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戎是魏晋时期的名士,是“竹林七贤”中年龄最小的,也是门第最高的。
王戎与老婆打情骂俏,团结得很好,成语“卿卿我我”即出自这对夫妻。因母丧离职,王戎不拘礼制,守丧期间饮酒吃肉,或观看下棋,而容貌憔悴,持杖才能行路。王戎的父亲去世了,很多人来“随份子”,王戎一概不受。王戎的儿子死了,他哭得超出想象。
王戎喜欢亲近阮籍这样的名士。他曾经与阮籍共饮,当时兖州刺史刘昶(字公荣)在座,阮籍因为酒少,斟酒时没有给刘昶斟,刘昶也不怨恨。王戎觉得奇怪,以后问阮籍道:“刘昶是什么样的人?”阮籍回答说:“胜过公荣的人,不可不给他酒喝;不如公荣的人,不敢不与他共同喝酒;只有公荣可以不给他酒喝。”王戎经常与阮籍等在竹林游玩,有一次王戎来晚了。阮籍说:“俗物又来败人兴致。”王戎笑着说:“你们的兴致看来很容易败了。”在阮籍的口中,王戎不是清流,而是俗物。
王戎是个与时舒卷之人,以为晋室已乱,仰慕春秋蘧伯玉的为人,随波逐流,无刚直之节。自从掌选才任官之职,不曾擢拔出身寒微之士,退黜徒有虚名之人,只是随时势而沉浮,在官门中选官调职而已。不久拜为司徒,虽总三司之权,而委事于僚属。常私人乘小马从便门出去游玩,见到他的人不知道他竟然是三公。他原来的门生故吏多升为大官,路上遇到他就要避开。
作为顶级豪门,不差钱的王戎的吝啬颇让人不解。他为人好兴财利,园田水碓周遍天下,积货物、聚钱财不计其数,常自执算筹,昼夜计算,常嫌不足。他自己连吃穿都舍不得,天下人都说这是他的不治之症。女儿出嫁给裴頠时,向他借钱颇多,很久没有归还。女儿回娘家,王戎冷面相对,女儿赶紧把钱还给他,王戎才释然。一个侄儿要结婚,王戎送给他一件单衣,结婚后又把这件单衣要回来。他家种的李子好,常卖李果,怕别人得到自家的好种子,卖时总在果核上钻个孔。看来,王戎很有“专利”保护意识。
王戎又有鉴识人的慧眼。认为山涛如璞玉浑金,人人都羡慕其为宝,但不知可以做成何器;王衍神姿高远,如瑶林玉树,自然是尘世以外的人物。王戎认为裴頠拙于用其长,荀勖善于用其短,陈道宁如长竿高挺。族弟王敦有高名,王戎讨厌他,王敦每次去看望王戎,王戎总是假托有病不见他。后来,王敦果然叛乱。
可以说,王戎既享朝端之富贵,更存林下之风流,该占的便宜,几乎都占尽了。但人生总有遗憾。他经过黄公酒垆下,回头对后车上的门客们说:“我昔日与嵇叔夜、阮嗣宗在此畅饮,在竹林一起游玩的朋友我也算最末一个。自嵇、阮去世,我便为时务所缠扰,今日旧物都在眼前,而人却如远隔山河了。”
王戎是一个对亲情、友情和爱情非常重视和爱护的性情中人,他为了家族的利益不遗余力,为本家同宗之人做出了很大贡献。王戎情商、智商高,家庭好,会做官,有功劳,善相人……可谓当时的“人上人”。
但是,王戎吝啬到偏执,同时他既当大官,又做名士,是“竹林七贤”中在从政路上最顺利也是走得最远的一个。因为他不该有的近乎不可理喻的抠门和利己,因为他为了自保而不时做出非常行动的状况,很多人对他褒贬不一,有人认为他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
生逢乱世中,万事眼前过。王戎或许是一个当世最聪明的人。他的吝啬给人以一种拘小节、不能成大器的假象,是否为了自保?他跳入粪坑装疯卖傻不进入危局,是否为了自保?他或许有常人的缺点,但他更有常人没有的优点。他吝啬但取财有道,他一直从政但决不站队。想通这些,一个真实、立体、生动、丰满和通透的王戎的形象就出来了。“竹林七贤”中的其他六人可以视为理想主义者,而王戎是现实主义者与理想主义者的成功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