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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种类不明的鲸鱼

尽管突如其来的落水把我吓了一跳,但当时的感觉我还是记得十分清楚。

我一下子被抛进了海里大约二十尺的深处。虽然我沉在了深水里,神志却很清醒。我是个游泳高手,当然跟拜伦或埃德加·坡那样的游泳大师无法相比。我两脚一用力,使劲一蹬便浮出了水面。

浮出水面后,我最关心的首先就是寻找战舰的方位。船上的人是否知道我被抛进了大海里?林肯号是否改变了航向?法拉古舰长放小艇下海了吗?我有希望获救吗?

四周一片漆黑。我隐约看到一堆黑乎乎的东西慢慢消失在东方,因为离得远,已经看不清它的标灯了。那肯定是我们的战舰。我觉得自己完蛋了。

“救救我!救救我!”我大声喊叫着,两手奋力划动,拼命地向林肯号游去。

湿衣服贴在我的身上非常碍事,我使不上劲。我在往下沉!我透不过气了!

“救救我!”

这是我最后的一声呼唤。我的嘴里呛了好多海水。我努力挣扎,眼看着就要被卷入深渊之中……

突然,我感觉一只很有力的手拉住了我的衣服,将我拉出了水面,我听到耳边有说话的声音,是的,确实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如果先生愿意趴在我的肩膀上,就会轻松很多。”

我一把抓住我忠实的康塞尔的胳膊。

“是你呀!”我说,“原来是你呀!”

“先生,正是我,”康塞尔答,“随时为您效劳。”

“是刚才被撞的时候把你跟我一起抛到大海中的吗?”

“才不是呢。我是为了服侍先生,跟着先生跳下来的!”

真是可敬的小伙子,他觉得这样做是天经地义的!

“战舰哪里去了?”我问。

“战舰?”康塞尔一边回答一边转了个身,“我觉得先生就不要再指望那艘战舰了!”

“你说什么?”

“我是说,在我往大海里跳的一刹那,我听见掌舵的人喊:舵和螺旋桨都坏了。”

“什么?都坏了?”

“是的!被那怪物的牙齿咬坏了。我想,这对林肯号的损坏虽然不大。可对我们来说却十分不利,因为船的舵失灵了。”

“这么说,我们完了!”

“可能吧,”康塞尔十分冷静地回答,“不过,我们还可以支撑几个小时,我们可以在这几个小时里做很多事情!”

康塞尔坚定和冷静的话让我备受鼓舞。我游得更有劲了,但我的衣服把我包裹得很紧,就像一块铅皮一样,它使我的动作无法舒展,我觉得自己难以支持下去了。康塞尔看出了这一点。

“先生,请允许我把你的衣服割掉吧。”他说。

他把刀子放在我的衣服下面,从上到下快速地割开了衣服。然后,他动作灵活地帮我脱掉了衣服,我抓住他继续游动起来。

然后,我也帮康塞尔把衣服脱掉了,我们就一起肩并肩地在水上开始了“航行”。

可是,我们面临的处境仍然很危险。我们的失踪可能没被发现,即使被发现了,已经受到损伤的战舰也不可能回到这边来救我们。现在,大船上的小艇是我们唯一的指望了。

康塞尔对这个假设做了很冷静的分析,并计划着随后应该怎么做。这个小伙子的性格真是奇怪!他就像待在家里一样沉稳冷静。

他认为,既然现在我们唯一的指望,就是希望林肯号放下小艇来救我们,所以我们应该想办法,努力坚持,坚持的时间越长越好,这样才能等到小艇的到来。于是,为了不使我们俩同时把力气耗尽,我决定分开使用我们的力量。我们商量好的办法是:我们两个人中,一个人交叉两臂,伸直双腿,朝天躺着,浮着不动,另一个人一边游水一边推着这个人前进。这种“拖船”的工作,每人不能超过十分钟,我们这样替换着做,就可以在水面浮好几个钟头,也许可以一直支持到天亮。

这是只能靠碰运气的事!但希望本来就是扎根在人心里的啊!而且,我们还是两个人。最后,我可以肯定一点,虽然这看起来像是不可能的,但是要打破我心中的一切幻想,使我逼迫自己“绝望”,也无法做到。

战舰和那个鲸鱼相撞发生在夜里十一点钟左右。所以我们还得再游八小时,才能等到太阳升起来。我们这样替换着游,肯定可以坚持八小时。海面上风平浪静,节省了我们不少体力。有时我想用目光看透这浓重的黑暗,却什么也看不见。打破黑暗的,只有因为我们的游泳动作而激起的浪花透出的一点闪光。我看着闪闪发光的波浪,看着它们被我的手臂击成浪花,平静的海面上波光粼粼,我们像是在一个水银浴场里游泳。

到了深夜一点左右,我感到特别疲倦,四肢剧烈地痉(jìng)挛(luán),变得越来越僵。康塞尔不得不来扶持我,于是保全我们两个人生命的重担就完全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没过一会儿,我就听到这个可怜的小伙子开始喘起了粗气,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了。我明白,他也无法支持太长的时间。

“放开我!别管我了!”我对他说。

他回答:“让我丢下先生是永远也不可能的!就是死我也要死在先生的前头!”

这时,一片厚厚的云彩被风向东边吹去,月亮从这块云彩的边上露了出来。月光下的海面波光粼粼。这仁慈的月亮使我为之一振,又有了力量。我抬起头来,向四周望了望。我看见了那艘战舰,距离我们大概有五海里,远远望去,漆黑一团。但是,却没有一只小艇!

我想喊。可是离得这么远,叫喊又有什么用!而且我的嘴唇肿得发不出声音来。康塞尔还能说出话来,我听到他连续喊了几声:“救命呀!救命呀!”

我们停止动作,侧耳静听。虽然我的耳朵因为充血而嗡嗡作响,但我还是觉得好像有人在对康塞尔的呼喊做出回应。

“你听见了吗?”我有气无力地问。

“听见了!听见了!”

接着,康塞尔又向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发出一声绝望的呼喊。

这一次,错不了!确实有人在回应我们的呼喊!这声音是被抛弃在大海中的受难者发出的吗?是撞船的另一个牺牲者吗?或者是战舰上的一只小艇在黑暗中对着我们呼唤吗?

康塞尔使出了最后的一点力气,撑着我的肩膀,我努力抵抗我最后的一次痉挛,他把半个身子浮上水面看了看,然后又累得躺了下去。

“康塞尔,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他喃喃地说,“我看见……我们还是先不要说话……保留点力量吧……”

他看见了什么呢?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那个怪物来了……可是那个声音又是怎么回事呢……如今也不是约拿 躲在鲸鱼肚子里求生的年代了!

康塞尔还在拖着我往前游。他时不时地抬起头来往前看看,并发出呼救声,回答他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了。我几乎什么都听不见,我的气力已经全部用尽,手指也僵硬得不听使唤,我的嘴不断地抽搐着,一张开嘴就会被咸涩的海水灌满,我感到浑身发软,我最后一次抬了抬头,然后就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坚硬的物体碰了我一下,我就紧紧地靠着它。接着,我觉得有人把我往水面上拉,我的胸部不胀了,然后,我就晕了过去……

我的身体应该是受到了有力的摩擦,所以很快就恢复了意识。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康塞尔!”我喃喃地喊了一声。

“先生叫我吗?”康塞尔问我。

这时,月亮正往西面缓缓下沉,在它最后一丝光芒的照耀下,我看到的不是康塞尔的面孔,但我立刻认出了他。

“尼德·兰!”我喊。

“先生,正是我,是来追那笔奖金的人!”加拿大人答。

“您也是在战舰与那个怪物相撞时被抛入海中的吗?”

“是的,教授。我比您稍微幸运一点,我几乎是立刻就站到了一个浮动的小岛上了。”

“一个小岛?”

“是的,或者,说得更明白点,是站到那只巨大的独角鲸身上。”

“请您讲得清楚点,尼德·兰。”

“很简单。我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我的鱼叉无法伤害到它,为什么一到它的表皮上就被碰钝了。”

“为什么呢?尼德·兰,为什么呢?”

“因为那个东西是钢板做的,教授!”

听到这里,我努力打起精神,把过去的那些事重新梳理了一番,并且对自己以前的那些想法重新回想了一下。

加拿大人说的最后几句话,使我原有的想法突然发生了转变。这个如今成了我们临时避难所的东西,半个身子浸在海水里。我很快爬到了它的上面,我试着用脚踢了踢它,很明显,这是个坚固结实、无法钻透的硬东西,而不是拥有庞大躯体的柔软的海中哺乳类动物。

不过,这个坚硬的物体可能是一种骨质的甲壳,就像太古时代的那些动物的甲壳似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把这个怪物归到两栖的爬虫类当中,如龟鳖(biē)、鳄鱼、遥龙之类。

但是不对!我脚下的灰黑色的背脊是有光泽的、滑溜溜的,没有鳞状花纹。更不可思议的是,撞它的时候会发出金属的回声,怎么说呢,好像这东西……我只好说它是由螺丝钉铆(mǎo)成的铁板制造的。

不可能再有什么怀疑了!如今应当承认,这个使整个学术界伤透了脑筋,使东西两半球的航海家琢磨不透的怪东西,是一种更为惊人的现象,是个人造奇观。

即使发现了最怪诞、最荒唐、甚至神话式的生物,我也不会如此震惊。若这神奇的东西出自造物主之手,那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是,现在突然发现一种由人的双手实现的不可能的神秘之物,那就要让人感到十分惊愕了!

现在没什么可怀疑的了。我们现在正躺在一只潜水船的脊背上,根据我的判断,这船的样子像一条巨大的鱼。关于这一点,尼德·兰已经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康塞尔和我只能同意他。

“这么说,这只船里面应该有一套驾驶机器和一批驾驶人员吧?”我问。

“那是当然。”捕鲸手答,“不过我在这个浮动小岛上已经待了三个小时了,它还没有一点动静。”

“这船一直没有动过吗?”

“没有动过,阿龙纳斯先生。它只是让海浪晃着它,它自己不动。”

“可是,它移动的速度很快,这是我们都知道的。它能有这样快的速度,必然要有一套机器和一批操纵机器的人,我由此可以推断……我们是获救了。”

尼德·兰用略带保留的语气“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这个奇异的东西好像是为了要证明我刚才的判断,它的后面翻起了浪花,推动它的显然是一架螺旋桨。我们立马紧紧抓住它那浮出水面约八十厘米的顶部。幸运的是,它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尼德·兰低声说:“如果它总是在水平面上行驶,我倒一点也不担心,但是,如果它忽然心血来潮,一下子沉到水底,那我们的性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加拿大人说得很有道理。所以,得赶快想办法跟里面的人取得联系。我在它的上层搜索着,想找到一个开口,用专业术语来说,就是找到一个“入孔”。但是,那上面都是一行行很清楚、很均匀的螺丝钉,将钢板结结实实地衔接起来,根本就找不到一点缝隙。

而在这时,月亮也落了下去,我们眼前变得漆黑一片。没办法,只能等到天亮,再想办法进入这艘潜水船的内部。

这样一来,我们的命运就完全掌握在指挥这机器的神秘领航人的手里了。如果他们下潜到海底,我们就彻底完蛋!只要他们不下潜,我们就有办法联系到里面的人。因为,如果他们不能自己制造空气,就必须经常浮出海面更新空气成分。这样,就必须有一个通气孔,使船的内部可以跟外界的大气互相交流。

至于希望法拉古舰长来救我们的想法,现在是彻底放弃了。我们被这个家伙往西边带去,速度不快,但我估计每小时也有十二海里。船的推进器十分规律地搅动着海水,偶尔会浮出水面,将闪着磷光的水柱向高空喷去。

凌晨四点左右,这艘船突然加快了速度。激起的浪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我们的身上,我们被拖得头晕眼花,有点坚持不住了。幸运的是,尼德·兰的手在慌乱之中摸到了一个钉在钢背上的大环,我们紧紧地抓住它,才不至于滑倒。

漫漫长夜终于过去了。我的记忆已经凌乱,无法把这一夜的印象清楚地记述下来。但有一件小事我还记得,就是在大海和风都暂时平静下来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一些模糊不清的声音,那是一种由远处传来的不可捉摸的乐曲声,转瞬即逝,但是非常悦耳。这水底航行的秘密物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生活在这只怪船里的人都是怎样的呢?使它有这样惊人速度的又是什么样的机械呢?

太阳出来了。晨雾笼罩着我们,但很快就消散了。这艘船的顶部很像一个平台,我正要仔细观察一下船壳的时候,忽然觉得船慢慢地往下沉了。

“喂!真是见鬼了!”尼德·兰一边用脚狠踢钢板,一边恼怒地喊着,“开门啊,让我们进去,你们这些不好客的航海人!”

推进器拨水的声音隆隆作响,里面的人是很难听到他的话的。幸好,船一会儿又不往下沉了。

突然,从船里面传来一阵猛烈推动铁板的声音。一块铁板被掀了起来,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怪叫了一声,立刻又消失了。

不久,八个膀大腰圆的蒙面壮汉,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架着我们进了他们这可怕的机器中。 fdUTwhjRXwWnwSRfoiIPVw44YFA8NVB9SDW5GZe0Ti/E/HXuElFbG0YtH9DMSx0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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