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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作家:刘易斯、托尔金和切斯特顿:第三十五届神话创作大会嘉宾演讲

我想讲讲作家们,特别是其中三位作家,还有我和他们相遇的情形。

有的作家和你会有私交,有的则没有。有的作家会改变你的人生,有的作家不会。事情就是这样。

我六岁的时候,在朴茨茅斯我奶奶家的黑白电视上看了一集《狮子、女巫和魔衣柜》。我记得海狸先生,还有狮王阿斯兰的第一次出场,那名演员穿着一身不怎么真实的狮子服装,两腿站着,从这点我推断那大概是第二集或是第三集。我回到萨塞克斯郡家中,把少得可怜的零花钱一点点攒下来,直到能自己买一本《狮子、女巫和魔衣柜》。这本书我读了一遍又一遍,还有《黎明踏浪号》,这是我能找到的另外一本,到七岁生日那天,我已经给大人留下了各种暗示,表示我想要的生日礼物是一套《纳尼亚传奇》 全集。我还记得七岁生日那天自己做的事——躺在床上,把这些书从头看到尾,从第一本一直看到最后一本。

此后四五年的时间,我一直在读这些书。我当然也会读其他的书,但内心深处我知道,读其他的书只是因为《纳尼亚传奇》本数有限,不能无穷无尽地读下去。

不管这部宗教寓言是好是坏,它一字不落地印入了我的脑海,直到快十二岁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一些相似之处。很多人在看到石桌时就意识到了,而我则是因为突然发现,圣保罗去大马士革路上发生的事情与尤斯塔斯变龙的情节如出一辙 。我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我觉得这位我一直深信不疑的作者竟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并不反对宗教,或者说小说中的宗教——我(在学校书店)买过《地狱来鸿》,而且非常喜欢它,我还花了很多时间阅读G.K.切斯特顿。我失望是因为,这让《纳尼亚传奇》对我来说变得不再那么好了,纳尼亚整个故事、这个地方都不像之前那么有趣了。尽管如此,《纳尼亚传奇》还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影响。阿斯兰告诉塔什神的崇拜者,他们向塔什神的祈祷实际上都是向阿斯兰本身的祈祷 ,我当时相信这点,至今仍然相信。

保利娜·贝恩斯 所做的纳尼亚地图海报我年少时一直挂在卧室墙上。

我没有再去读《纳尼亚传奇》,直到我也成了父亲,首先是1988年,然后是1999年,每次都是把所有的书大声读给孩子听。我发现我当年喜欢的东西,至今仍然喜欢——有时更加喜欢——而一些我小时候觉得奇怪的东西(比如《凯斯宾王子》别扭的结构,还有《最后一战》大部分我都不喜欢)显得更加奇怪;还有一些新东西让我实在难受——例如《纳尼亚传奇》之中的女性角色,最极端的是苏珊的性格。但我发现有一点更为有趣,那就是在我身上有多少《纳尼亚传奇》留下的影子:如果我想写作,就会一次又一次意识到,我想要借用《纳尼亚传奇》用过的短语、韵律和词句的组织,例如,我在《魔法之书》里面写了一只刺猬和一只兔子,它们就像独脚怪 一样互相交谈和保持一致。

C.S.刘易斯是第一个让我想要成为作家的人。他让我明白了作家的存在:有人站在语言背后,有人在讲故事。我爱上了他使用括号的方式——作者的旁白智慧满满却又像闲话家常——整个童年时期,在自己的随笔和作文里使用这样的括号都能让我欢天喜地。

我想,刘易斯的天才也许在于他创造了一个世界,对我来说这个世界比我身处的世界更加真实;如果写出《纳尼亚传奇》故事的人是作家,那么我也想要当个作家。

好了,如果能有一种错误的方式来发现托尔金,我遇到他的时候就完全是错误的方式。有人在我家落下了一本平装的《托尔金读本》。里面包括一篇文章——彼得·S.比格尔的《托尔金的〈魔戒〉》——几首诗,《尼格尔的叶子》和《哈莫的农夫吉列斯》。回想起来,我怀疑我拿起这本书只是因为插图是保利娜·贝恩斯画的。那时我可能八岁,也可能九岁。

对我来说,读这本书的重要原因是里面有诗歌,还有对一个故事的承诺。

对了,我九岁时转了学,然后在班级图书馆发现了一本破破烂烂、版本极其古老的《霍比特人》。有一次图书馆处理旧书,我花了一个便士就把这本书从学校买回了家,还有一本同样古老的W.S.吉尔伯特 的《原创剧目》,至今我还保留着这本书。

又过了大概一年时间,我在学校图书馆发现了《魔戒》的前两卷。我读了这两本。我读了一遍又一遍:看完《双塔奇兵》,我会马上开始从头看《魔戒再现》。我一直没看到结局,但这并没有听起来那么惨——我已经从《托尔金读本》里彼得·S.比格尔的散文中知道,故事的结局还可以。不过,我还是真心希望能自己读到。

十二岁的时候,我在学校英语比赛中获奖,可以选一本书作为奖品。我选了《王者无敌》。现在我还保留着这本书。然而我只读过一遍——揭开故事的结局令人兴奋不已——因为差不多同时,我还买了平装一卷本。这是我用零花钱买的最贵的东西,这个版本我至今读了又读。

我得出的结论是,《魔戒》很可能是从古至今能写出的最好的书了,这让我进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我还想长大以后当作家呢。(这说的不对:我当时就想立刻成为作家。)我想要写出《魔戒》。问题在于已经有人把它写出来了。

这个问题我思考了很久,最终得出结论,最好的办法是拿一本《魔戒》,然后溜到托尔金教授不存在的某个平行宇宙中去。然后我就找个人把这本书重新用打字机打一遍——我知道如果把一本已经出版的书送给出版社,就算是在平行宇宙中,他们也会产生怀疑,而且我知道以我十二岁的打字水平,打出这么厚一本书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旦这本书出版了,在这个平行宇宙之中,我就成了《魔戒》的作者,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我把《魔戒》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所有内容了然于胸,没有必要再读了。很多年之后,我给克里斯托弗·托尔金 写了一封信,向他解释了他无法注解的一点东西(还是我阅读詹姆斯·布兰奇·卡贝尔的时候学到的),然后发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托尔金新书《魔影重临》的致谢中,这点让我深感荣幸。

正是在我发现两卷《魔戒》的学校图书馆中,我发现了切斯特顿。图书馆就在学校舍监的办公室隔壁,我之所以知道这一点,是因为每次遇到吓唬我的老师上的我不喜欢的课,我总是假装头疼然后跑到舍监办公室去。苦味的阿司匹林会溶解在一杯清水里;我会把它喝光,并且试着不做鬼脸,然后就会被送到图书馆坐着,等着药片起作用。下雨天的下午我也会去图书馆,还有其他我有机会的任何时候。

在那里我发现的第一本切斯特顿的书是《布朗神父探案全集》。在那座图书馆里我还结识了数百位其他作家——埃德加·华莱士 、奥希兹女男爵 、丹尼斯·惠特利,还有所有其他人。但切斯特顿很重要——对我来说和C.S.刘易斯同样重要。

虽然我爱托尔金,而且我希望他的书是我写出来的,但是我一点也没有想要像他那样写作。托尔金的词句好像是天然生成的,就像岩石的构成或者瀑布那样。对我来说,想要像托尔金那样写作,就好像想要像樱桃树一样开花、像松鼠一样爬树或者像暴雨云一样下雨。切斯特顿则完全相反。读切斯特顿的时候,我总是知道,有人写下了这些文字,他因为这些文字而喜悦,他运用纸上的文字,就像艺术家使用调色板上的颜料一样。在切斯特顿的每个句子之后,都好像有人在用词语作画,对我来说,在每个特别好的句子或者每个精心设置的矛盾最后,似乎可以听见作者在幕后的某个地方开心地咯咯笑出声来。

布朗神父是人性与共情的王子,是引人端起烈酒的软饮料,这是一卷三个小说的合集:《诺丁山的拿破仑》(我最喜欢的像《1984》那样具有预言性的小说,也极大影响了我的小说《乌有乡》),《代号星期四》(所有二十世纪间谍小说的原型与噩梦,同样还是神学意义上的喜乐),最后是《飞行的小客栈》(其中有些极好的诗歌,但它们震撼了我,作为一个十一岁的孩子,那时的我见识太少。我怀疑布朗神父也会这样认为)。这卷书里还有诗歌、散文以及插图。

切斯特顿、托尔金和刘易斯,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并不是我在六到十三岁之间读过的全部作家,但他们是我反复阅读的作家;他们每个人都各有功用,共同造就了今天的我。没有他们,我想象不到我能成为一名作家,也更不会成为奇幻小说作家。我不会理解,告诉别人真实事情最好的办法,是从他们想象不到会有真实东西的方向;我也不会知道,信仰与梦想的庄严与魔力对于生活和写作而言都至关重要。

没有这三位作家,今天我就不会站在这里。当然,你们也都不会来这里。谢谢各位。 i/B+vb58kxwEW8AMMgvlz7rNwTsYkrbt0XrkucfU4hupKc9zuC/564IRKRJTROE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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