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 说新语·容止》篇里有则床头捉刀人的故事,充分反映了曹操的奸雄本色。
魏武将见匈奴使,自以形陋,不足雄远国,使崔季珪代,帝自捉刀立床头。既毕,令间谍问曰:“魏王何如?”匈奴使答曰:“魏王雅望非常,然床头捉刀人,此乃英雄也。”魏武闻之,追杀此使。
曹操将要接见匈奴使者,自认为相貌丑陋,不足以在远方国家的使者面前称雄,便让崔琰来代替,自己就握刀站在床榻旁。接见过后,派间谍去问道:“魏王怎么样?”匈奴使者回答说:“魏王高雅的仪容风采非同寻常,但是床榻旁的握刀人,才是真英雄啊。”曹操听了这话,派人追杀了这位使者。
曹操统一北方后,声威大振,各游牧民族部落纷纷依附。匈奴派使者送来了大批奇珍异宝,使者请求面见曹操。
曹操明白,他个人的形象关乎国家的形象,没有一个高大上的形象代言人不行,不然难以震慑匈奴,便让体态雄伟、相貌俊美的美髯公崔琰假冒他,自己扮成侍卫在侧,也能够更好地看看对方的动向。
曹操认为这个匈奴使节眼光如此锐利,绝非等闲之辈,将来会是个厉害人物,如此人物辅佐匈奴一方恐于国于己皆有大不利,出于谨慎,便杀之。
匈奴使者眼光那么毒,肯定是人中龙凤,睿智异于常人,但怎能在异国他乡轻易地把自己“暴露”,以致惨遭被杀之祸呢?毁掉自己的是自己超级敏锐的洞察力,一个超级奸雄包容他有可能成为心腹大患?聪明还是藏拙好,“深不可识”“善为士”!
像人间最好的王姓兄弟死亡一样,是天天都会发生的事情,疫情、战争、交通事故……多少生命不复存在,为生者留下刻骨之心痛。
《世说新语·伤逝》篇,记述了魏晋名士溺于真情,哭悼死者时不拘礼法,真诚灼然,令人动容。其中,王羲之的五子王徽之就为后人上演了一段感人至深的兄弟情。
王子猷、子敬俱病笃,而子敬先亡。子猷问左右:“何以都不闻消息?此已丧矣!”语时了不悲。便索舆来奔丧,都不哭。子敬素好琴,便径入坐灵床上,取子敬琴弹,弦既不调,掷地云:“子敬,子敬,人琴俱亡!”因恸绝良久。月余亦卒。
王徽之、王献之都病得很重,王献之先死了。王徽之问左右侍从:“为什么没有听到一点消息?他已经死了啊!”说话时完全没有悲伤的样子。他即备了车子去奔丧,一点也不哭。献之一向喜欢弹琴,徽之便径直进去坐在灵床上,拿了献之的琴来弹,琴弦无法调好,他就把琴扔在地上说:“子敬!子敬!人与琴都死了!”随即悲痛了很久。过了一个多月,他也因此身故。
人琴俱亡的故事悲伤至极。
我们希望这对感情超级好的兄弟在另一个世界无忧无虑。王献之抚着自己的古琴,铮铮琴音时而如涓涓细流,时而如波涛汹涌。王徽之眼观鼻,鼻观心,手打着节拍,口中不住地浅吟低唱。他们饮酒对弈,笑傲风月,是由古至今最感人的最令人神往的兄弟情。
好男儿,两兄弟,志同道合,都是人世间罕有的,一个享年四十九,一个年仅四十三,生命绚丽之花凋谢于人生半途,但是他二人却联袂为我们演绎了什么是兄弟情深。
天下之和谐,必先始于家庭之和谐,兄弟手足不和谐,何谈社会和谐?王羲之两个儿子追求着自己的“月亮”之光,而不是沉在世俗的“六便士”里,这会让多少今人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