，堆积起来到达一定程度，就会发生质变。
现在，只能从身边的翡石和碧水作为突破口。
碧水比余昭晚了一刻钟回来。
“小姐，”碧水冻得发抖，似乎听到了牙齿打颤，“奴婢半路碰上二公子的书童了。”
翠烟这边刚将大厨房那边送来的养生汤倒掉，又听到碧水的说话，心里止不住地发虚。
“碧水姐姐，你怎这般晚才回来？闹肚子这么严重，要不去看看大夫？”
碧水没好气道：“呆子，刚还说呢！半路碰到了人，说了会话。”
“翠烟，把窗打开透透风，再端盘蜜饯来甜甜口。”余昭练着字吩咐道。
“小翠烟，顺带给你碧水姐姐我带碗甜水暖暖身。”碧水笑着揪住拎着药盒要出门的翠烟。
翠烟点头没说话，等碧水一松手，一溜烟跑了
“这丫头，毛毛躁躁的。”碧水点评道。
“二哥可有事找你？”余昭收笔搁在笔山上，目光移开纸扫向碧水。
“回小姐，是二公子让冬生小哥托奴婢给小姐带了东西。”冬生是余二郎的书童。
说话的功夫，碧水已经把一对红宝石做的珠花递到了余昭眼前，水葱般的手指冻得发红了。
“嗯，多谢二哥了，”余昭眼神停留了几秒。
这对珠花的款式和色泽非常亮眼，俏皮又美丽，宝石制成质感非凡，与苏氏平时制备的首饰完全不同。
余昭一看就心生欢喜，可又怕余二是又对她生了什么新的恶趣味，用珠花做诱饵等着她上当。
“放到梳妆盒去，将前些时候我缝得的鞋垫子送去，母亲大哥三弟的那份一并送了。”
余昭是有女夫子的，刺绣、丹青水墨、插花、习字念书等等，学的东西不少。
最主要的就是学后宅的事，读书习字也就是能认字，读《女训》、《女诫》一类的书。
不过从前是没有的女夫子教她的，苏氏也不送她去余氏本家的女学。
大约是听得吹捧太多，若是余昭不会点东西，维持不了这些场面功夫，苏氏这才请了女夫子。
渐渐地，余昭会的东西多了，就会做些家人可以用的小物件，这样既完成了夫子布置的作业，又讨好了一家子人。
好像这样就能得到她前世所期盼的家人亲情，温暖关怀。
思及此，余昭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嘴角微勾，轻嗤一声。
*
深冬时节，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年三十快到了，余家的主君也快回家了。
近十年来，匪患不断，余世成因擅剿匪，常年在各地剿匪，扑灭还未成型的势力苗头。
腊月二十七那天，探马先一步到家，将余世成抵京的消息带回。
这天天微亮，下着小雪，余昭就得起床了。
“小姐，”莫姑姑站在床前，看着小姑娘日渐红润的脸颊，心中就生出难以言表的欢喜。“快起了。”
“待会儿主君便到了，记得多和主君说说话，主君心中才会挂记小姐。”
莫姑姑把人半抱起来，一边哄她起床，一边嘱咐她要与父亲多亲近。
唉——
莫姑姑心里叹气，她的小姐明明是将军府的小幺女，可为何母亲不疼，父兄不待见。
翠烟拧好了帕子递过去，莫姑姑接过麻花一般的毛巾，一展开瞬时热气腾腾，下一刻往余昭的脸上去了。
碧水在梳妆台忙活，左右看了一眼，房里竟少了个人。
碧水想起翡石家里老的小的都病倒了，估摸又告假了。
这下翡石的活儿又落到了碧水身上，她不满地小声嘟囔，“翡石这妮子咋不把月银分我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