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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到初三，是余府最忙的几天。
过了初三，全府上下都闲下来，底下的仆从也都轮着休假，过一过节日。
初七这日，轮到莫桑休假，终于得了空闲，揣上了近些日子从姑姑和余昭那里得的银钱上街去了。
莫桑逛了一阵，买了一些零嘴，又忍痛买了半斤卤牛肉和一斤炒花生，再买了两件厚实的冬衣，钱袋子便见了底。
然她没有听余昭的话，多换些炭火。她跟人合住在一间屋里，且不说不划算，还懒得解释这买炭的银子何来。
回府后将东西放好了，莫桑便提着半斤卤牛肉和炒花生去了外院。
“马叔！”莫桑到了马厩，远远地就喊在马厩喂马的中年男人。
此人正是老马，他放了草料拍拍手和衣服，朝莫桑慢慢走去，不注意看，不会发现他其实有些瘸。
老马多亏了姓马，当初才占了便宜，领了这喂马的差事。他双手互插进袖子里，耸肩看向栅栏前乱蹦乱跳的年轻姑娘。
“滚滚滚！谁是你马叔，少套近乎！”
寒风刮得呼啦呼啦响，抽在人脸上生疼像是大耳刮子，老马不仅双肩耸得更拢，还抽出一只手，揪下鼻子流出来的鼻涕甩在地上，在衣服摸了一把。
莫桑被恶心到了，寒风一吹，她身体更忍不住抖动两下。
“马叔，”莫桑说着就往栅栏里面走，“我是莫桑啊！那个烧火丫头啊！”
“说话就说话，走远点！离主君的马远点。”老马心里暗道，这些小把戏他看多了，想把他的差事撸下来，没门儿！
莫桑没敢继续靠近，害怕对方擦过鼻涕的手招呼到她身上。
“马叔，你忘了？！之前婶儿经常领我来吃饭！我呀！莫桑，烧火丫头！”
莫桑把手里的东西举起来，“我啊找到我姑姑了，现在有机会报答了，特意给您买了肉来看你！”
“啊……”老马好像有些印象，前两年那死婆子好像总领个毛丫头回来吃白饭，“长这么大了啊？”
“马叔，你记起我啦？唉，我们进去说话吧，这外面真冷！”
“走吧！”老马语气凶巴巴，但转身示意莫桑跟上，去马棚那边。
进到马棚，侧边有个小桌子，老马坐下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牛皮纸袋，拈了两片肉进嘴。
香！
就是这天气，肉也冻得太冰了，要是有烧酒就再好不过。
老马吃得摇头晃脑，又急忙剥了花生吃，心里还是那个想法：真想喝上一口酒。
不过他已经许久没有喝过，该说不说，喝酒误事，那年就是喝多了，一拳打在老婆子脑袋上了……
“哎哟！”莫桑在高高的栅栏边上惊奇道：“马叔，您养的这马真俊啊！毛光水滑的！”
“离远点，这可都是将军的爱马，要是出了问题，你就死定了！”
老马恶狠狠地威胁完莫桑，又抛出两颗花生米用嘴接住，脆香的花生一颗皆一颗不带停。
“唉，不敢不敢，我，我就是看着这马儿养的真好，心里高兴，竟然是我马叔养的，马叔真厉害！”
“马叔，我绕一圈看看，养得可真好，以前在别家干活儿时，没见过养这么好的马儿！”
莫桑拍着马屁，手里已经倒好了药粉，笑眯眯道：“马叔你慢慢吃，您要爱吃，下回我有钱了，再给您买，多亏了您和婶子，才有我今天。”
“哼！”老马不接话，只顾着吃牛肉和花生。
对莫桑的吹捧，他全部接受，也不看看他是谁，这马儿的习性，他可清清楚楚，有谁能比他养得更好。
莫桑绕着马厩走了一圈，尤其是食槽多停了一会儿，假装看着那些乱喷气儿的马头啧啧称奇。
直到手里的药粉撒完了，她检查了一下槽沿上没有遗留药粉，便走到老马面前道：“马叔，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下回我再来看您。”
“走走走！稀罕你来看……”老马吃饱喝足，脚翘在桌上，随意在地上捡了根小棍儿剔牙，对莫桑走或留都不在意。
不过看到桌上散着的花生米，老马心里痒痒，总想喝上一口酒。
再过几日休假，他得去搞点酒，整上两口！
莫桑抄着手，冒着寒风直接回了自己的住所，并未去摘星苑。
三日后，初十。
余世成十五后便又要出门，初十这日便开始打点收拾。
陈姨娘也就是翡石，如今成了姨娘，有了自己的院子，名为流云阁。
余世成这些日子大多数时候都待在流云阁，与其耳鬓厮磨，缠绵悱恻，完全沉醉于美色之中。
“将军，您还不起？今日不是要外出赴宴么？”
翡石相貌本就艳丽，如今做了姨娘，不再如以往那般畏畏缩缩，胆小谨慎的样子，反而妖妖娆娆，目光勾人夺魄，似那话本妖精。
“夫人已经派人来催过了。”
翡石趴在余世成的身上，手指在他肌肤上游走，说话间气流全部喷洒在了对方颈部。
大约是经历了一番，翡石对苏氏产生了一种恨意。她安分守己当婢女，却被苏氏明里暗里刁难。
不就是因为这张脸么？她的弟弟和母亲险些就死了，她的家也就散了。
做了姨娘之后，才知下人的命有多低贱，想要让医师救一个人多容易，药材也不是那么难得。
余世成并未睡着，他一把抓住正在作乱的手，声音低沉磁性：“别闹。”
翡石顿时羞涩起来，虽然对方的年龄比她大了一倍，但相貌算不上老，稳重又有魅力的将军，换作谁都会沦陷。
正当两人意乱情迷之际，门突然被敲响。
“何事？”余世成冷冰冰的声音似要穿过门板，杀死那打扰他兴致的没眼力见的人。
“将军，战马，战马不知何故长鸣不止。”
外头的是余世成的亲信，单膝抱拳跪地朝屋内报告：“看马的人死了。”
余世成听后，神色立刻变了。
他坐起身，立刻穿衣服，翡石不敢多说什么，也帮着穿戴。
余世成站起身，张开双臂，任由翡石穿衣整理，眼神锐利地望向门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