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夜里寻找一只逃逸的大猩猩并非易事。德军的轰炸惊醒了园内所有的动物,飞机虽然已经掉头飞回德国,可动物们并没有安静下来。
鹦鹉在乱叫。
“嘎!”
狮子在怒吼。
“吼!”
大象在哀号。
“呜!”
所以,单靠听声音很难判断格特鲁德的位置。
这时,埃里克有了个主意。
叮!
巴特刚一走远,他就抓起希德的手。
“往这边走!”他小声说。
“慢着点!”希德回答。他迈着假腿勉强能跟得上。
“对不起,我忘了你的腿。”埃里克说。
“我有时也忘,非得等它生了锈以后才想起来。”
哐啷!哐啷!哐啷!
刚才埃里克闯进小吃部去给格特鲁德拿葡萄干,从窗户爬出来的时候把塑料袋给钩破了,葡萄干撒了一地。虽然巴特的枪声使大猩猩受了惊,但如果它跟着气味走,就极有可能找到那条撒了葡萄干的小径。于是,爷孙俩顺着刚才的方向往回走。可即便打开希德的手电筒,他们也看不到地上的葡萄干。难道被鸽子叼走了?
要不就是被一个更大的家伙给吃了?
爷孙俩加快步伐,他们经过火烈鸟,绕过狐獴、疣猪,往小吃部走去。先前被埃里克强行推开的窗户此时正在风中摆动。
啪嗒!啪嗒!啪嗒!
“你不会以为它已经进去了吧?”希德说。
“嘘!”埃里克点点头。
爷孙俩蹑手蹑脚地往窗户旁走去。果然,格特鲁德就在屋里。它坐在地板上,周围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食物,包装袋和糖纸扔得到处都是。它一边喝着汽水,一边嚼着胶糖娃娃
,后者散落了一地。
“嗝!”大猩猩打了一个如雷般的响嗝,他自己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显然,它从没喝过汽水。
“哈!哈!”躲在窗户边的爷孙俩不禁大笑起来。
格特鲁德惊讶地抬起头。
“嗝?”它表示纳闷。
“嘘,是我们,格特鲁德!”埃里克小声说。
他冲向小吃部的正门。
“门锁上了。”他说。
“哎呀,我没钥匙!”希德答道,“怎么才能把它转移到笼子里去而不让巴特看到呢?”
“只有爬窗户了!”
“我这么一大把年纪还爬得了窗户吗?”希德颇为不满。
“我来帮你爬。来,我助你一腿之力。”
老人叹了口气,咕哝了一声。埃里克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不过那似乎是大人们不让小孩说的那种粗鲁的语言。
埃里克把两手叠在一起,形成一个小窝,示意希德站上去。他在美国西部片中看见牛仔上马的时候都是这么做的,看上去轻而易举。可是埃里克毕竟不够魁梧,希德也不够矫健,况且他还被那双破旧的铁皮腿羁绊着。于是,在经过一阵颤颤巍巍的挣扎之后,希德终于从敞开的窗户摔进屋内。在这个过程当中,他的裤子被钩子给钩住了。
嗖!
就像有人变戏法一样(当然,这是一个粗鲁的戏法),老人的裤子和裤衩在他下滑的过程当中被褪到了脚踝。
“啊,我的屁股!”他喊道。接着,他落到地上,瘫成一团。这时的埃里克本应表现出应有的关爱,可他实在是做不到,他乐了。
“哈!哈!哈!”
笑是会传染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那就是大猩猩也觉得希德叔叔那皱皱巴巴的屁股看上去实在可乐,它也笑了。
“嘻!嘻!嘻!”
你要是没见过大猩猩笑,那我告诉你,那是精彩的一幕。
它脑袋后仰,张嘴露齿,还用脚跺着地面。
咚!咚!
“嘻!嘻!嘻!”
“快帮帮我!”希德大叫。他还躺在地上。
埃里克把老人的裤子从钩子上解下来,也从窗户爬了进去。他扶起希德。
哐啷!哐啷!哐啷!
爷孙俩往大猩猩身边走去。
“嗝!”格特鲁德又打了个饱嗝。
埃里克感到有一阵风扑面而来。
“哇!”他一声哀号,“这饱嗝可真臭呀!”
“那你等着闻从它另一头出来的东西吧!”希德说,“那味才叫臭!”
“哈!哈!”埃里克大笑,任何跟屁有关的事情都会惹他发笑,“我们怎么把格特鲁德弄回到笼子里去呢?”
“嗯。”希德审视着屋子里的景象。大猩猩正心满意足地吃着、喝着。
“嗝!”
这个饱嗝臭气熏天,足以把人熏倒。
“有办法了!”埃里克说,“既然格特鲁德是循着葡萄干的踪迹来的,那它也可以顺着葡萄干的踪迹回去。”
“说得对!”
埃里克的脸上绽放出自豪的笑容。他开始在小吃部里四处找寻,想找到更多的葡萄干。遗憾的是,格特鲁德几乎把所有的葡萄干都吃掉了,埃里克只找到一袋。他抓起这唯一的一袋,在大猩猩的面前抖了起来。
“格特鲁德!”他用大家跟动物说话时常用的抑扬顿挫的声调说,“快来吃美味可口的葡萄干呀!”
“我看看能不能把这门打开!”希德说。他不想再冒掉裤子和露屁股的风险。他在架子上找到了一把备用钥匙。门打开了。
啪嗒!
“门开了!”希德转身对埃里克和格特鲁德说。
“葡萄干!”埃里克又喊道,“好吃美味的葡萄干!”
说完,他撒了一些在大猩猩的面前。
正像他所估计的那样,大猩猩站了起来,向他们蹦蹦跳跳地走来。同时,它把落在地上的每一颗葡萄干都捡起来扔进了嘴里。
嚼!嚼!嚼!
埃里克笑了。他的计划完美实现了!他朝门口的方向撒下更多的葡萄干。希德则自豪地站在门旁,向他们举手敬礼。他准备像豪华酒店的门卫一样为他们开门。
“这边请,女士!”他一边欢快地招呼着格特鲁德,一边推开了门。
他们谁也没想到,巴特正站在门外!
老战士紧扣扳机,随时准备射杀……