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 古为官就有不畏上、敢于当面叫板者,晋人庾纯就是这样一个牛人,敢与贾充对着干。
贾充何许人也?西晋开国元勋,曾参与弑魏帝曹髦,深得司马氏信任。后来,他又做了晋武帝的亲家,地位显赫,权势熏天,结党营私,打击异己,因此朝野上下对其憎恨不已。
《晋书》记载,贾充宴请朝中官员,其他人都早早来到,只有庾纯姗姗来迟。贾充认为庾纯对自己不尊重,生气地问:“君行常居人前,今何以在后?”你以前都是走在队伍前面的,今天怎么落到了后面?
贾充这话是在讽刺庾纯,因为庾纯的祖辈做过伍佰,即军队中极小的官,站队时总是站在前面。庾纯也不示弱,回答道:“旦有小市井事不了,是以来后。”意思是因为市场上有件小事需要处理,所以来晚了。这是以牙还牙,在嘲讽贾充的祖先做过管理市场的小吏,官位也很低。
两人间的争斗还在继续。轮到庾纯敬酒,别人都喝了,唯贾充不喝。庾纯说:“长者为寿,何敢尔乎!”意思是我年纪比你大,你怎么这么没礼貌?贾充说:“父老不归供养,将何言也!”即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敬老,你父亲都八十多岁了,你咋不回家奉养呢?
庾纯因此发怒道:“贾充!天下凶凶,由尔一人。”现在天下这么乱,都是你一个人引起的。”贾充说:“我辅佐过两位皇帝,立下汗马功劳,有什么罪过而让天下大乱?”庾纯毫不示弱,撂出一句狠话:“高贵乡公何在?”
“你把高贵乡公弄哪儿了?”这句话一下子揭开了贾充心中最大的伤疤。高贵乡公即曹髦,是魏文帝曹丕的孙子,就是愤愤说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那位,在皇位上不甘受屈辱,奋起反抗,结果被杀,指使人杀死他的就是转投司马氏的贾充。
贾充与庾纯也属于一个小圈子,因为一个酒场,两个人彻底闹翻了。贾充恼羞成怒,上表说自己要辞官。庾纯直接将官印上交,并且自己弹劾自己“宜加显黜,以肃朝伦”,结果他如愿以偿,被免去了官职。
名士庾纯,以其学问广博和为人讲大义而著称。他依礼法为准绳,虽未在权谋中获得绝对胜利,但他的坚持和深厚也为自己争来了一席之地。
庾纯是个硬骨头,也是个直筒子。他不会写匿名信,不会暗中使绊子,而是就这样据理力争,以礼法硬刚。
齐王司马攸才品皆好,为了亲哥哥武帝司马炎出了不少力。但昏君司马炎听信小人谗言,对司马攸几番折腾。司马攸拖着病躯只能离开都城。庾纯看不下去了,便直接去讽刺皇帝:洛阳如此之大,为什么容不下一个亲弟弟,让他离开不是催其死吗?庾纯拂袖而去,三天不吃不喝而亡,司马攸也因病离世。
庾纯如此,何其血性和正直!
为这个硬汉子喝采,为这个直汉子叹息。古往今来,历朝历代,实际上都非常需要这种品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