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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二听罢扔了绣绷，觉得没意思。
明明就不乐意，嘴上答应倒很快。要真心给他，怎会答应给他这个破烂布绣的？
生了这一场病，余昭这丫头比往日还没有意思，不眼巴巴地喊二哥哥，也不张嘴反驳他了，比以往更闷。
事事都应好，显得他无事找事。
余二毫无预兆黑脸，也没再和余昭说一句话，拍拍屁股就走人。
翠烟和碧水面面相觑，二公子脾气果然还是这般独特。
“小姐，二公子怎么突然走了？”
翠烟见人走了，连忙跑去关掉大敞着呼呼灌冷风的门，“小姐冷么？喝口热茶。”
“他有事吧！”余昭重新做回自己的摇椅，碧水三两下收拾好方才余二动过的东西。
余昭静静地喝茶，望着窗外余二主仆二人离开的背影，手指扣在茶盏底部默默收紧。
像余二这种人就不要搭理，不然他顺杆爬，就难处理了。
*
苏氏所住为后宅主院，梧桐院。
“小姐，站稳了。”
余昭顶着水碗，面前站着陈嬷嬷手持戒尺，一双细长的眼充满不怀好意的精光，眼尾笑出层层细褶子。
“恕老奴无礼了，只是夫人交代，今日您得站满半个时辰。”
陈嬷嬷说完，那戒尺就挥到了余昭脊背上。
这老东西打人有一套，戒尺打在皮肉，似乎皮开肉绽火急火燎般疼痛，但不过几个时辰，再看被打过的地方，连红痕也没有了。
余昭却是没有力气应付陈嬷嬷这老东西，她已经站了两刻钟，不止得保持水碗不掉落，还要维持仪态优美标准。
当戒尺落到身上，余昭身体一颤，额头和鼻尖都布满汗水，死咬牙关发出喀嚓的声音，才勉强维持住了身形，水碗才未掉落。
在此之前，她还进行了一个时辰的坐、行、倒茶、饮茶等仪态动作的训练。
除去生病、入宫小住的日子，这些事情也是余昭每日必做的，而且都在陈嬷嬷这老东西的监视之下执行。
大约是苏氏被翡石之事气狠了，不过才大年初五，就将她拿来泄愤，往年会在十五之后，才会让她每日到主院练习。
看来苏氏的确是忌惮翡石的美貌，心中的嫉妒愤恨已然是藏不住了。
思及此，余昭身体好受了些，重新维持住了标准的站姿。
“陈嬷嬷，小姐的养生汤好了。”年轻女侍端着药走近，一股浓厚的药味席卷而至。
“先温着，小姐，正站规矩呢！”陈嬷嬷又从上到下打量余昭一遍，让女侍把药搁在一边。
“……”余昭闻到那药味儿，胃里顿时翻江倒海，难以忍受，她也实在憋不住了，弓背前倾发出一声：“呕……”
陈嬷嬷见此眼神漠然凌厉，转身抬手，手中的戒尺高高扬起，嘴里喊道：“小姐，不可……”
“咚——”余昭却倒下了，没有给陈嬷嬷教训她的机会。
余昭可不是装的，原本折腾了一两个时辰，身体就非常的不舒服了，那股药味引出了恶心感，顺理成章地晕了过去。
况且在此被陈嬷嬷盯着，那碗药非喝不可了。
陈嬷嬷把戒尺拍在桌上，一个跨步跨到余昭身边抱起来，低哑的声音吩咐紧张到抖了一下的女侍，“去叫人！”
陈嬷嬷伸手用大拇指指甲，狠狠地掐余昭人中，足足掐了好一阵，松开一道深深的引子显得余昭格外好笑。
还真不是装的。
余昭昏过去前，鼻下传来的疼痛强烈至极，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这老东西手劲儿可真大。
还好她是真晕。
*
余昭再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她的摘星苑里躺着。
她浑身上下瘫软无力，一根手指也不想动。是有好长时间没去苏氏院里站规矩了，今日的时间也确实久了些。
床头上的粉色的床幔微微飘动着，余昭盯得出神，床帐外，碧水和翠烟小声交谈的声音传入耳朵。
“小姐怎么还没醒？”翠烟轻声道，害怕将人吵醒，“大夫说睡一觉就好，这都下午了，早膳午膳小姐都还未用呢！”
翠烟想到养生汤药早就备好，颇有些发愁。
“大夫都说没事，用不着操心小姐了，咱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罢！”碧水努努嘴随心道，手上正仔细地擦拭完蝴蝶宝石璎珞，放入妆匣中。
“唉，没心没肺的人，总要比别人满足些。”
碧水望着一脸不解的翠烟感叹道：“你我好在有主家庇护，还能活得好好的，今年京都都有好多人都冻死了。”
“啊？！”翠烟语调上扬，十分惊异，京都竟然都冻死好多人。
余昭来了兴致，想听听碧水接下来会说什么。
“嗯！”碧水老神在在，神神秘秘地又道：“还好，我们在小姐身边伺候，就连咱们府上，有好多人，炭火都不够呢！”
“那不能吧？”翠烟虽然只是府中的小丫鬟，却也知余家不同于一般人家的，“刚入冬，夫人便发了冬装，每月都可领炭火呀！”
“那谁知道呢！”碧水微微打了个哈欠，小姐房间炭火足，暖洋洋的让人想睡觉。
翠烟不信碧水说的，反驳道：“今日与小姐去夫人院里，我见圆花姐姐都领了好大一筐灰花碳。”
圆花是苏氏院中的粗使丫鬟，平素余昭在站规矩时，翠烟等在外面会与圆花这些粗使丫鬟聊天。
“那是夫人院中，听我爹说，外院的都快冻死了，”碧水停顿，见翠烟懵懂无知的样子，干脆道：“哎呀我跟你说这些干嘛!”
“你看着小姐，我过去歇一会儿。”
贴身丫鬟都可以轮流去值守间休息，值守间靠着余昭的房间，地龙烧的旺，值守间里也很暖和。
余昭在关门声后，等了一会儿后，唤道：“翠烟。”
翠烟立刻上前将窗幔挂起来，扶着她起床，穿好上衣，“小姐，您先喝点水。”
“将药倒了。”
正好现下无人，要倒掉温在小炉子上的养生汤，此刻是最好的时机。
翠烟又忙去端药，似做贼心虚一般，先左右前后观察一番，再把药倒了，赶紧把窗开了个小缝透风。
“小姐，莫姑姑刚去膳房拿吃的，饿了先吃糕点。”翠烟见余昭摸着轻轻摸着上嘴唇，以为她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