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蒸腾在冷漠的幽谷,凄清的山泉唱着欢歌从山麓上跑下,跳进了被红色夕阳染的格外美丽的易水河。
深秋的落叶,像受伤的飞鸟,旋转着飘落下来,到泥土里安眠了。
秋文在厨房,叮叮当当切着菜,又是一阵轻而快的脚步声传进了厨房,厨房的门被推开,小琳轻快的跳了进来。
秋文望着女儿的脸,说:“小琳,你怎么连书包都不放下就来了厨房,快!先去放下书包!”
“妈妈,我是来告诉你一件新闻的!”小琳兴奋的眨着眼睛。
“新闻?什么新闻?”秋文不解的皱着眉头,忽然她的眼睛一亮,流转出一道光,她看着女儿,“小琳,该不会是你们学校跟港澳学生联谊的事吧?”
“不是!那联谊的事还早着呢!妈,我是来告诉你……”小琳微笑着凑到了母亲的耳边,“我们学校换新校长了!”小琳的说着,小脸上绽放着喜悦。
秋文的眉头又动了几动,问:“小琳,换了新校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瞎高兴个什么?”秋文说着话,眼睛低了下去,不离开自己手中的活。
“妈,你猜那新校长是谁?”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去过你们学校?你们学校的校长候选人,我一个也不认识……”
小琳忽然将自己的语调提的很高,说:“妈,你认识他!他就是我姚正华叔叔!”
“什么?姚正华?他……”秋文睁大了眼睛看着小琳。
“对!就是他,妈妈,你说过,姚正华是我爸爸最好的朋友,我小的时候,他还抱过我呢!对吗?”小琳天真的笑着,俊秀的小脸像一朵初开的花朵。
小琳的话,引起了往事的云烟重新在秋文的脑海里浮现。
23年前,自己跟姚大刚结婚的时候,姚正华来帮忙,跑前跑后的忙了好几天,后来又来闹新房,那一连串的记忆历历在目。姚大刚说过姚正华是他最好的哥们,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自己除了父母就是和姚正华最亲近了。秋文还清清楚楚记得,姚正华在闹新房那天说的一句话:“大刚哥,你看我嫂子这么花容月貌的,你可真有福气了。”
当时秋文被姚正华这么一句话羞了个大红脸,她真不知道姚正华那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那句话说的并不算过分,还是让天生害羞的秋文感到脸上热热辣辣的灼烧。女人都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秋文当然也不例外,姚正华那句话,秋文虽然害羞,但也满喜欢听。
20年前的姚正华,还是个毛小子,现在人家已经是高中校长了,而自己的丈夫,还是个靠卖苦力来过活的农家汉子,回头再想想自己20年来的遭遇,命运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任何意想不到的结果都有可能发生。
小琳睁大了那双天真的眼睛,注视着妈妈的脸,问:“妈妈,你在想什么?”
秋文猛的一怔,她看着自己身边的女儿,缓缓的说:“没什么,妈妈只是想,命运是多么奇怪的东西!”
小琳听了,噗嗤一笑:“妈妈,你别这么想了,说不定以后你比他的命运还好呢!”
秋文也微微的笑了一下,说:“那可能吗?人家现在是高中校长,咱们家呢?衣食都不得周全,怎么能跟人家比?”
小琳接着又眯着眼睛神秘的一笑:“妈妈,你忘了你刚才说的话吗?既然命运是个奇怪的东西,你以后走到哪一步,也就是谁也说不准的呀。在说了,妈妈,你可是深圳地质大学毕业的,你的文化比姚正华要高的多呢!”
“唉——”秋文深长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着话:“年轻时候的我,万万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嫁给了你爸爸,我也只好认了。人在年轻的时候,认为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服命运的安排,当你到了我这个年龄,你就会明白,命运,全是由上天安排的……”
“妈,你错了!我感觉命运是人自己走出来的,所以我要好好学习,努力去考大学来改变我的命运!”小琳很认真而且很坚决的望着妈妈的脸。
“小琳!你以为考上了大学就能改变自己命运了吗?你错了!命运有时候会捉弄人的……”秋文一边说一边用眼睛死死盯着小琳,那种眼光简直要将小琳的小身体穿透。
小琳捕捉着母亲这种认真而凌厉的目光,使劲摇着头,问:“妈!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秋文也意识到对孩子说了不该说的话,马上改口说:“小琳,刚才是妈妈说错了,你别往心里去,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上天,只是事在人为,你想考大学去改变自己的命运是对的。”
小琳的脸上,又重新绽放了微笑,那微笑把整个俊秀的小脸笼罩的像一个可爱的红苹果:“妈妈,你真好,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她说完,又抛给秋文一个闲适的笑脸,背着书包溜出了厨房。
晚上。
小廷和姚大刚都回了家,吃过晚饭,小廷和小琳各自回房休息。
姚大刚夫妇也正准备就寝。
忽然听到自己家院子的栅栏门被弄响。
“谁呀?”姚大刚冲外面喊了一声。
“刚哥是我,我是正华。”外边的人喊道。
姚大刚听见是自己最好的哥们儿,马上从屋内一路小跑到了家门口,将门打开后,亲切的握着姚正华的手,将姚正华请进了屋,坐到茶几旁的沙发上。
秋文看到姚正华的到来,赶紧去冲茶水。
姚大刚从衣兜里掏出香烟,递给姚正华一颗。
“不……不……”姚正华推辞的摇着手,“刚哥,还是来抽我的吧!”说着,随手从自己衣兜摸出绿石家庄牌子的香烟,先递到姚大刚手里一颗,又叼在自己嘴里一颗,从身上摸出打火机将自己嘴里的香烟点燃,慢悠悠抽了起来。
姚大刚将姚正华递给自己的香烟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笑着说:“兄弟,如今成了高中校长,连烟卷儿都变高级了……”
姚正华微微一笑,望着姚大刚,说:“还提我那个校长呢,可真让我都忙坏了,什么问题都有,什么麻烦都有可能碰到!”
“成了官,哪有不忙的道理!”秋文说着,端着茶水走了过来,将冲好的茶水放在茶几上,坐在了姚大刚旁边的沙发上。
姚正华微笑着,望着秋文,说:“嫂子,还提我那个官呢,一个中学校长,算什么官?连一个九品芝麻官都算不上……”
姚大刚插嘴说:“不管怎么说,也比我们普通的老百姓强,像你在办公室里一坐,大把的钱就挣到手了,而我在外边卖苦力,成天都几乎要累死,还挣不到几个钱,你嫂子也找不到工作,小琳上学不但要教学费,还需要花钱买学习参考书。明年又要考大学,看,这不,没了经济来源,连上学的学费都交不起了……”
姚正华听了,眉头轻轻锁着。他看着姚大刚,用一种十分深沉的口气说:“刚哥,我这次来,是想为我嫂子介绍个工作,也好来缓解家里的经济问题……”
秋文听了以后,满脸兴奋的看着姚正华,问:“真的吗?介绍给我什么工作?”
姚大刚笑着,站起了身子,来到姚正华跟前,亲切的拍着姚正华的肩膀,他眼睛里流转着喜悦,整个笑脸,灿烂的像六月的艳阳天,用那种几乎要变调的口气说:“看!兄弟就是兄弟!我的正华兄弟就是好,他有了本事,没有忘了我这个穷哥哥!”
“对!”秋文接上去说:“这叫苟富贵,无相忘!”
姚大刚忽然对着秋文将脸子一沉,说:“秋文,你说的是什么话?什么狗富贵,无相忘?正华是我的好兄弟,你怎么能跟我正华兄弟开这种玩笑!”
姚正华和秋文都禁不住大笑起来。
“刚哥,我嫂子没有说我是狗,她是说是司马迁《史记》中的一句话。”
姚大刚的脸顿时红了,他难为情的看着秋文和姚正华,缓缓的说:“我……我太……太无知了,都怪我文化不高……”接着,他使劲抽了两口烟,看着姚正华,“正华,你打算给你嫂子介绍什么工作呀?”
姚正华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茶水,很沉静的说:“刚哥,在咱们易县,你是知道的,经济上比较落后,教育上也不先进。在我们学校,有相当一部分教师还是民办教师,大学毕业的教师没有几个。就咱们整个易县来说,升学录最高的就是易县一中了,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来,各个行业都流行了竞争,就凭我们那些师资力量,怎么能跟人家一中比……”说到这里,他又端起茶杯来喝一小口。
姚大刚似乎已经听出了姚正华的意思,忙问:“正华,你的意思是让你嫂子……”
“是的!”没等姚大刚将问题问完,姚正华已经明确的回答了,“刚哥,我嫂子是大学毕业,以她的文化,早就应该在学校教书,以前因为在学校没有关系,在任的老校长不让她进去。嗨!那个老校长呀!光聘用一些与他自己有关系的老师,也不管老师的水平如何,把学校搞的一摊糊涂,现在他终于下台了,我有了权,我嫂子又是深圳地质大学毕业的,只是后来……”姚正华说到这里,忽然打住了自己的话语,秋文和姚大刚都很忌讳谈秋文以前的遭遇,尤其是在那所大学里的遭遇,姚正华不敢让自己的语言跨越雷池一步。
秋文的心情很复杂,她高兴自己有了工作,可以为这个穷家增加些收入,又担心自己不能胜任,虽然自己是深圳地质大学的学生,但是当了整整23年的家庭主妇,已经好多年不看书了。所以,她底气不足的对姚正华说了一句:“我……已经好多年不看书了,还……还行吗?”
姚正华看出了秋文心中的顾虑,为了给秋文信心,他对秋文说:“嫂子,自己学过的东西,始终还是自己的,即使现在生疏一点儿,也没关系,还是能把它拾起来的,我相信你肯定行的,明天我把教学用的课本给你拿过来,你看了以后,一定会重新捡起以前的知识……”
姚正华的一番话,使秋文有了信心。秋文本来就是个要强的女人,什么事情都不会退缩,她对姚正华说:“那……我要试试看了,请你先把课本给我找来好了……”
姚大刚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对姚正华表示千恩万谢。
不久。
姚正华将课本送到了郝秋文手里,她重新温习起了旧知识。刚开始感觉很吃力,毕竟是好多年不看书了,好多知识感觉都忘完了。但毕竟是自己学过的东西,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再加上秋文是个不怕困难的人,几乎任何困难都不会放在眼里,只是上天对她太不公平,要不,她也是一个能做出一番事业的女强人。
知识的生疏没有把秋文难倒,她终于将丢掉的知识重新捡回到自己的知识囊。
几天后。
她来到了姚正华所在的高中教书,她重新听到了少男少女的欢歌笑语,心中又不由得荡起了23年前的辛酸和惨痛。
老师每天上完课后,不能马上回家,还要在学校批改作业,每天晚上忙到深夜,才能下班回家。
晚上下班的时候,天色很黑,只有秋文和姚正华结伴而行。
走在漆黑的山路上,秋文天生胆小,白天一个人都不敢上山,何况是晚上,尽管身边有一个男人,还是无法抵御来自强盗和山狼的恐惧。
他们路过的山岭,叫阴山岭。从清朝开始,阴山岭就是个埋死人的地方。传说阴山岭是风水宝地,谁家的坟地安在阴山岭,就会人丁兴旺,财运亨通。山里死了人,全到阴山岭去争一方黄土。
山里人埋葬死人,还流行土葬,埋在阴山岭的棺材,经过长时间的腐蚀,死人的骨头,被裸露在空气外。骨头里所含的营养物质磷,着火点很低,遇到空气中的氧气,开始了自燃,形成荧荧的鬼火。
晚上的阴山岭,遍地都是跳动的鬼火。山里人看到鬼火,不懂科学的人,就说是千年修行的狐狸精在阴山岭活动,由此出现了许多鬼狐精怪的传说。故事越恐怖,流传的速度越快,易县山里人,最怕走阴山岭的夜路。
夜,沉冻冻的,笼罩着无边的黑暗。
风,尖厉的吹着,疯狂的摇拽着路旁的小树。
秋虫,唧唧的叫着,点缀着漆黑的夜色。
秋文和姚正华走在山路上,偶尔会听到不远处几声狼嚎,猫头鹰的怪叫声,更让人毛骨悚然,像深山老妖的狞笑。
蓝蓝的鬼火,调皮的在周围跳动,秋文每到这时候,就不顾一切向姚正华的身上靠。
姚正华面对天生胆小的女人,他用胳膊环住秋文的身体,来稳定她的情绪,不知道内情的人看到他们,都会以为是一对感情很深的夫妇。
姚正华的胳膊搭在秋文的身上走着,不免会遇见同村的乡亲,那些人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说秋文和姚正华有一腿。再加上村内一些闲话老婆用三寸不烂之舌的渲染,丰富多彩的言情小说就著成了,那些人利用群体的智慧和力量,将秋文和姚正华两个清清白白的人说的风风雨雨。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谣言很快就传到了姚正华的老婆孙艳霞的耳朵里,姚正华的老婆本来就是个小心眼儿,听了谣言以后,气的火冒三仗,在家里生着闷气,像一口冒烟的水缸。
一天晚上,姚正华刚回到家。
孙艳霞马上就向他开了火,只见孙艳霞上去一把揪住了姚正华的耳朵,狠狠的吼着:“姓姚的,你说!你在外边干了些什么?”
姚正华根本就不知道事出之因,他感觉与自己一向很和睦的妻子生了这么大的气,肯定是有什么原因。他赶紧将妻子的手推开,心平气和的问:“艳霞,你怎么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吗!”
孙艳霞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哭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从朦胧的大眼睛里掉了出来。
姚正华上前,用手按住了孙艳霞的肩头:“你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就说吗?”
孙艳霞终于忍不住了,上去一把将姚正华的手推开,冲姚正华大声嚷着:“你在外边干的好事!你现在还装糊涂!你这个流氓……”一连串难听的字眼,从她两片嘴唇里翻滚了出来。
“我……我……我干什么了?我在外边究竟干了什么?”姚正华诧异的瞪着眼睛。
孙艳霞又不说话了,一个劲哭着,似乎下面的字眼很难让她启齿。
姚正华的脑子快爆炸了,郁闷和不解填满了他的胸膛,他忽然将脸子一沉,说:“艳霞,你心里到底有什么委屈,就尽管说出来!免得让你和我心里都不好受!”
孙艳霞揉着那双泪眼,嘴唇使劲扇动着:“你……你……你跟秋文好了!”
“什么?”姚正华睁大了眼睛,望着孙艳霞,他大声的问:“你是听谁说的?”
“哼,还用听谁说吗?外边的人都嚷嚷遍了。”孙艳霞含着眼泪说:“我……我孙艳霞哪一点对不住你姚正华了,你竟然有了外心!”说完,又继续自己的痛哭。
姚正华马上明白了事出之因,他冷冷的说了一句:“哼,那些人真是吃饱了撑的,我坚信肚子里没病死不了人,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做的清白,信不信有你!”说完,姚正华生气的回卧室休息去了。
孙艳霞的儿子在外地上学,家里只有自己小两口,闹了家庭矛盾,连一个来劝说的都没有,姚正华将他置之不理,使她酸溜溜的心更加难受了。她一个人在客厅里呜呜哭,姚正华早累了一整天,倒到床上就进入了梦的境界。
留下孙艳霞一个人哭,她一直哭到半夜,也没见姚正华出来劝说,更相信了那些闲话老婆的谣言。
接下来的日子里,夫妻两个一直处在冷战的局面。
一个月朗星希的夜晚,宝玉般的月光,在博大的天宇中悬挂着,向地面温柔的撒着可爱而朦胧的光线,风吹来了沁冷的空气,路边的小树,随人的情绪而弄舞偏偏。
秋虫叫唧唧,唱出一首幽幽而荒凉的交响曲。
姚正华和秋文下了夜班,像往常一样走着。
到了阴山岭,秋文的两颗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山上每一个阴森的角落。蟋蟀的叫声,让人想到传说中的古墓荒宅。猫头鹰的怪叫,像成精的狐狸在狞笑,即使是胆子再大的男人,心里也有几分发毛。
正在这时,秋文迎着朦胧的月光,依稀望见远处有一个身材和块头都很大的人影,正向自己这边走过来,啊!是强盗吗?秋文心里打着小鼓。人影走的很快,离这边越来越近了!还有20米……10米……近了……更近了……人影像一黑风一般卷到了跟前……
秋文在恐怖之际,一下子扑到了身边的男人身上,并将自己的头埋在了姚正华的怀里,她的双手也紧紧搂住了姚正华的脖子……
姚正华感觉到秋文娇小的身子在剧烈颤抖,作为男人,为了给女人胆量,他也转过身,紧紧搂住剧烈抖动的小身子。
人影刚好走到他们跟前,他们迎着昏暗的月光,终于看清了来者面目,面前的人不是强盗,却是——姚大刚。
姚大刚看到眼前的一切,胸中的火气差点冲破他的天灵盖,疯了一般大骂着:“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我今天非打死你们……”他喊着,忽然蹲下了身子,在地上乱摸。他知道,在易县的山上,到处都是石头,赫赫有名的狼牙山,也有用石头打退日本人进攻的记载。此时的姚大刚,像一个奋勇中的狼牙山战士,摸起了一块大石头向自己最愤恨的敌人头上砸去。
姚正华刚刚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正要向姚大刚解释:“刚哥,你误会了,我们是在……”
没等姚正华将话说完,只听见他“啊!”的一声惨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秋文看见自己丈夫闯出祸来,想制止情况的进一步恶化,于是去夺丈夫手里的石头。
姚大刚的情绪,根本无法冷静下来,他看到秋文来夺自己手中的石头,又是火冒三仗,他疯狂的冲秋文骂着:
“我也打死你这个淫妇……”喊着,又举起手里的“石器”向秋文的头上砸去。
秋文正想躲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眼看那坚硬的“家伙”就要带着姚大刚火一般的愤怒击在自己头上。秋文“啊!”一声大叫,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石块却奇迹般的停在了空中,在距离秋文的头部还不到10公分的地方不动了。秋文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有一只手,正像钳子一般紧紧捏住姚大刚的手腕一动不动。
秋文看清了来者那幅熟悉的面孔,是自己的儿子小廷。
姚大刚冲小廷开始大骂:“你……你……你这个狗崽子,你给我滚开,让我打死她们,让我打死她们……”姚大刚被气的浑身颤抖,头发几乎快要竖了起来。
小廷看到姚大刚的情绪很坏,惟恐他手中的硬东西又惹出祸来,他用那双有力的手,将姚大刚手中的石块夺了下来,甩到了地上。
姚大刚见小廷夺走了自己手中的“法宝”,更是无法泄掉浑身的火苗,他疯狂的在小廷脸上乱打乱抓。姚大刚虽然长的虎背熊腰,可小廷必定是自幼习武,身子灵活的像一条滑动的泥鳅,只轻轻晃动了几下,姚大刚就无法打到他身上。
小廷知道打自己的人是爸爸,自己是不能还手的,只有想办法来阻止爸爸的行动。他用自己的两只手,将姚大刚的两只手腕紧紧抓住,又从前边将姚大刚的手腕背到了背后,用了一招反手擒拿,姚大刚再也无法动弹了。
姚大刚的身体被控制以后,浑身的力气都用在了两片疯狂的嘴唇上,“你这个王八蛋,你这个狗崽子,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秋文傻呼呼的站在一边哭,小廷死死的抓着姚大刚,望着妈妈,“妈妈,你别哭了,还不赶紧看看我华叔叔,他现在怎么样了……”
秋文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她朝向姚正华。
姚正华已经缓缓从地上坐了起来,用手捂着出于姚大刚之手的“杰作”,正在滴血。
秋文上前蹲到姚正华跟前:“正华,你怎么样了正华?你怎么样了……”
姚正华用手紧紧捂着头上的大口子,疼的他喘着粗气,他咬咬牙,很坚强的说:“嫂子,我没事,只是一点的皮外伤,没什么……”
秋文的紧张,深深舒缓了一半,问:“正华,用不用上点药?”
姚大刚到现在,那张嘴吧还没有停下来:“你……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你们干的好事……”他一直拼命的骂着,像一台去掉消音器的柴油机,嘟嘟个不停。
“爸爸,你听的那些都是谣言。爸爸,你不能相信那些……”小廷在一边劝说。
“你……还有你这个小王八蛋,你……你是个私生子,我……我不是你爸爸……你凭什么抓着我不放,你放开我……”
不管姚大刚怎么骂小廷,小廷始终认定三个字:不放手。急的姚大刚使出吃奶的力气一蹦一蹦,怒火从他每一个毛孔向外发泄着。
最后,小廷将姚大刚抓着带回了家。
秋文扶着姚正华到一家小门诊去上了点药。接着,秋文跟姚正华走出了药店,姚正华说:“嫂子,你先回去吧,我的伤根本就没事的,只是一点皮外伤,我自己能回去!”
秋文觉得姚正华本来是出于好心,却让自己丈夫打成了这样,感到很内疚,“正华,你既然受了伤,还是让我去送你回去吧!”
姚正华脑海里,忽然闪现了孙艳霞瞪着醋溜溜眼睛的影子,于是赶紧说:“不……不,不用了,嫂子,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看我刚哥吧,他现在心情很不稳定,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秋文听到姚正华这句话,心里更加感到不是滋味儿,很惭愧的望着他:“正华,都是大刚的错,今天让你……”
“嫂子!”姚正华打断了秋文的话,”这不能怪刚哥,他只是听了一些人的谣言,误会了……”
“正华,都是因为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秋文说着,眼泪又爬出了眼眶。
姚正华听到秋文抽噎的声音,忙安慰着:“嫂子,你先别着急,我只受了点皮外伤没事的,以后我刚哥那里,他会明白的……”接着姚正华上前帮秋文擦拭眼泪。
秋文终于不哭了,姚正华望着她,说:“嫂子,我先走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给学生上课呢?”
秋文低声应了一句,点了点头,目送姚正华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