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涪州石鱼题名记》最早的版本为光绪乙未年(光绪二十一年,1895)清风室校刊本。 清风室为钱保塘书斋名,故清风室本实为钱氏自校自刻本。后来上海书店于20世纪90年代编辑出版《丛书集成续编》时,将此书与《涪州石鱼文字所见录》一并收入,合刊印行。 另外,台湾图书馆藏有此书钞本,封面题《涪州石鱼题刻》,正文末另附“龙脊石题刻”内容,亦录有光绪四年钱保塘跋。首题民国十一年(1922)斅宧钞本,收藏印记有朱文长方印“国立中央图书馆收藏”,白文方印“华阳王氏怀六堂所藏经籍金石书画印”、朱文方印“王秉恩”,朱文方印“息存”,白文方印“文焘长年”、朱文长方印“椿荫宦钞本”。斅宧,清末川籍金石学家王文焘的字,其又字寿鲁,四川华阳人,编有《椿荫丛录》,著有《春秋左氏古经》等书,钱保塘在川时期,与之多有往来。而从钤印情况看,此书亦曾经川籍藏书家王秉恩之手,后入民国时期台湾图书馆,并最终迁台保存。钞本行款为10行,行20字,单栏,版心白口,上方记“斅宦所钞之”五字。框高16.2厘米,宽13.5厘米,正楷书就,装帧颇为典雅。此钞本今已由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影印出版,收入《石刻史料新编》第三辑。
对于钱保塘生平及编写涪州白鹤梁题刻经过和缘由,上节所述甚详,故此不做赘述。下面仅就《涪州石鱼题名记》一书体例及收录题刻情况略作说明,并对二书整体情况略作比较。
《涪州石鱼题名记》不分卷,首页下方题“海宁钱保塘编”,共录入题刻一百段。每段题刻前则依次注明字数、书风等情况。题刻后附按语释读题刻内容,并对题刻中所存人名、地名、官职沿革等进行考释。题刻整体以时代排序,但由于部分题刻时代难以断定,故也并非严遵此例。所录题刻亦依《涪州石鱼文字所见录》之原则,明及之后不做收录。汉文题刻在前,唯一的蒙古文题刻则置于全书最末端。可以说在以上各方面,《涪州石鱼题名记》与之前的《涪州石鱼文字所见录》大体相同。
二书互异之处则在于《涪州石鱼题名记》序中言“光绪四年正月十一日海宁钱保塘序”,后不见有跋语。《涪州石鱼文字所见录》或因前接《涪州石鱼题名记》,故无序,但有缪荃孙题跋,跋中有“光绪三年六月”“江阴缪荃孙跋”等语。
需要注意的是,《涪州石鱼题名记》前附有详细目录并标注石刻年代,而《涪州石鱼文字所见录》不列目录,且石刻年代亦不标明。另外《涪州石鱼文字所见录》于每条石刻下注明拓本尺寸,《涪州石鱼题名记》则略而不书。《涪州石鱼文字所见录》保留了石刻的版式,《涪州石鱼题名记》则不循此例。
至于其他一些方面二者也略有差异。如《朱昂题诗记》,《涪州石鱼文字所见录》记为:“拓本高四尺,宽五尺六寸。记八行,行十字。正书,径三寸。诗凡四行,行十二字,字径三寸五分。衔名一行。”《涪州石鱼题名记》则为“正书,径三寸。凡八行,行十字。衔名一行。诗字径三寸五分,凡四行,行十二字”。又如《刘忠顺等倡和诗》,《涪州石鱼文字所见录》记为:“拓本高四尺六寸,宽八尺二寸。凡十九行,行十八字。正书,径二寸余。”《涪州石鱼题名记》则为“恭士燮正书,径二寸余。十九行,行十八字”。由此可见,《涪州石鱼文字所见录》更多地保留了题刻的原始信息,拓本尺寸实际上就是石刻的尺寸,这就为研究者提供了石刻本身的原始数据。《涪州石鱼题名记》无拓本尺寸,对小注的体例进行了调整,使之简明有序。同时,《涪州石鱼题名记》还对石刻内容作了进一步的考证,对原来缺失的部分进行了补充。如《谢□□题记》 ,《涪州石鱼文字所见录》记为“遂请通刺□□□”,《涪州石鱼题名记》记为“遂请通刺史□□”。又如《刘忠顺等倡和诗》,《涪州石鱼文字所见录》记为“圣宋□□元年五月十二日”,“五”为“正”之讹,《涪州石鱼题名记》更正为“圣宋□□元年正月十二日”。
另外,二书条目也有不同。 《涪州石鱼题名记》共收录题刻题记等一百段,而《涪州石鱼文字所见录》则仅有九十六段。缺《卢棠等题名》《张彦中等题名》《何震午等题名》《邢纯等题名》四段。又如《涪州石鱼题名记》中所录《贾涣等题名》在《涪州石鱼文字所见录》一书中录为《贾复等题名》,录文内容则大体相同。
总之,《涪州石鱼文字所见录》与《涪州石鱼题名记》二书均以录文为主。题刻内容虽多只涉及镌刻时间及人物,但亦有部分条目为文学作品,如《朱昂题诗记》:“欲识丰年兆,扬鬐势渐浮。只因同在藻,无复畏吞钩。去水非居辙,为祥胜跃舟。须知明圣代,涵泳杳难俦。”《刘忠顺等倡和诗》:“七十二鳞波底镌,一衔蓂草一衔莲。出来非其贪芳饵,奏去因同报稔年。方客远书徒自得,牧人嘉梦合相先。前知上瑞宜频见,帝念民饥刺史贤。”《王蕃题诗》:“冬旱江成渚,维鱼记石稜。滋濡春遂足,狼戾岁将□。”《何宪、盛辛倡和诗并序》:“何年天匠巧磨□,巨尾横梁了莫穷。不是江鱼时隐见,要知田稼岁凶丰。四灵效瑞非臣力,一水安行属帝功。职课农桑表勤惰,信传三十六鳞中。……巨浸浮空无路通,双鳞纪瑞杳难穷。昔人刊石留山□,今日呈祥表岁丰。众喜有年歌□□,独惭无补助□□。□知显晦将千载,往哲标名岁大中。”《赵汝廪观石鱼诗》:“预喜金穰验石鳞。□能免俗且怡神。晓行鲸背占前梦,瑞纪龟陵知几春。拂石已无题字处,观鱼皆是愿丰人。片云不为催诗黑,欲雨知予志在民。”《刘叔子题诗记》:“啣尾洋洋石上镌,或依于藻或依莲。梦占周室中兴日,刻自唐人多历年。隐见有时非强致,丰凶当岁必开先。太平谁谓真无象,罩罩还歌乐与贤。”《太守杨公留题》:“邀客西津上,观鱼出水初。长江多巨石,此地近仙居。所记皆名笔,为祥旧奏书。丰年知有验,遗秉利将舒。戏草春波静,双鳞乐意徐。不才叨郡寄,燕喜愧萧踈。”其中很多未载于作者文集,借石得传,二书收录后方传于世。
此外,二书所辑录的题刻内容,如《吴缜题记》“江水至此鱼下五尺”,《庞恭孙等题名》“大宋大观元年正月壬辰,水去鱼下七尺”,《贾思诚题记》“石鱼出水面数尺”,《李景孠等题名》“鱼在水尚一尺”,《杨谔等题名》“石鱼出水四尺”,《杜与可等题记》“戊辰春,五马以双鱼出水”,等等, 对民国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学者调查题刻情况、研究长江水文史提供了极其重要的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