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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鼓声厚重，绵长深远。
余昭随众行跪拜大礼，匍匐在地上，余光能看见皇帝和皇后经过。
“众位，免礼。”
大厅很大，皇帝的声音发虚，很快消弭在空旷的大殿，听得出肺不太好。
余昭她们的席位靠近大殿门口，根本听不清前面的话语声，周围人起身，她也跟着起身。
周围没有人动，她也不动，也没人说话，只偶尔有人喝口水，静静地等待下一个环节。
前面有声音时不时传出，大概是皇宫贵族们，在互相祝愿，举杯庆祝盛大的节日。
约摸过了两刻，在外寻找长生不老药的国师从外地赶回，立刻参宴，如同上一世一样。
碧水新倒了冒热气的茶水，余昭捏着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望向殿口出现的剪影。
“国师携弟子羽参宴——”
常年带着半张云纹面具遮住左脸的国师，如记忆中的一样，穿着宽袖长袍，手持长而黝黑的手杖，神秘且渗人。
国师常年在替皇上找到长生不老秘法或圣药，常年不见踪影，非常神秘。
往年国师出现，虽身形消瘦，却背脊挺立。如今却不似余昭前世记忆中一样，步履轻快，潇洒神秘，反倒佝偻着腰背，似乎经历了很多事。
余昭放下茶杯，全部的目光放到了国师身后身穿大红色衣服的少年身上。
这是国师弟子，羽？
上一世有这个人的出现吗？
随着人影走近，余昭微低下头，目光收敛却还是紧紧追随。
少年长了张雌雄难辨的脸，精致漂亮，可毫无表情的脸，像是没有生气的死尸，破坏了整体美感。
上半部分头发编了许多精巧的小辫子，全部头发拢在一起扎成一束高高的马尾，随着步伐，扫荡在宽腰带勾勒出的腰上。
腰带上挂着许多奇异的饰品，有些泛白的似乎是什么骨头制成，令人心生寒意。
左右前后都是关于国师弟子话题的议论，余昭心绪微动，右手食指轻轻敲着桌面。
这位国师弟子，她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可惜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世上也没有重活一世的借鉴例子，有也不过是话本杜撰，或者真正重活一世的也不敢广而告之。
余昭不知重活一世，变数太多是不是好事。
原本杳无音讯的人，如今好好还在她身边，还出现了未曾有过的人物。
不过很快，余昭想通了，应该在意与自己有关的变动。况且她重生后做出不同的抉择，也会导致与上一世不同的结果。
宴会进行到一半，苏氏已经和周围的夫人搭上话，融入了她们的圈子。
余昭也与其他小姐偶尔说一两句话，似乎母女俩处在其中都很轻松愉快。
这个时候，前面穿着统一水红色轻纱舞衣表演的舞女们，与琵琶乐师们纷纷退离大殿。
新的节目开始，缓慢且富有节奏的鼓声响起。
随着节目的主角登场，鼓点变得急促细密，余昭看清了踩着鼓点而来的人，正是苏家苏菀。
正值二八年华的少女，稍稍一打扮，便是倾国倾城，纤细的腰肢随乐器编钟的加入逐渐扭动起来，让人移不开眼。
余昭看不真切对方的舞姿，远远地瞧着，舞步生莲，却又不失力量感，长长的水袖甩的利落好看。
“苏菀……”
所有人都被苏菀吸引了目光，场上寂静，余昭离苏氏最近，听清了对方的呢喃。
余昭猜测，苏氏应当在追思当年的自己，也曾在宴会上，如此大放光彩，惹人注目。
一曲舞毕，全场喝彩。
“母亲，女儿出去一趟。”
苏氏正失魂落魄，也没阻拦，只是叮嘱了句，“早些回来。”
余昭提裙起身，绕到席位后边，穿戴好披风往外走去。
“小姐，咱们去哪儿啊？”碧水瞧着这走的方向也不是去宫厕。
“净手。”余昭故意走岔路，赶着记忆中与前世友人方知意第一次相识的地方走。
碧水心中犯嘀咕，却没再说什么跟着走。
皇宫很大，苏菀似乎是迷路了，此刻已经离宴会大殿很远了，便在路边让女侍带路，女侍带着主仆二人往回走。
“你还敢瞪我！”
走到离宫厕不远时，旁边的树丛传来骄横的声音。
“你那死人娘骨头都怕是烂掉了，还成天拿着个香囊喊娘，有什么意思？真不要脸，还跟着我母亲来参加宫宴。”
“一个低贱绣娘的女儿，呵，还真当你我是姐妹，卑贱的血脉有什么资格！你就不该存在……”
和上一世一样，方知意那同父异母的妹妹嘴比宫厕的茅坑石还臭。
“这位姐姐，稍等。”余昭有些心疼方知意，出声让女侍停下，转头朝那树丛大声道“谁在那儿？！”
前世她与几位交好的小姐结伴如厕，同样撞见了这场景，余昭不顾阻拦挺身而出，替方知意说了几句话。
那欺负方知意的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母亲是伯爵家的小姐，与余昭算是结了梁子，没少被针对。
后来苏氏知晓此事前因后果，也狠狠地惩罚了她。
可以说，余昭插手这事，没有得到丝毫好处。
谁知道后来，余昭陷在太子府早逝，只有方知意时常祭拜，甚至怀疑她的死有蹊跷，妄图查清真相。
余昭的魂魄飘在京都十年，只看见了方知意一个人的真心。
余昭她们站在远处，而女侍提着灯笼站在前面，欺负方知意的几人惊慌中以为是宫中贵人，害怕惹出祸端，立刻跑了。
“多谢这位姐姐，”余昭浅笑，扣下衣服上的两颗红宝石，对女侍表示谢意，“还请姐姐不要对第四人提起此事。”
“小姐客气了，奴婢不过是帮小姐带路。”
女侍确定余昭不再需要带路后，揣好宝石转身走了，目睹全过程的碧水，却感到十分讶异。
这是她认识的那个小姐么？
余昭赶忙从碧水手中拿过灯笼，快步走向声源处。
“小姐，等等我……”
作为光源的灯笼从碧水手上离开，瞬间，空旷的宫廷园林让她感到一阵恐惧，立刻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