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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您了！”埃里克恳求道，“别杀格特鲁德！它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要好的朋友！”
说着，他哭了起来。
“管理这个动物园的是我，不是你！这是处理那只畜生的唯一方案！”弗朗恩咆哮道。
他从马甲里掏出了金怀表。
“小东西，你该上学去了。快回家！我有话跟你叔外公说。”
希德倒吸了一口凉气。
“咝！”
他知道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噩耗。
“你要对我叔外公怎样？”埃里克问。他用湿漉漉的袖子擦了擦眼睛。
“这跟你没关系。请你马上离开我的动物园。你再也不要回来了。我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进我的动物园！我算是警告过你了，小无赖！”
“我不能让你伤害格特鲁德，不能！”
这时，一个穿着皱巴巴的白大褂的女人大踏步走进了园长办公室。她又高又壮，把跟在她身后的巴特下士衬得很矮小。她一只眼睛上戴了一只单片眼镜，两只眼睛都黑黢黢得吓人。她一头已经开始发白的头发像一个鸟窝似的顶在她的脑袋上。这个女人笑起来，露出了满嘴你所能见到的最黑的牙齿。她手中拿着一支针管，里面装着一种看起来颇为奇怪的紫色液体。
“哦，早啊，纳尔小姐！”弗朗恩欢快地说。
“嗷。”纳尔小姐用低沉的声音叫了一下，算是回答。
这令人惊恐的声音让埃里克浑身发抖。
“我带着一丝难过的心情，命令你杀死那只大猩猩！”弗朗恩说。
“嗷！嗷嗷！”纳尔回答。
“她说什么？”弗朗恩皱着眉头问。
“请让我为您翻译，先生！”巴特自告奋勇说，“我已经学会了纳尔语。她说的是，这可真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弗雷德里克爵士！”
“太好了！”弗朗恩说，不过，从他的表情来看，他并不相信这是纳尔想说的话。“谢谢你！”他说。
兽医把针管举得高高的，一双黑眼睛因为喜悦而睁得圆圆的。她转身往门口走去。
“等等！”弗朗恩说，“等动物园关了门以后再做。别让参观的人看见。孩子们会被吓着的。”
纳尔小姐并不买账。她摇着脑袋，又开始叫：“嗷！嗷嗷！”
“她说什么？”弗朗恩问。
“纳尔小姐说，她喜欢看到小孩难受。”巴特解释道。
“这一点我很清楚，纳尔小姐，可这是我的命令！今天晚上等动物园闭园以后，你可以马上把它干掉。”
“不！”埃里克哭喊道，“求求您，别杀它！”他绝望地跪到地上，眼里满是泪水。他说：“请不要这么做！你们别杀格特鲁德。它是整个动物园里最善良、最温顺的动物。要是能说人话的话，它一定会向您保证再也不从笼子里出来了。”
“我不想再听你这些胡言乱语！”弗朗恩说，“小东西，我永远都不许你再进我的动物园！”
“可……可……可是……”
“快滚！”弗朗恩吼道。
希德冲埃里克点点头，示意他快走。埃里克低下了头，他不愿意再看到弗朗恩、巴特，还有那个可怕的纳尔小姐的嘴脸。他无精打采地走出了园长办公室，心情极为沮丧。关上门后，他惊讶地发现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于是，他停在原地没走，并且把耳朵贴在了钥匙孔处。
“希德尼·普拉特！”弗朗恩装腔作势地宣布，“你被动物园解雇了！”
“可是先生……”老人恳求道，“我把一辈子都献给了这个动物园！”
“别说什么‘可是’！”
“没人能像我一样把动物照看得这么好！”
“如果你所说的照看动物就是在园子里还有小孩的时候让它们逃出笼子，那我要跟你说，你以后再也不要靠近任何一座动物园了！”
“先生！”
“巴特，立刻把这个人带出动物园！”
“遵命，先生！”巴特狞笑着说。
“纳尔小姐，动物园一闭园你就开始行动！”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她说什么？”弗朗恩问。
“她说‘好’！”巴特翻译。
埃里克听到希德叔叔的铁皮腿往门口移动的声音。
哐啷！哐啷！哐啷！
他赶紧沿着走廊跑开，躲进一个角落，伤心地看着希德叔叔在巴特的押解下离开了办公楼。
现在的他独自一人，孤立无援。他决定溜出去看他的朋友，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它。时间还早，动物园还没向参观者开放。埃里克来到笼子旁的时候，晨雾已经散去。
大猩猩刚刚苏醒。
“格特鲁德！”埃里克轻声呼唤，“格特鲁德！”
听到朋友的叫声，大猩猩一下子坐了起来。它满身是草，看起来很是好笑。看到埃里克，大猩猩笑了，对等待着它的悲惨命运浑然不知。
“嘻！”它欢快地叫道。
“嘘！”埃里克赶紧把手指放在唇边。他不想让巴特发觉他在这里。
大猩猩把它肉肠般的手指也放到了唇边。埃里克忍俊不禁。
“我爱你，格特鲁德，我真的爱你。”他说。
大猩猩歪着脑袋，好像要弄明白埃里克在说些什么。
埃里克试着让它明白。他开始做动作。他用手摸了摸心脏部位，然后把手放到笼子上。让他吃惊的是，大猩猩也这么做了。它先是把手放在自己的心上，然后用手贴住栅栏那一侧的埃里克的手。
当手心相碰的时候，泪水开始在埃里克的眼中打转。
“这不是再见。这不应该是再见。我得想个办法，格特鲁德。相信我，我一定能想出办法来。”
他在裤子口袋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仅剩的一颗葡萄干。他把葡萄干从栅栏缝里递过去。
大猩猩接过葡萄干，摇了摇头，把它又递回给埃里克。埃里克张开嘴，大猩猩把葡萄干放进了他的嘴里。
埃里克嚼着嚼着笑了，大猩猩也笑了。
这时，一副惶恐的表情闪过它的面孔。说时迟那时快，埃里克感到一只强硬的大手摁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你，给我出去！”
埃里克转过身，发现是巴特。
后者二话不说，直接将他带离猩猩笼，往动物园出口的方向走去。埃里克回过身，对着格特鲁德把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聪明的大猩猩马上效仿。
不能让这场离别成为永别，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